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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心死

无尽的沧漠之中,两个细小的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羽月夕倔强地走在前面,慕容箫剑无奈地跟在后面。

一路无言,直到走得累了,羽月夕找了一个低矮的沙丘,坐了下来,抬起自己的手腕,望着空无一物的皓腕怔怔出神。

慕容箫剑知道她是在看那一根红线,他之前在慕容瑾瑜的手腕上见过。

“明明说的可以相互感应,可是现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羽月夕喃喃自语,这几日以来的搜寻,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慕容瑾瑜已经葬身在了沧漠之中,再也回不来了。

慕容箫剑道:“也许是距离不够近吧,咱们休息一会儿,将这沧漠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瑾瑜。”

对慕容箫剑来说,当初在奥渊大陆之上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像过眼云烟一般消失不见了,现在神界之中,值得他挂念的,也就寥寥数人,而慕容瑾瑜好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下落不明,他的心中并不比羽月夕好受,可是为了不让羽月夕更加伤心,他一直将这一股感情狠狠压抑在心底,不在脸上显露分毫。

他侧脸看了看羽月夕,看见羽月夕精致的脸上满是苍白的神色,他忽然间觉得有些陌生,眼前的人,贵为神界之王,还是当初那个被自己逼婚的小丫头么?

察觉到慕容箫剑的目光,羽月夕缓缓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神,像是触电一般,两人的眼神一碰,便各自将脸转了过去。

其实此刻的慕容箫剑心中,对羽月夕的感情,还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之前他幡然醒悟,知道羽月夕并不中意自己,便死了心一心将心思放在了修炼之上,可是现在,瑾瑜下落不明,极有可能凶多吉少,倘若瑾瑜真的死了,那么羽月夕会接受自己么?

刚一想到这里,慕容箫剑便立刻打断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顿,瑾瑜现在下落不明,自己又怎能打起他妻子的主意呢?实在是万万不该。

这样想着,慕容箫剑尴尬地笑笑,道:“你别多想,刚才……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你。”

慕容箫剑不说还好,一说立刻觉得气氛更加尴尬,羽月夕仿佛凝脂一般的脸上,隐隐透出了一丝绯红,她将目光望向远处的沙丘,低声道:“我休息好了,咱们走吧。”

羽月夕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尘,慕容箫剑也起身,紧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此刻的羽月夕,内心就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慕容瑾瑜的话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她不敢揣测慕容箫剑的用意,但是她能肯定的是,至少他不会害她。

慕容箫剑也是漫不经心地跟在羽月夕的身后,忽然之间,羽月夕停下了脚步,慕容箫剑和她离得很近,差点撞上了她的背。

“怎么了?”慕容箫剑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惊魂未定地问道。

羽月夕转过身来,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满脸严肃道:“嘘!你听!”

慕容箫剑立刻凝神细听,可是周围除了偶尔的轻微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什么也没有啊。”慕容箫剑满脸疑惑。

羽月夕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听见了瑾瑜的叫声,好像就在那个方向,他正在喊我的名字。”

说完羽月夕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慕容箫剑分出神力前去查探,除了无尽的黑沙,便什么也没有发现。

慕容箫剑见羽月夕的神情有些异常,忙道:“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不行咱们再休息一会儿?”

羽月夕表情木然,语气焦急道:“就是瑾瑜,不会错的,就是他!”

慕容箫剑觉得羽月夕的行为很反常,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羽月夕大惊,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可是慕容箫剑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挣扎了几下,却也没有挣脱。

“别担心,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一边说着,慕容箫剑一边把着她的脉搏,只觉得她的脉搏平稳异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禁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腕,羽月夕收回手腕,满脸通红。

慕容箫剑连忙道歉道:“实在对不住了,我以为你生病了产生了幻觉,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难免会出现幻觉。”

羽月夕眼睛之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她忽然之间蹲下了身子,双臂抱着自己,低声啜泣起来。

慕容箫剑手足无措,呆呆地看着肩膀微微颤动的羽月夕,不知道她究竟为何会忽然之间哭起来,他蹲下身来,伸手想要拍拍她的后背,可是手却僵在了半空中,迟疑了很久,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我答应你的,咱们哪怕将这沧漠踏平了,也要找到瑾瑜,你这又是何苦呢?”

