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芝的唇角溢出一抹浅笑，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清亮透彻。
不过是收拾一个纨绔，这点对墨九霄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可听到顾灵芝对此有兴趣，他还是决定不插手。
他面色平静，唇角轻轻开合了一下：“说！”
顾灵芝的目的当然不是收拾杨天瑞，而是要考虑要如何利用一根线，将杨家整个连根拔起。
她笑道：“之前我不是说，要给顾茯苓准备一份回京大礼吗，我现在就打算去准备。”
他眉眼弯弯，一张面容上容光焕发，相信要是此时将那张面具掀开，绝对是一张动人心魄的面孔。
原本因为受伤和赶路，这段时间被压制下去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顾灵芝完全不知道墨九霄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张榕，将银子给他。”
张榕一愣，完全不能明白顾灵芝的意思：“给……给什么？”
杨天瑞等人呢听到这话，以为是对方害怕了，十分猖狂的站在那里等着。
顾灵芝对着张榕眨了眨眼睛，张榕见到墨九霄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十分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的路费。
杨天瑞的手下一把抢过来，然后十分恭敬的呈了上去。
对方看完，明天很不满意，他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光彩，死死的盯着墨九霄的玉冠：“看那东西倒是值钱，将他给我扒了。”
墨九霄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他摩擦着手指，一双眸子凌厉的在他身上旋转。
顾灵芝哪里看不出墨九霄的意思，他明显是在想，在哪里下手弄死对方，会让对方比较痛苦。
她可不能让对方还没有被压榨出价值来的时候就这么死了。
顾灵芝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那些足足有上千两。
墨九霄疑惑的看着她，眼神在她和手掌上的银票扫了扫。
顾灵芝给钱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反正又不是他的，而且她还拿着属于墨九霄的金令，想要多少银票就有多少。
对方当初大话都已经放出来了，现在她花，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见到墨九霄抿着唇，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好像生气了的模样，顾灵芝轻轻开口：“这样的话，杨公子应该可以放行了吧！”
杨天瑞这次满意了，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滚吧！”
张榕气的牙痒痒，分分钟想要冲上去将对方暴揍一顿，可是此时最重要的事还是进宫。
不过顾灵芝却不着急了。
她见到张榕还要掉头去皇宫，立刻拦住他：“反正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回来，今晚还不去宫里，等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再去！”
墨九霄凝眸，眼底酝酿着淡淡的猜想。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被那双好像能够将她看透的眼神注视着，顾灵芝将唇边的笑意收敛起来。她眼神逐渐变得冷漠，双手轻轻握拳。
“自然是报仇，难道王爷想要什么准备都不做的，就进宫被对方牵制？”
这一路上，究竟是谁安排的刺杀，两人清清楚楚。
不但有皇帝，甚至还有顾茯苓安排的人。
她命大，从城墙上掉下去都没被摔死，甚至还被墨九霄救走的事情，可在边关闹得人尽皆知，她多多少少也成了一个名人。
再加上她治好了重伤之后的墨九霄，军营里开始有人故意对她的医术传言的神乎其神，她在所有人的印象当中，已经成了神医。
三人随意在京城之内找了一家客栈休息，而顾灵芝也没闲着，直接让张榕跟踪那个杨天瑞一下午，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张榕的禀报和她猜测的完全一样。
“杨天瑞每次得到银子都要去东边的清水赌坊豪赌一场，不输光了绝对不出来。”
顾灵芝摸了摸下巴，眼底划过一道浅浅淡淡的思绪。
“张榕，听闻北方大旱，皇上已经下令赈灾了对吧！”
张榕一愣，不过一想到顾灵芝成天和墨九霄在一起，这点消息被她知道也不算什么：“是，这件事皇上刚刚吩咐下去，户部正在拨款。”
她唇角一扬，眼底精光流转，突然间，让张榕感觉到好似面对白连川的感觉。
他和白连川在军营之中也见了几面，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副天塌下来，他都会笑的像是狐狸一样的人。
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主意解决。
