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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易容粉

柳语怏怏的住了嘴,转过头去继续数蚂蚁。不一会,又转过头来,一脸兴奋:“小姐,不如咱们偷偷溜出去看看——”

“别忘了我们现在被禁足,偷溜出去被有心之人瞧见,又一场风波会立刻跟着掀起来——”而她们眼前这一波都还没有过去,哪里还经得起别的?云怀袖懒洋洋的又拾起手边的书本,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书本上,以免会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哎呀,小姐——”不满意自己还不如书本的柳语噘唇嚷嚷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嘛!”真是的,也不让她把话说完就否决了!

“行,你说吧!我听着呢——”她意尽阑珊的口气,一听就是敷衍。

柳语更加不满的噘唇,但还是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小姐,上回三公子从南疆带回来的易容粉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当时有偷偷藏起来半包哦,偷放在嫁妆里头的有没有?”

她话音未落,云怀袖“啪”合上书本随手扔在桌上,人已经跳了起来,往隔壁房间冲去:“噢……”

跑太快了,扯到了腿上的伤口。柳语目瞪口呆的瞧着自己从未这般焦急的主子,半晌才回过神,跑过去扶住蹲在地上忍痛皱眉,检查伤口的云怀袖:“小姐,你平时教导我不要毛毛躁躁的,怎么你现在也毛躁了起来啊?你快坐好,等我去找出来——”

自然不等她坐好也不等她说好,柳语如箭一般冲了出去!不过片刻,神色兴奋的握着一包东西冲了进来:“小姐,找到了!这个要怎么用?”

云怀袖脑中极力回想当时云天音对自己所说过的使用步骤,“你让人打一盆水进来——”

柳语急跳跳的去喊人——禁足的是她与小姐,所以诸如打水这些事情,也只能经过外头伺候的人送过来。幸好,外头那些伺候的人出入朝阳阁还是比较方便的。

云怀袖也没闲着,伸手倒了杯茶,取出拇指大小一只白玉瓷小瓶子,拇指熟练一掀,瓶口朝着热茶,手腕轻抖,白色粉末悄无声息的融入茶水中,她又慎重的端了茶杯,轻晃两下,确定粉末都融于了茶水中,才收起小瓶子。

柳语领着小婢女端了铜盆进来,云怀袖也已经准备就绪了!小婢女放下铜盆还是恭顺的朝她行了一礼,就要退出去。她忙张口唤住她:“你等一下——”

那小婢女停下脚步,嘴里恭敬道:“不知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怪闷的,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她淡淡瞥她一眼,小小年纪便有这样谨小慎微的性格,倒是不多见呢!

“奴婢……站着就好,奴婢不敢逾矩!”小婢女有些慌张的抬头望了过来,随即很快又低了头,大气不敢出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云怀袖漫不经心的瞥了柳语一眼,后者会意,满脸堆笑的走近小婢女,推了她走过来,咯咯直笑到:“王妃要你坐着你便坐着,不要这样拘束嘛,咱们王妃可是最平易近人的!你想想看,她什么时候苛责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我告诉你,能在王妃身边伺候,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小婢女就这样被表现的大大咧咧的柳语按坐了下来,神色不安又仓惶的望柳语一眼,又怯怯望一望抿唇含笑不语的云怀袖,呐呐道:“奴婢……嘴拙,怕,怕说错话会惹王妃生气……”

“哎唷,你什么时候瞧见王妃对我们这些伺候人的生过气了?”柳语似嗔责的看她一眼:“王妃私底下可从没有对人生过气呢!要不是那起子坏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王妃……”

“柳语——”沈含玉低声唤住她,提醒她适可而止。转过头来,冲紧张无措的小婢女温和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婢女受宠若惊的抬起头来,清秀小脸尽是惊疑:“奴婢……名唤玲珑。”

“玲珑?”云怀袖低低重复,复又笑道:“是很不错的名字,易记又不俗气。不过,我好似从前没有见过你,你之前是伺候哪一房的?”

“奴婢之前在韩夫人那边伺候,因为手脚尚算得上麻利,所以才被总管调到朝阳阁来伺候。”小婢女恭声谨慎的回答。

韩夫人?云怀袖微蹙眉,柳语了然上前,凑在她耳边低低提醒:“先前在寄月馆中与你说过话的就是韩夫人!”

