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呢？」哈雷问矮胖的男人。
「老毛病犯了，躺着呢。」男人答。
老爷子指的自然便是凶牙佣兵团的团长——伯应·司西。年轻的时候他有个名叫「夜影螳螂」的外号，如今大家叫他「老虫子」。
这个矮胖的男人是团长的副官——奥斯曼，外号「大腰带」，他领着哈雷一行穿过营地，来到最大的帐篷前面。
本来那里蹲着一个人，此刻立马弹跳了起来。
这个人只是一个孩子，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有着短短的碎发和一双充满警惕性的大眼睛。身材单薄的像是一张纸，却很结实，棕色布衣外面套着皮甲，一对匕首耀武扬威般的插在腰侧。
哈雷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环视众人，最终直勾勾地盯着哈雷和绿鹰，下颌内收，双手摸上了刀柄。嘴里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像是某种低吼。
哈雷很熟悉这种姿态——野兽对外来的威胁发出警告。
「浆果，是我。」拉辛说。
「浆果，没事的，是自己人。」奥斯曼揉了揉孩子的头，那个孩子不情愿地让开了路，眼睛仍一直死盯着哈雷。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角，哈雷等人躬身进去。
帐篷内烟雾缭绕，一个穿着棕色麻衣的老头半坐在床上，精神抖擞地抽着烟杆。
「舍得回来了？」老团长磕了磕烟斗，眼睛一眯，树皮般的老脸展露笑意，「看来收获不小。」
「回来了。」哈雷说。
长桌旁的那个枣红长发的女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低头配制着什么东西。
「这几位是军团女皇潘妲人派来的援助者。」拉辛介绍道。
「一个巡林客，一个小姑娘，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老团长说，「女皇大人很慷慨。」
这句话似嘲讽又非嘲讽。
秋枝听起来有点不怎么舒服。
「小姑娘，星燃大宗师是你什么人 ？」老团长问。
「我的爷爷。」秋枝说。
「不错，那位老人家比我有福气。」老团长咳嗽了两声，那个女人将一支杯子递了过去，老团长一饮而尽。
「行了，聊天的时间有的是，老虫子你先睡一会吧。」女人说。
这个女人全身肌肤都是健康活力的深麦色，上身只穿了抹胸，嗓音热辣利落。
秋枝忍不住盯向她澎湃的胸部，有些羡慕。
女人的药剂见效奇快，老团长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
众人退出了帐篷。
「你们好，我是佣兵团的医师，戈蒂。」女人大方地伸出手和军团堡垒的援助者一一握手。
握到秋枝的时候，她夸赞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秋枝盯着人家胸部的小秘密，像是被那双琥珀般漂亮的大眼睛看穿，少女的脸窘红了一下。
「还没吃饭吧。」戈蒂问。
「没呢，大姐。」拉辛说。
结果这个壮汉被一脚飞出两米远。
秋枝目瞪口呆。
「虽然她是一个医师，却有一个『拆骨女』的外号。没人敢惹她，除了不怕死的拉辛以外。」哈雷小声解释道。
戈蒂笑得很灿烂。
「走，先领你们吃饭。」
凶牙佣兵团共有二百多人，因为是临时在林边扎营，所以所谓的吃饭，也就是坐在一个被木架支起的锅子旁，喝点汤吃点烤肉。
「漂亮的小姐，我能为你献上首歌么？」一个满脸醉意的男人捧着一柄五弦琴对秋枝说。
秋枝不知道如何拒绝。
那个男人却扑的一下，摔倒了。
戈蒂弹了弹指间的粉红粉末，对秋枝笑道，「男人一旦喝醉了都一个德行，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你总把风铃迷晕，会伤害他的脑子的。」哈雷说。
「放心，我的迷药只是加速了酒精的效力。」戈蒂说。
「不，我是说他每次摔倒脑袋撞地的那一下。」哈雷说。
戈蒂看了看他，假装惊讶道，「你还是我们的小老虎么？回来之后竟然会讲笑话了。」
哈雷闭嘴。
秋枝看着哈雷的表情，忍俊不禁。
「看来，是你的功劳。」戈蒂说。
「跟我才没有关系。」秋枝红着脸低头吃饭。
「哎呀，在一群臭男人中待久了竟一下子受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戈蒂很享受这种捉弄人的感觉。
「我也变得幽默了，嘿嘿。」拉辛的大脸凑了过来。
「你啊，都快变成我的噩梦了 。」戈蒂嫌弃。
「能出现在你梦里就好，我不挑方式。」拉辛一脸满足。
戈蒂懒得理他。
「哈雷。」奥斯曼走了过来。
「怎么？」哈雷抬头。
「那孩子想跟你切磋一下。」奥斯曼指向浆果。
「这是谁的孩子？」哈雷问。
「老虫子的孩子。」奥斯曼说，「团长从山里捡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切磋的理由，哈雷还是答应了。
佣兵永远都爱凑热闹，众人围出来一块空地。
哈雷对付一个孩子，他当然不可能用黑狱，轻轻沾上一点，那个单薄的孩子恐怕就被打散架了。
哈雷挑了一杆练习用的长木杆，两头都被白布包成扎实的球状。
哈雷掂量木杆的重量，然后拉开攻击架势。
浆果从腰间拔出匕首，刀刃朝下地反手握住，看成色只是普通钢材，但也是一对真家伙。
长木杆比黑狱略短，并轻太多，这意味着哈雷可以刺出更快的一击。浆果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弓着身慢慢挪步，脚步很轻。哈雷跟着转向，把对手锁在视野之内。他决定把先手的机会让给这个孩子。只要浆果一动，哈雷立马就能把他打倒在地，也算是点到为止。
哈雷的礼让反而激怒了浆果，那个孩子双刀向身后一摆，压低身子冲了过来。
冲前的额头就是靶心。
哈雷直刺长木杆，微微放慢了速度，击倒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浆果跳起来，不可思议地踩在正在直行的长木杆上，然后向上一弹，头下脚上地从哈雷头顶翻过，两柄匕首切向哈雷后颈。
枪势至此，出枪之人是来不及收枪的。
但浆果想错了。
哈雷头朝地面冲去，右腿却从下朝上高扬起来，旋腿一踢，浆果就被踢飞了出去。
戈蒂把鼻血直流的浆果接入怀中。
那个枣红长发的女人朝哈雷吼道。
「你对一个孩子也下这么重的手。」
「不管年纪，从挑战对手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个男子汉。」哈雷不以为然，「这点伤，对男子汉来说，不算什么。」
「你好好瞧瞧。小浆果可是一个女孩子。」戈蒂说。
哈雷一愣。
瞧哪？
哪也瞧不出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