也不知道墨九霄究竟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厉害人物的，而眼前这个‘男子’，却有一种让他莫名的违和感。
“张榕，你身为张将军独子，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逊色对方什么，我麻烦你一件事，这件事可能有些危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顾灵芝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张榕瞬间毛了，他脊背发凉，被那双充满希翼的眼睛看着，再加上对方背后墨九霄的威压，他怎么能不帮忙。
“什么忙？”
顾灵芝也没隐瞒，直接将计划说了一遍。
那个杨天瑞已经做过一次盗用官银的行为，就不怕他不会再来一次。
虽然上次的事情已经被人脉极广的户部尚书给堵上了，所有人官银也都回收了，可若是再来一次，她就不相信，在她有完全准备之下，对方会不跳进这个坑里。
“可是末将不会赌！”
张榕满头是汗，明显是紧张的。
顾灵芝十分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会，我会，我会跟你一起去。”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到客厅内室的帘子被人撩开，一身水汽的墨九霄面容冷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侧眸，看了一眼张榕，顺便将实现落在张榕的肩膀上。
顾灵芝的手还搭在上面，他眉间轻蹙，那张冷漠的面孔因为雾气，多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身上穿着雪白色的亵/衣，就这么出现在客厅的墨九霄，一下子就让气氛冷了下来，张榕一见到他就害怕的忍不住腿软脚软，他连忙说道：“末将遵命，末将告退。”
顾灵芝看着张榕如此逃走的模样呆住了，转头凝视着墨九霄：“王爷有那么可怕吗？”
墨九霄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过每日还会上药，他十分自然的坐在客厅正中间的太师椅上。
“给本王上药。”
顾灵芝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还有事，王爷能不能自己……”
“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顾灵芝却无法生气，毕竟那伤口在背后的位置，墨九霄想要去碰触也很麻烦。
至于叫别人……以墨九霄的警惕性，他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被人。
顾灵芝十分感激这份信任，然后认命的回到房间将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拿了出来。
这是她重新调制的春生，绝对能去腐生肌，不留下丝毫疤痕。
这样的药物她在原来的时代就想去做，可惜的是，她一来没时间，二来，这里面的药物，有几样早就绝迹了。
她站在墨九霄右侧：“好了，我帮你上药，王爷你能不能把衣服脱……”
墨九霄十分痛快，一出手拉下腰带。随着腰带脱落，露出了他精壮，却又累累伤痕的上半身。
蜜色的肌肉十分有力，可是上面却依旧还带着深深浅浅的陈年老疤。
摸上去的时候，略显凹凸不平。
脊背向下，靠近心脏的位置，可后腰的位置都有最新的箭伤，顾灵芝轻车熟路的开始上药。
指尖触碰到皮肤上微微凸起的部位，顾灵芝的心情十分微妙。
从最开始的震撼，到最后……只剩下涩涩的心疼之感。
身处于那样冷兵器的战场上，受伤，果然只是家常便饭，在人人敬畏之下，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靠着这个男人自身的能力得到的。
她涂抹的很慢，很仔细。
因为伤口都是缝合好的，所以伤势长的不错，基本上只要不太用力，都不会感觉到疼了。
顾灵芝细想出神，不经意的在一个地方多流连了一会儿，突然间，自己的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顾灵芝脑海嗡的一声，猛然回过神来。
墨九霄微微侧头凝视着她：“本王的伤势已经好了。”
顾灵芝像是被那双暗色的眸子摄了魂魄，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墨九霄清浅至极的动了动唇角，然后直接将她拉了过来：“那么，应该可以做了。”
“什么？”
顾灵芝瞪大双眼，像是没听清楚墨九霄的话，墨九霄将她的手举起，放在自己唇畔闻了闻。
那指尖上还带着药膏的味道，清香扑面，他伸出手，将她脸上让他觉得十分碍事的面具摘了下来。
“你不想本王吗？”
墨九霄疑惑的看着她，眸色沉重的凝视着她的面容。
顾灵芝心脏跳动的极快，想要挣脱，却没有墨九霄那样大的力气。
她心情十分复杂，可却还是有些没办法面对墨九霄有事没事的调戏。
“王爷，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垂下眸子，忽然眼神之中有些认真。
顾灵芝在此时，正在激烈的思考着一个问题。
究竟墨九霄对她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爱吗？她还没打算喜欢上刚来到这里就强迫了自己的人……虽然那只是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