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龙茫然的抬起头来，迎上了乔依一双深邃的眼眸。蓦地，那眼眸之中有种一丝金光悄然迸发，瞬间充斥了整个眼眶。
一丝眩晕的感觉漫过，他忍不住的沉浸其中。那金光中有种柔和，有种温暖，恍如多年以前母亲的怀抱。
要迷失了么？
埋在心底刻进骨头的那丝倔强，豁然腾起，他狠狠一咬舌尖，一股刺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少年目光冷冷，死死盯着乔依。
乔依微微一笑，眼中金光散去，道：“不错，你很不错！你想修炼？你想变强？”
李长龙一字一顿地道：“那……又……怎……样？”
“大胆！”李天歌一声怒喝，巴掌扬起便欲拍下。
乔依挥手一拦，忽的身体一闪，已经逼近李长龙。在他以为乔依要亲自扇出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时，乔依只是捏住了他左臂手腕，一股灵力飞速涌过全身。
数息后，乔依脸上的笑意渐渐弥漫到整张脸，看着李长龙，蓦地脸色一正，沉声道：“明日我开炉炼丹，你随我一同进去。”
李长龙一脸愕然，他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却没想到被他顶撞之后，乔依会留给他这么一句话。
乔依回过神来，看着一旁同样愕然的李天歌，拱手笑道：“李师叔，乔依厚脸，向你要个人。”
李天歌干咳一声，道：“乔师侄，要个人自然没问题，你确定要这小子？”
乔依呵呵一笑，道：“怎么，师叔可是不舍得？”
李天歌摇头道：“乔师侄说笑了，无论你看上他们哪个，那都是他们的福分。只是这小子……”
乔依打断道：“师叔，我们等下再说，让他先下去吧！”
李天歌点了点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快出去吧！”
李长龙恍恍惚惚地走出房外，心中五味杂陈，忽然有种一步登天不真实的感觉。跟着炼丹大师，这种好事居然降临到他的头上？虽然他心中一股倔强，让他不服输不放弃。然而，谁都知道，他的资质是何等的平凡。可是，他分明从大爷爷那张从来只有威严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屋外，阳光洒下，他直直地看向天空，有种眩晕的感觉。
屋内，李天歌伸手摸过书柜中一只不起眼的墨盒，用力按了下去。
咔咔！
机括声响起，书柜旋开，闪出一道门户，一股冰寒的气息弥漫出来。
沿着石阶一路向下，数丈后，一道红漆大门挡住了去路，门上一左一右印着两个大字，正是“药房”。李天歌上前，将药房打开。
“乔师侄，此乃我李家的藏药库，你看看可还入得法眼？”
乔依笑道：“师叔太可气了，您这药房规模，乔依生平仅见。”
李天歌客气了两句，忍不住问道：“乔师侄，我李家第三代子弟，资质虽说比不上师门的精英，但是比李长龙资质好的大有人在，为何你偏偏选择他这么一个筑基初期的？”
乔依笑了笑，道：“师叔之所以说他资质不好，其依据便是他修炼数年，修为仍是停在筑基期。其实，他一直难以突破，是由于他天生经脉闭塞所致。只看天赋根骨，李长龙虽然不算多好，也是中人之上，兼且性子坚毅不拔，若是当真迈过这道坎，未来成就不可估量。”
李天歌皱眉道：“三代的弟子，每一个我都曾关注过。李长龙天生经脉闭塞，我也无能无力。”
乔依疑惑地道：“李师叔，即便是修为不行，总也是你李家血脉，为何……”
“为何这般亲情淡薄是吧？”李天歌直言不讳。
乔依笑笑拱手道：“师叔还请恕乔依无礼。”
李天歌沉默不言，片刻才道：“这便是身为附属家族弟子的悲哀。或许，在世人或者你们这些玄青门弟子眼中，我李家儿郎各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生就高人一等，有着修习师门道法的资格。然而你们并不知道，第一代李家家主便立下祖训，李家子弟们优胜劣汰，不养废人。资质好修为进境快，便可优先选择法宝丹药等等。资质不好修为滞后，便一无所有，地位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护院武士。我李家以此来激励李家后代一代代长盛不衰，有资格有能力坚守师门重任。所以每一代英姿勃发的李家子弟，身后都有更多的李家子弟被淘汰。”