她长眉用力一扬,杏眸里有惊讶一闪而过,那个说话声音怯怯的几乎听不太清的女子,就是韩夫人?不过,虽然听着那声音觉得她一定是个柔弱到不行的女子,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在这样敏感的当头。

漫不经心的转了转眸,她轻巧笑着推过手边的茶杯:“外头日头挺大的,喝杯茶先去去暑气——”

“奴婢不敢——”小婢女将头低的更低了,小小的身子几乎要抖了起来!

柳语将茶杯推到她面前,脆脆声笑道:“不要紧张啦!王妃只是请你吃杯茶说说话而已……你也知道,王妃现在被禁足,外头什么情势一点儿都不清楚,可真让人心急死了!”

小婢女怯怯抬头望一眼云怀袖,挣扎良久,才咬牙小小声道:“外头……外头已经传开说王妃就是凶手,听说,王爷已经进宫,说是要请圣上的旨意,看如何……如何处置王妃……”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拿眼去看云怀袖的表情,直到她唇边的笑意完全冻凝,她连忙离开座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虽然大家都那样说,但奴婢相信……相信不是王妃做的……”

云怀袖缓缓摇头,苦笑一声,起身弯腰亲手扶起小婢女:“你相信有什么用?罢了……咱们不说那些个闹心的事情了!难为你肯相信我,那就多陪我说说话吧!”

看着喝了那杯茶水倒在桌上的小婢女玲珑,云怀袖一边镇定的让柳语将她拖到贵妃上,一边伸手剥她的衣服,柳语瞧着瞧着,终于发现不对了:“小姐,只有一个人?”

“是啊!”云怀袖漫不经心的答道,将小婢女的衣服脱下来后,又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子摆弄成侧面让她背对着门口。

“那那那……我怎么办?”柳语急了,小姐不会是那样的打算吧?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你当然要留守啦!”不然两个人都不见会很奇怪好不好?而且,明明只进来一个人,到时候出去两个……外面那些人眼睛又没有瞎掉!“有个什么人突然跑来求见什么的,你不在,谁帮忙挡啊?”

“小姐——”柳语不依的跺着脚拉长声调喊她,看她毫无愧色的边说话边换上小婢女的衣裳,盘弄丫鬟髻的时候半天弄不好,自觉的上前接过她手上的动作:“这个时候谁会来见你嘛!大家都巴不得躲你躲得越远越好哩!”

人家现在当她是杀人凶手耶,谁没事会跑到“杀人凶手”这边来?又不是找杀!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找来易容粉,将其倒进铜盆里搅匀,一边有条不紊的做着手边的事情,一边抽空跟柳语说话:“别不高兴了,我出去后,顺便帮你去看看锦苏有没有挨鞭子,好不好?”

“这种事情,跟自己亲眼看到能一样吗?”要是锦苏有挨鞭子,她可以啧啧着取笑她呢。不过呢,一旦小姐做了决定,她多说也不会有半点益处啦!只能嘟嚷的表示自己的不满:“小姐,这是不是就叫做过河拆桥?”

“乱用成语!”她只回她这一句,就着和好的易容粉往脸上覆:“帮我把胭脂还有画眉墨拿过来。”她的脸型比小婢女的要稍微瘦削些,像太阳穴处、脸颊以及尖细的下巴都要用那粉填充起来,对照小婢女的脸捣腾了片刻,在柳语说有八分像了的时候,才在修饰平整的清秀小脸上涂涂抹抹起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大功告成了。

“小姐,你千万要小心些啊!”她跟锦苏都不在她身边,万一再出了上次窟洞那样的事情,云家那三个公子一定会剥了她的皮——呜哇,谁叫这主意是自己出的呢!

“放心吧!你将屋子里收拾一下,记住,镇定一点儿,没什么好怕的。知道吗?”再三嘱咐了,柳语也再三点头保证了,她才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朝阳阁的各个入口处都有把守的家丁,云怀袖低一低头,快步朝正门走去。有家丁眼尖的看见她过来,赔笑道:“玲珑姐姐,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她神色微冷的掏出腰间的自由进出的小牌子亮了下,目不斜视的经过他们身边,听见身后的人奇怪道:“玲珑姐姐脸色不好,不会是王妃给了她一顿排头吃吧?”