慕容箫剑紧锁着眉头,看着泣不成声的羽月夕,谁能想到,曾经在神界之中叱咤风云的神王,竟会有这样柔弱的一面,这不由得让慕容箫剑的心中泛起了一股怜悯。

羽月夕忽然间抬起头来,满脸交替的泪痕,眼睛红红的看着慕容箫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在进沧漠的时候,我就用神力探遍了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发现那一道白光……瑾瑜,瑾瑜多半已经死了!”

说着又埋下头,失声痛哭。

慕容箫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羽月夕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可是她还是倔强地以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慕容瑾瑜一定就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可是多日以来的悲伤,终于将她的心智压垮了,她不得不面对,慕容瑾瑜已经死去的这个残酷的事实。

慕容箫剑柔声安慰道:“胡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看到瑾瑜尸首之前,我绝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

他这两句话与其说是发自内心的,更多的不过是安慰羽月夕的话罢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希望慕容瑾瑜活着的,可是藏在心底某一个阴暗角落里的声音又告诉他,他不想慕容瑾瑜还活着,因为羽月夕。

羽月夕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慕容箫剑,眼睛里闪着光亮,她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重重点了点头道:“对!你说得对!”

说着挣扎着站起身来,又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而去。

慕容箫剑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跟了过去。

就这样一连数月,他们几乎踏遍了整个沧漠之中的每一寸土地,唯一的发现便是几具遗骸,可是早就已经成了干尸,那些干尸看上去已经死了数千年之久,伸手一碰,便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终于,一天,羽月夕用疲惫万分的声音告诉慕容箫剑,她感觉到累了,很想回到神王宫中,好好休息。

慕容箫剑求之不得,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可羽月夕不开口,他也绝不会主动提起,可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已经将羽月夕压迫得身心疲惫,她终于有了放弃的念头。

回到神王宫中,慕容箫剑本来以为她已经看开了,能够重新开始了,可是羽月夕一回道到神王宫中,便将自己关在了寝宫里,对外宣称自己要闭关修炼,来客一律不见。

只有慕容箫剑心中明白,她还是不愿认可,摆在她面前的事实。

一日,璃落做了羽月夕最爱吃的糕点,送到了羽月夕寝宫之中,流云进去通报,羽月夕竟然难得地同意了璃落进来。

寝宫之中,羽月夕伏在一张小方几上,满脸倦容,她的眼前是乱糟糟的宣纸,那些宣纸散落了一地,每一张上面都画着慕容瑾瑜的模样,可是她又怎么也画不好,很多看上去只能算是信手涂鸦。

璃落许久不见羽月夕,前些日子听见宫中的丫鬟说她已经几日没有进食了,才做了她最爱的糕点送了过来。

羽月夕抬头看了看璃落,脸上扯起了一阵勉强的笑意,纵使她再怎么掩藏,那笑意也还是无法将脸上的憔悴抹去。

璃落将手中的糕点放在小方几上,压住了一张宣纸。

羽月夕慌忙将那些糕点端起来,道:“不要放在这里,我刚画好的,不要弄脏了。”

璃落无奈地摇摇头,端来一张凳子,将糕点放在了凳子之上,她很明白羽月夕现在的心情,随手拿起一块糕点道:“就算要画画,也得吃些东西对吧?”

“我不吃,没什么胃口。”羽月夕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张画,微微皱眉。

璃落侧身一看,只见画得十分拙劣,不禁一笑道:“要说起画画,我以前倒学过一些,你先吃些糕点,然后我教你画得更好一些。”

果然,羽月夕听了璃落的话,来了精神,转身道:“真的?”

璃落微微点头,羽月夕端起那一盘糕点,一口一个,塞了满满一嘴,腮帮子鼓得像皮球。

“你慢些吃,喝点水。”

璃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羽月夕,看到羽月夕这个样子,不禁鼻子一酸,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羽月夕接过茶水,一口灌进了嘴里,囫囵将嘴里的糕点吞了下去,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碎屑,然后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璃落,拉着她的衣袖道:“好了,吃完了,现在可以教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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