叹了一口气，他接着道：“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天资不足，一生都停留在炼气期。他忧郁一生，早早逝去，岁数还不若一介凡人。”
乔依面色沉重，肃然起敬，深吸一口气，躬身施礼道：“师叔，是乔依无礼冒犯了！”
李天歌摆了摆手，道：“你不了解内情，却又如何怪得了你？再说，有淘汰者，不也有我这种胜出者么？说我们高人一等，其实也不算错。想要拥有一些常人不及的收获，总要付出常人不及的辛劳，总要忍受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我只想说，我并非天性淡薄，只是身为李家家主，我要隐藏自己的情感。”
乔依再次拱手，道：“乔依受教了！”
李天歌续道：“长平万人坑每逢鬼节之际，都有一股暴动的迹象。这个时候，李家子弟便要前去查探应付。长龙的爹，是我亲兄弟的儿子。十年前，鬼节的那一天，他爹陨落，他娘几个月后病故。我有心照顾与他，可碍于家法，只能严词呵责，以作激励，期待他能创造奇迹。这孩子心性坚韧，甚至比我期望的还努力。只是，奇迹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我早已不抱什么期望了。”
乔依忽的一笑，道：“师叔，在我看来，李长龙的经脉闭塞，并非是什么大事。”
李天歌双眼豁然一亮，喜道：“真的？”
乔依点了点头，道：“自然不假。而且，我炼制的速灵液，师叔应该有所耳闻，等他经脉疏通，利用速灵液修炼，修为追上同辈绝非难事。”
藏药库中灯火通明，放置在墙角四周的玄冰，散发出屡屡寒气。
李天歌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间，两道炽热的鼻息，一闪一没。显而这个将感情埋在心底的老人，对于自己的血肉至亲，绝非表露出的那般冷淡。
片刻，李天歌冷静下来，疑惑地道：“乔师侄，即便是你有心救治长龙这孩子。以他经脉疏通后的资质，似乎也不足以获得你的亲睐吧？”
乔依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师叔一双慧眼。实不相瞒，李长龙灵魂力量远超旁人，这才是我看中他的地方。”
李天歌疑惑地道：“灵魂力量？”
乔依笑道：“不错。正是灵魂力量。对于这个，师叔可能不是很了解。前几日，师叔与我试招，我最后施展的法术师叔可曾见过？”
李天歌道：“事后我曾问过林师侄，据他所言，你施展的正是我玄青门镇派道法之一，道家九字真言！”
“正是道家九字真言。现今的玄青门只有我一人参悟些许，师叔可知道这是何缘故么？”
李天歌幡然醒悟，喜道：“莫非就是因为你强盛的灵魂之力么？”
“正是。掌门师伯曾有言在先，我可在师门弟子中，寻合适弟子，将这门绝学传下。”
李天歌深吸一口气，道：“老夫代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代他死去的父母祖辈，谢过师侄再造之恩。”
乔依摆了摆手，道：“师叔客气了。其实，不仅是道家九字真言。”
话音一转，他笑问道：“敢问师叔，长龙这小子是何属性？”
李天歌一拍脑袋，道：“是了，长龙是木火属性。师侄是想培养他做炼丹师！”
乔依微笑点头，这位师叔显而高兴坏了，这等大异平常的举止也做得出来。
“大恩不言谢！”李天歌面色一正，躬身施礼。
习练道家九字真言，还只是李长龙个人之福。若是他成为一代炼丹大师，无论能否留在李家，对于李家来说，从今往后的丹药供应，都不是问题。
乔依侧身让过，将标记着黑草白花的玉盒取下，仔细辨别一番，正是所需的迷魂草和醒神花。
他笑道：“这正是醒神花，看来楚师兄吉人自有天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