“大有可能哦!唉,她以前在韩夫人处伺候的挺好的,谁知道总管将她调到了朝阳阁来,想说跟着王妃一定不会比韩夫人差吧,结果王妃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另一人满是惋惜的口吻。

“谁说不是呢?原本瞧着王妃柔柔弱弱的,杀只蚂蚁的力气恐怕都没有,没想到竟然会杀害容夫人,哎,听说如夫人的事件,王妃其实也脱不开嫌疑的呢!”先前那人立刻摇头补充道:“你说王妃,她都已经是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了,怎么还会想不通去杀人呢?太不可思议了……”

“听说王爷从宫里回来了,带了好多稀奇玩意儿回来,说是今晚要设宴就当是为府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冲冲霉运呢,也不知道他到底请了什么旨回来?或者什么时候才要过来宣读旨意……”

渐行渐远,那些人的话也终于听不见了,她小脸一垮,举着袖子小心翼翼擦拭面上的汗珠,很小心不让汗水糊了好不容易才定好的妆,拧眉嘀咕:“什么嘛?那家伙不会真的进宫去请旨了吧?还是他只是做做样子?只是让人误以为他进宫去请旨了……他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要他揪出真凶而已嘛,很难吗?”

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设宴?等等,设宴?她双眼蓦地亮了起来,今天晚上这宴,多半是专门为凶手准备的鸿门宴吧!如果真是这样,她固然放心了,那万一不是呢?哎唷,这夏侯景睿到底是信得还是信不得啊?

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王府这样大,她怎么知道他在哪个角落里啊?话说回来,她即便找到他,也不能出口质问他究竟想干什么吧?质问这种事,端着王妃的身份她都不能,更何况现在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婢女……

她放慢脚步,四下张望,远远瞧见两名小婢女匆匆走过来,手里捧着的像是衣裳一样的东西,待走近后,她忙唤住她们,压低嗓,声音听来很是沙哑:“知道王爷现在在哪儿吗?”

“玲珑姐,你的声音怎么了?”一名小婢女惊讶的望着她,很是关切的问。

她忙笑一笑,指了指头顶上的烈日,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天气太热了,嗓子痛痛的不舒服,没事,已经喝过药了!你们……”

她的目光落在轻薄的几乎透明的衣裳上,忍不住伸手拿了一件过来:“这衣裳……是谁的?”

这根本就是透视装嘛,若真穿在身上,跟没穿有什么区别啊?不会是某位夫人想要****夏侯景睿,所以专门做了这样的衣裳吧?不错,这衣裳若穿在身上,绝对会让夏侯景睿喷鼻血的吧?可是不对啊,这么多,若一个人,她穿的过来么?

“这衣裳是王爷方才带回来的,说是要给各房的夫人每人都送上一件,今晚上赴宴时必须穿着这个出席……”小婢女一边脸红一边说道。

云怀袖手上握着那轻如薄雾的纱衣,心中一动——这法子!夏侯景睿还真聪明!她原以为他会假借晚上的时间与他那些夫人“坦诚相见”时察看谁的手臂受过伤,但这样的方法委实慢了些,而若不抓紧时间,那些抓痕一两天便会消失……

而他就算一晚上不歇不睡,要与那么多夫人“坦诚相见”,即便后来找到了真凶,他怕也会累的挂掉吧!可他用这样一个方法,让所有人穿着这轻薄的衣服出席宴会,谁受过伤,一目便能了然!

能想出这种法子的夏侯景睿,她从前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另一个小婢女看来就八卦的很多了,张望了下见没人看向这边,凑近了云怀袖悄悄声说道:“虽然王爷一贯喜欢这些,但这样大胆的衣裳……怕是没有几个人敢穿着出席今晚的宴会吧?”

云怀袖只笑笑不语,伸手从她手中接过一些衣裳来:“这样大的日头,我帮你们一起送吧!”

没人敢穿?不见得吧!且不说这是夏侯景睿的命令,就说那些个想要取她代之的女人,一定会将今天晚上视为一个不可得的机会,而大家的机会都是平等的,所以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一场很惹眼的真人秀吧?而艳福不浅的夏侯景睿,能在那么多令人眼花缭乱的胭脂水粉中把持得住自己而不会忘记今天晚上的主要目的么?他会不会一边挂着两挂鼻血,一边隐忍不已的寻找凶手呢?哇哦,她忍不住有一点期待了哦!

