第100章 暗号

安佑麟没有做声，他盯着这句话许久，没有回复匿名用户任何内容。卓卿珊虽然心急，可她不知道安佑麟是何用意，也不知道他到底从这句话中看出了什么门道来。

几分钟后，郭俊峰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卓卿珊吓了一跳。安佑麟立刻起身走过去拿起手机，卓卿珊靠前看着手机的振动来电，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时间是审查一切罪犯的最老练的法官。”安佑麟字正腔圆。电话那边很快就挂掉了。

随后，匿名用户在对话框中回复道：“收到。”

“刚才是在试探咱们？”卓卿珊问道，“想知道我们有没有撒谎？”“或许是吧。”

说完，安佑麟在对话框中输入：“你用了莎士比亚的名句作为联络暗号。”

“这也是我们俩之前的联络暗号。”“既然你已经确认了我的确是BS221b的朋友，现在可以将他向你寻求帮助的内容告诉我了吗？”

“他死前的确向我寻求过帮助，只是他寻求帮助的内容我并未完成。我将在完成之后告诉你，否则将毫无用处。”

安佑麟继续在键盘上敲打：“你对我的试探存在漏洞。”卓卿珊低声念叨着安佑麟的回复。“概率问题，我只是尽量降低判断失误的概率而已。”

安佑麟继续回复：“你担心是杀死他的人企图与你联络，获知他在死前让你帮忙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匿名用户回复：“我并不担心杀死他的人知道，这是我和他之前的约定。”

“发生意外情况就不再插手他让你帮助的事情，对吗？”“我已经越界了。”很快，那匿名用户又回复道，“危险。”

安佑麟本想继续询问，可那匿名用户留言“我会尽快与你再度联络”，然后便下线了。

卓卿珊迫不及待地说：“俊峰在向梨皮网上的朋友求助时，就已经预料到凶手可能对他下手？俊峰又到底让这家伙帮什么忙？还未完成？”

安佑麟直愣愣地对着笔记本电脑，用拇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楂，一言不发。

下午，趁着刘云辉外出买东西的间隙，罗刚用单线联络的手机联络安佑麟。

“于招娣离开水楼县到广厦市没几年就死了，是交通事故，根据案卷复印件上的时间看，应该是在她高中毕业之后。”

“啧啧啧，”安佑麟强打着精神，“如果于招娣确实在多年前就死了，那么作案的凶手恐怕另有其人了……”

“一个很了解于招娣过去的人？”罗刚琢磨着，“并且，知晓于招娣的痛处所在。”

“这个人感觉就像是同情于招娣又对她知根知底的闺蜜！”卓卿珊说出了自己身为女性的感受，“应该查一查跟于招娣关系较好的朋友。”

电话那边，罗刚叹了口气，说：“我之前在水楼县调查过于招娣的中学同学孙威，根据他和他妻子的描述，于招娣并不讨人喜欢。用现在的话讲，属于小透明类的人物，并没有什么朋友。”

“那也只仅限于于招娣在楼水县的中学时期，之后她去了广厦市读高中，或许在那段时间里遇到了好朋友，可以倾诉的对象。”

卓卿珊建议罗刚调查于招娣生前的好友，从于招娣的经历和性格上看，她应该没有很多朋友，这倒是为查案的嫌疑对象缩小了范围。

“你现在是独自一个人吗？”安佑麟低声问电话另一边的罗刚。“现在是我一个人，他出去了。”

“郭俊峰死前曾经警告过他求助的人，如果发生意外情况就收手。”安佑麟思量了一番，“起初我也没有太在意，可仔细琢磨，总觉得他的严谨并不是夸张。”

“你想说，郭俊峰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郭俊峰求助的那人也是这个意思，至少郭俊峰认为他的隐秘调查很危险，甚至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死，并做了死后的安排。所以你要提防你身边的那个小子……”

挂掉电话后，罗刚始终在琢磨着安佑麟的那番话，虽然安佑麟并没有直接谈起，可他已经触碰到安佑麟不愿提及的旧伤。

夜里，安佑麟与赵洪军单线联络，赵洪军说罗刚不久前刚刚向他汇报了调查的进展。

“既然有了新的方向，就继续查下去，这一环扣一环要耗费不少时间。”赵洪军鼻息很重，“不过我们也要认清现实，隐秘调查的决定很唐突，漏洞太多。这个局面是撑不了太久的，现在我要求市局将所有省厅拨来的电话直接接到我办公室来，暂时能够瞒住罗刚的动向……”挂掉电话之后，安佑麟叹气戏谑道：“赵局当年可是一员猛将，他对这种恶性案件有着一种特有的敏感和急于大展身手的信念。现在这种时候让他坐在办公室里，的确有点残忍了……”

不过卓卿珊却听出了安佑麟语气的变化，安佑麟的语气从一开始的轻松玩笑到沉重，转变得并不明显。卓卿珊意识到这种语气上的变化并非因为案件尚未侦破，而是因为这话涉及了某段过去。

晚饭时，罗刚毫不客气地向刘云辉提出了要求，要见到于招娣高中的班主任老师。

刘云辉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也正是这个举动，让罗刚想起了安佑麟之前在电话中的提醒，让他提防刘云辉。

“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罗刚若无其事地从饭盒中夹菜，“既然我对你已经没有了威胁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跟着我来调查？”

“我只是想来帮忙，没有别的……”“能够很快就猜出我是个警察，你也很了不起。”

罗刚平静的语气吓到了刘云辉，而罗刚也感受到了房间内气氛的变化。刘云辉慌忙解释了几句，他放下筷子比比画画，最终一咬牙，说：“大哥，其实来广厦之前我也挺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跟你来。”

刘云辉叹了口气，继续说：“咳，我剪完了头发，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点不适应，回家之后又觉得时间肯定来不及了，就没打算再到客运站找你……”

罗刚放下筷子很郑重地看着刘云辉，他预感到刘云辉马上就讲到关键的原因了。

“我在家遇到了……我爸，这些年他都挺鄙视我的所作所为的，可那天他看见我的发型之后，竟然说了句‘剪得不错！’”

说到这里，刘云辉得意地笑了起来，像个纯真的孩子。“我爸很少夸我，真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夸我！我记得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引起我爸的注意或许不必做一些……混蛋的事情，也可以沿着他的脚步，我也可以当警察的！”

罗刚微笑了一下：“所以你想来体验体验查案的感受？”

“自豪！”刘云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种凭借我的能耐，帮助警察完成不能完成的调查的感觉……”

那晚，罗刚躺在床上几乎彻夜未眠，黑暗中他听着细密的雨水声不断击打窗户。刘云辉睡在旁边的床上，有过几次翻身的动作，可是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他的呼吸很均匀，似乎睡得很熟。

罗刚回想着安佑麟的那番话，他隐约觉得安佑麟有意无意地触碰那他本该避之不及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