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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二愣老汉骑车记

二愣老汉坐在屋檐下,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刺眼的光芒让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的他满腹心事,歪着脑袋打量着院子里的三轮摩托车,心里嘀咕:车都买来半年了,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我能骑三轮车,就她娘俩不让我骑,这不是欺负人吗?人家满大路的女人娃娃都骑上跑呢,凭什么我就不能骑?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二愣老汉恨恨地想着。

车刚买来,二愣老汉就闹腾着要骑,儿子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试试。兴奋的二愣老汉拖着他那四十几公分的短腿,爬上摩托车的驾驶座,儿子看着一米四几的父亲像个小丑一样骑在摩托车上,心里满是担心,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大声叮嘱耳聋的父亲怎么挂挡,怎么加油,怎么用离合……二愣老汉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一摁电子打火,摩托车“突突突”地发起来了。儿子指挥着让他加油、挂挡、起步,二愣老汉一把油,三轮摩托车的声音顿时和赛车有一比。儿子心里有苦说不出:这可是新车,这么加油活塞容易坏掉。摩托车继续像牛一样嘶吼着,二愣老汉一松离合,“刺啦”憋死了。再打火,再加油,一松离合又憋死了。这样来回折腾了有十几分钟,摩托车终于被二愣老汉骑着跑起来。他的心也随着摩托车飘飘然:看谁还敢说我不能骑车?可他这种得意还没持续一分钟,就被门前的那棵柳树给狠狠地掐灭。这个二愣老汉,出了大门不知道拐弯,直接就奔着对面邻居家那棵碗口粗的柳树去了,摩托车被撞得熄了火。那棵柳树露出的白森森的树干哀怨地看着二愣老汉:您骑个车,至于和我过不去吗?再看摩托车,前大灯脱离了原有的位置耷拉在前轮上,挡风板也被树顶了一个坑。所幸二愣老汉没事,还傻傻地坐在驾驶位上迷糊:明明骑得好好的,咋就碰树上去了呢?儿子一看老爹没事,虽然心疼摩托车,也没敢多说什么。第二天骑到修理铺,花掉了一百多。

二愣老汉被老婆一阵痛骂,几天都没给他好脸色。可他心里还是不服气:就你个女人看不起人,不就个烂车嘛,看我哪天骑给你看!因为这件事情,家里人都反对二愣老汉再骑三轮摩托车,都刻意把车钥匙藏着。二愣老汉想表现一下自己能力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

这一天,二愣老汉家就剩他和两个孙子,他一看骑车的机会来了,对两个孙子又是哄又是吓唬,逼问车钥匙在哪里。起初两个孩子谁都不肯说,可后来经不起二愣老汉给一块钱的诱惑,大孙子把钥匙找出来给了二愣老汉。他这次学乖了,哄着两个孙子和他一起把车推出大门,在路上停放好才去骑。

二愣老汉依旧是爬上摩托车的。打火,加油,一切顺利,尝试了几回,摩托车动起来了。二愣老汉心里不屑:就这么简单啊,还把他们娘俩能得不行,看我骑着跑起来了吧!于是加把油,摩托车呼啸着在村道上狂奔起来,拐弯时差点侧翻,二愣老汉也没减油,而且是越骑越勇。邻居们觉得好奇怪:这个二愣老汉今天发什么疯?看着邻居们诧异的目光,他心里那个满足……

二愣老汉心里正美着呢,前面路上拐出了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被一个邻居拦着不知道在问什么,车子恰好停在路中间。二愣老汉才不管它两车之间的距离能不能过去,看着路挺宽的,就从左侧朝过冲,只听“哐哐哐”的几声,三轮摩托车嘶吼着向前继续冲,可终究是被轿车和树夹着,挤不过去自己熄了火。轿车右侧被刮出几道醒目的伤痕,轮胎上侧的装饰被挂得跌落在路上,车门也顶了一个坑。车主连忙从车里出来查看,一看爱车被伤成这样,车主大怒,恨不得提着二愣老汉踹两脚:七万多块钱的新车啊,我才开了半个月好不?你怎么骑车的?

二愣老汉也傻眼了,明明能过去,怎么就把人家的车给碰了呢?车主要给交警打电话,被邻居们给劝住了,说二愣老汉家的情况可怜,看着私了算了。车主说咋私了啊,这没四五千怎么修得出来?二愣老汉一听四五千,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脸色灰白,这四五千可是他们家七口人一年的生活费,拿什么赔人家啊?车主郁闷地蹲在路边狠狠地吸着烟,大家不停地劝说,二愣老汉借了东家借西家,一个多小时只凑了一千块拿来,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给车主说好话。车主一看再多实在是要不出来,无奈只好接了这一千块,气急败坏地开车去了修理厂。

老婆、儿子回家和二愣老汉又是一场争吵,他脸红脖子粗地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不过此后一段时间,二愣老汉再也不提骑三轮摩托车的事情。可看着路上骑摩托车、电动车的大人小孩,二愣老汉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不就是个摩托车吗?看我哪天也骑上满路跑,哼,让你们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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