“谢谢玲珑姐——”小婢女甜甜地道谢,将面上的衣裳递给她几件:“这是要送到湘夫人、水夫人瑞夫人……”

她不停说,云怀袖不停的犯晕——这么多夫人,她哪记得谁是谁呢?唉,这么多女人,夏侯景睿平时都是怎么应付的呀?应付得过来么?啧——

好不容易将手上的衣裳送完,她循着树荫慢慢走——嫁到这边这么久,她还真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个地方,是因为,没有归属感的原因吧?也是,这地方,怎会让她有归属感?

微勾了唇角,扯出一抹飘渺的笑容。盛夏艳阳中的花香满树,这样的时节,仰望,眼睛好似会流泪……

将手搭在额前,抬眼望向头顶上的烈日,刺目的光线让人睁不开眼睛,深深呼吸,长长吁吐——如果事情没有那么多,她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上这个地方呢?

眼前蓦地一黑,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手掌离她眉心半寸远,沉沉的嗓低低响在耳边:“傻瓜,眼睛不想要了?”

她吓一跳,下意识转身去看,却见夏侯景睿站在她身后,浅浅的在笑——阳光好像统统装进了他那样沉那样深的眼睛里,明亮又耀目!话说,这个人长的还真好看,特别是这样阳光的笑着时,不似从前那样浅淡疏离或者敷衍的笑容……

“看太阳会呆,看我也会呆掉么?”不过,她呆呆的表情倒也很可爱,偶尔看到这样的她,也是一种享受呢!

方才走过来,无意间瞧见有人竟然直愣愣的瞧着那样烈的太阳发呆,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竟是她,双脚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带着他直直走了过来……

他他他……他刚刚说什么?他说“我”?云怀袖瞠目结舌的望着他,她现在只是一个名叫“玲珑”的小婢女吧?他在她面前不是该自称一声“本王”才正常么?

倏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忙低了头要屈膝行礼,他一把抓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手臂顺势一拉,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私底下,不要对我行礼!”

又是“我”?僵在他怀里的云怀袖惊愕的几乎要掉了眼珠子,这个人……这是搭讪还是……他不会就是这样泡妹妹的吧?喂,很逊呢!而且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他根本就是抱女人抱顺手了留下的后遗症吧?

“王……”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到总归会不好意思对不对?他就算再花心再放浪形骸,也要注意一下影响是不是?万一被别的什么醋意大发的夫人看见……她这不是给人家玲珑找麻烦么?

“你若敢喊出来,作为惩罚,我一定会在这里吻你!”他才不管什么光天化日,她若敢喊,他就敢吻。

那个“爷”字,就这样被他的威胁硬生生的哽在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和着她的口水,呛得她不停咳嗽——他说什么?夏侯景睿啊夏侯景睿,想不到,你私下里对待女人的招数居然都是一样的?昨晚上对她说喊他一声“王爷”作为惩罚他就会吻她一次,而今天,他面对“玲珑”,居然也说出了意思一样的话来?

不会……这两个人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早就有了好几腿了吧?也是,王爷与婢女,这可是最容易发生什么事情的身份了——

不过也不对啊,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夫人了,不会害怕再多一个吧?那为什么他宁愿跟玲珑偷偷摸摸暗度陈仓也不将她大大方方的以他的女人示于人前?还是说,他因为被人带了绿帽子,所以心里扭曲之余也喜欢上了这样偷偷摸摸的方式?或者说,这样会比较刺激一点?

她以前好像听人讲说,偷*情是很刺激没错啦!所以,他为了寻求刺激,暗地里跟府里的小婢女搞暧*昧?

吼,这个男人,亏她昨晚还觉得他被人戴绿帽子很可怜的说!这样的人,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啦,活该被人戴,最好戴的满城风雨,被人笑死,那才好呢!该死的……臭男人!

至于被吓成这样吗?瞧着呛咳的连脖子耳垂都红透了的人,夏侯景睿一边松开她一些,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助她顺气。许久,云怀袖才停止了呛咳,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他却手一紧,轻轻松松将她又搂进了怀里:“不是要你在朝阳阁好好呆着么?怎么跑出来了?”

什么?这个玲珑,居然是他弄到朝阳阁去的?他什么意思?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么?夏侯景睿,一边说着要自己相信他,一边又让人监视自己,他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这样利用她对他不多的那么一点信任……她阴恻恻的咬牙,他现在就可以考虑他想要怎样的死法了!

“在想什么?”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夏侯景睿疑惑的轻扬眉角,今天她似乎特别爱发呆呢!

