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一个大胡子问。
他的胡子太茂密，以至于让人只能看清他的眼睛和鼻子。他的肩膀远比常人宽阔，前凸的大肚子让人觉他把酒窖里的酒桶塞了进去。
「训练有素，不好对付。」消瘦的男人放下单筒望远镜，「所有的骑兵夜不卸甲，随时都可以战斗。」
「反正咱们也不把他们杀光。」大胡子说，「只要烧掉货物就算结束。」
「你说的可真轻松啊。」消瘦的男人苦笑。
大胡子名叫芥暮·修拉斯。
消瘦的男人名叫霍本·狄拉克。
这两位分别是奔放热酒与黑夜白箭这两支佣兵团的团长。
这次狙击任务，这两位团长各带了团中二十个好手。
凶牙佣兵团也出了二十人，由奥斯曼带队。
「老腰带定个主意。」大胡子说。
「主意是用来精打细算的。」奥斯曼说，「现在我们只有蛮上。」
「还是你合我口味。」大胡子笑。
「你们两位皆是男人，还真是可惜了。」霍本挪揄一句。
哈雷早就发现了，这三个人是旧相识，并且交情不错。
时间不等人，哈雷也是赞同强攻的，但难度真的是很大。
目前哈雷等人埋伏在一座山崖之上，居高临下俯瞰敌营。即便如此，敌军阵列仍是一望无际，说不定真实人数比情报中的两千人还要多一些。那十五头高山象犀就像是一座座小山丘，被围护在中间。
骑兵们的补给堆砌在一起，担当掩体，后面架着弩箭。营地里不仅有人站岗，还有来回巡逻的兵士。
「三叉戟或许可以。」奥斯曼说。
另两位团长点头。
哈雷原以为大腰带说的是武器，却发现三叉戟指的是一种战术。
奥斯曼用木枝在地上划出一道直线。
「我们冲锋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又接连划了两道曲线，「你们俩各带人马从侧面插入。切记我们的任务是烧掉货物。达成目标，立刻撤退。我们以火光为号，随机应变。」
「明白。」芥暮与霍本分别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硫磺。」奥斯曼说。
「在。」那个平时懒懒散散的火系纹咒师现在也认真起来。
「我需要你现在准备一个大流星术。」奥斯曼指的是上次在享乐宫威慑夜刹姐妹的那个「视觉盛宴」。
「得令。」硫磺转身去找适合布下纹咒纹路的空地。
「山马、绿足、秋枝。」奥斯曼继续点名。
「在。」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三人与另外九名弓手将一半的箭头裹上油布，随时准备火箭攻势。」奥斯曼说。
「明白。」
「剩下的人。」包括奥斯曼自己在内只有七个人，「我们下山丘，准备拦截骑兵的第一波冲锋。」
「明白。」哈雷说。
「你现在没问题吧。」奥斯曼问哈雷，他已经知道哈雷力量失衡之事，解下绷带之后他越强，在系上绷带之后，便越弱。
「没事。」哈雷鼓舞士气，「我状态最佳的时候，根本不用你们出手，我自己一人就能杀入这两千骑兵之中，将那批货物点燃。我现在虽然状态欠佳，不过有你们在我身边，一口气杀几百人还是没问题的。」
佣兵们露出会心一笑。
「你只管迎面厮杀。」秋枝在箭头上缠上油布，「你的背后有我。」
「还有我。」山马补充道，强行将自己和秋枝组成搭档。
过了一会，纹咒师硫磺从林子深处绕了出来，对奥斯曼一点头。
「出发。」奥斯曼说。
众人下了山坡，朝敌军阵营逼近。
他们预计间距两百步的时候，停下脚步。
但刚刚三百步的时候，突然敌军营地吹响了号角。
如此静的夜，一声尖锐的号角直蹿夜空，惊醒了夜幕笼罩下的所有生物，象犀们轰轰站起，仰头发出哞哞的叫声。
「搭箭！」奥斯曼发出命令。
敌军的箭来得更快！
数不清的箭飞上高空，然后调头俯冲。
夜太黑，箭矢消失于夜幕之中，影影绰绰。
凶牙佣兵团众人分散，各自找着掩体。
参加这次任务的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听声辩位早已如呼吸般轻而易举，他们躲过了第一波箭雨，然后是第二波。
在第三波来临之前，箭头点燃，十二位弓手一同将火箭射入高空。
火箭在夜空中摇曳，像是在黑布上画下一道又一道红线。
骑兵们用盾挡住。
叮叮叮几声之后，没人受伤。骑兵们把燃烧的箭头踩灭。
「真是蠢货。」一位骑兵队长嘲讽道，「用火箭等同暴露自己的位置。」他集结手下，要冲出去大开杀戒。
朗丹·索菲罗拦住了他。
「区区几支箭，只是骚扰，意在引我们出兵。」
他便是发现凶牙佣兵团的那位指挥官——夜色之中一群身手矫健之人从山坡急奔而下，必然图谋不轨。
他出身于军人世家，祖孙几代皆为戴伦·拜菲仕效力。他的爷爷苏咔·索菲罗现在正在狼寐草高原。
他从小熟读兵法，一点小计谋根本无法骗过他。
「他们的弓箭与我们的弩箭射程相当，说明都是高手。」
朗丹·索菲罗身为指挥官并没有回到帐篷中，而是继续待在营地里，又一波火箭射了下来，骑兵们用盾牌挡在他的前面。
「真是好大的胆子。」几只火箭没有发挥出任何杀伤力，让营地里的骑兵们又气又笑。
笑的是就凭这几个人也敢劫营。
气的是就这么几个人扰得他们不能睡觉。
「下命令吧。」之前要杀出去的骑兵队长不死心，「让我带一队人将他们杀光。」
「无需如此。」朗丹·索菲罗说，「他们所携带的箭矢数量有限，如果真有所图，必然会送上门来。」
「连日赶路已经让弟兄们闲坏了，正好可以伸展手脚。」骑兵队长说。
朗丹·索菲罗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如此轻而易举就能捞到的军功，谁都不想放过。
若他再不下命令，恐怕会被人猜测是护短，有意要将军功留给自己人。
也罢。
让他们碰点霉头，以后便会更听令一些。
「多加小心。」朗丹·索菲罗下达出击的命令。
然而，刚有三十骑兵冲锋而出，营地侧面便发出厮杀之声。
「果然还是来了。」年轻的指挥官用望远镜去瞧。
只见营地西面，杀进来一队人马，首当其冲的竟然是一个弓兵！
他辗转腾挪，一箭又一箭，专射骑兵的眼窝和喉结。
佣兵团黑夜白箭，团长——霍本·狄拉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