“奴婢还有事要忙,王爷能放开奴婢了吗?”云怀袖低低磨着牙,用力忍耐将双拳挥到他脸上打花那张脸的冲动!

夏侯景睿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敢情她一直在与自己闹别扭呢!是“奴婢”不是“臣妾”,想来,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认出她来了吧?既然如此,这一声“王爷”就暂且不与她计较了吧!

揉一揉她的头顶,喉间有沉沉笑声止不住的溢出来:“傻瓜,你以为我把你当成了谁?”

又被揉头顶,都说了这种举动是专属于她家天音哥哥的啦!这个人,是揉顺手了还是怎的?云怀袖他也揉,玲珑他也揉,莫不是只要是他的女人,他都喜欢用这动作表示亲近?

还喊她傻瓜?拜托,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认为她云怀袖是傻瓜好不好?他的眼睛八成是遗忘在某个大美人处忘记带走了!

不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把她当成了谁?他眼里,她现在自然是玲珑啊,难不成还会变成别的什么人?

他自然也听见了她似忍耐般的磨牙声,她的头被他按在胸口,那般契合,放佛,他的怀抱,天生就是等着她来填满一般,她在他的怀里,他空寂、荒芜了好多年的胸口,就这样被填的满满当当的了……

“怀袖——”他开口唤她,不想再放任她胡思乱想下去!

“嘎?!”云怀袖霍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脑袋有瞬间的当机,目瞪口呆的瞧着他笑意盈然的模样,在他满是自己的眸里,她清楚的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十足一枚呆瓜:“你……你怎么知道我……”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易过容的云怀袖?可是不对啊,那么多人都没能认出来,他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神韵……那是骗不了人也伪装不了的!”他心情大好,目光炯炯的望着她惊讶的好像见到怪物一般瞠圆的眸。凝神瞧着她,眼神里闪过一色微蓝的光芒,像流星划过天际,炫耀明亮了整个世界一般。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是我?”云怀袖好不容易才从他那足以淹死人的眼神里爬出来,怔愣愣的问道。

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直拉着自己往下坠,明明没有喝酒,却有醺然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连心跳都漏跳了好几拍……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所剩不多的理智及时跳了出来——她怎么了?仅仅只是一个眼神罢了,她竟然就失了神,什么时候夏侯景睿对她的影响竟然这样大了?这是不应该也是不能发生的事情……

他说,神韵是骗不了人也是伪装不了的。这句话,也似一盆凉水瞬间从头顶上浇了下来,拥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的夏侯景睿,会不会……早就看出了自己温婉恭顺背后的伪装?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揭穿她?任由她一直在他面前伪装?还是说,这是他的乐趣?看她在他面前小丑似地表演着,他会觉得心情很好?

心惊和着心凉,让她迎视着他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了惊惧……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伸手握一握她冰凉的指尖,“怎么了?”

云怀袖深吸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再抬头时,换上了他熟悉的疏离浅薄的笑容:“没事,那我……你忙,我先回去了!”

他眼明手快的将她拉了回来,微蹙眉细细打量她的神情,因为面上覆垫易容粉的关系,她的表情显得很僵硬。他只能从她眼里找寻答案,偏偏她并不拿眼看他,只微垂了眼睫,默默瞧着自己的手指头。他轻叹,嗓音里似带了些莫名的惆怅与无可奈何:“既然已经出来了,便多呆会儿吧!晚上有一场好戏要上演,若错过了,我想你会感到遗憾呢!”

云怀袖闻言,几乎是立刻就抬起了刻意回避他的那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瞅着他:“你是说……我可以去看?”

“只要你想——”

“我……”天人交战啊!她当然想要去看凶手被找出来的全过程,然而,那种场合,适合她去吗?若是看了些不该看到的,会不会长针眼很难说的呢!

“时间尚早,陪我走走吧!”无视她的挣扎,他直接拍板了事!牵了她的手就走——

她怔了怔,才跟上他的脚步。似乎,他与自己所了解的那个夏侯景睿,相差越来越远了。说起来,她真的了解这个人吗?看来很好说话实际上却有些霸道的夏侯景睿,听说很花心却常常被人戴绿帽子的夏侯景睿,执拗坚持起来也能轻易将她打败的夏侯景睿……他真的,让她越来越困扰了!

“我脸上长出花来了?”还是他突然变英俊了?她这样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固然会让他的心情变得很愉悦,但一直这样瞧着,会令他产生脸红心跳的不正常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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