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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危如累卵

穗文帝十三年,逐渐开始学者处理政务的小皇帝,发现堆满文案的各地奏折批阅起来实在烦心。即便不细看内容光是圈阅,也要耗去半天时间。这还只是经由宰相们过滤一遍后,呈上的一小部分奏报。除了批阅文章还要轮番接受侍讲的照本宣科。不能有任何不敬必须正襟危坐。在他看来要当好一个皇帝并不轻松。小皇帝本天性聪明、善良,但宫中的陈腐旧俗强迫着他过早成熟。不让人看出喜怒哀乐,不轻易向人表露自己的意见。而且必须学会隐忍。朝中有三股势力牵制着他一举一动。

势力最强首选是他母亲,权倾朝野的当朝皇后。应该说她才是皇宫中真正的主人,垂帘幕后遥控指挥。内府、帑库、中书省、门下省、整个五州督府、禁军、御林军全控制在她手上。她如果想要改朝换代轻而易举。其次是杨氏父子,这对父子创造了官场神话,先后担任帝国丞相。他们对穗朝的贡献居功至伟,门生故吏遍布整个朝堂。杨氏一党横行天下。而最后一股势力总是不显山不露水,但总能暗中影响朝中大政,甚至还能改变天下形势。

小皇帝在这三股势力之间,只能谨小慎微慢慢积蓄力量,他懂得讲究平衡术,周旋于各势力而得以自保。但皇宫之外的敌人就难以掌控,最具威胁的敌人有西厥、辽国、龟滋国以及生活困苦的庶民百姓。西厥是北方强大的游牧部落与穗朝世代结仇。辽国属于叔侄间的私人恩怨。龟滋国则是来源于西南方的蛮夷。官员贪腐欺诈,土地兼并严重,沉重赋税以及乱兵带来的劫掠和屠杀,使原本安份老实的庶民也站在了皇帝对立面。边境上的摩擦和王朝内的暴动总是此起彼伏。

小皇帝有时在想,假如自己出生在平民家庭,或许就没有这太多烦恼。他有太多心事想要找人述说,可偌大的皇宫就只有两个人值得他信任。一个是自小照料他生活的太监赵大。另一个则是他的授课教师欧阳淹石。赵大官居御笔太监但只会听其使唤很少能给小皇帝提出中肯建议。而欧阳淹石则不同了,他儒雅、博学能用妙趣横生的故事来启发小皇帝的智慧。对于听惯了四书五经枯燥无味的课程,实在是耳目一新。小皇帝每每听他授课,总会心情愉悦。在他心理早把欧阳淹石看做是自己阵营里的智囊。

小皇帝早早来到书斋,等待欧阳淹石到来。欧阳淹石四十出头,留着小山羊须青衣小帽,气色保养很好,并不像官员,反到是风流先生。无论寒来暑往他手里总握着一柄折扇。二十岁出头便进了翰林院。与他同窗的士子们全做到了二三品高官。而他依然在翰林院当编修。他主要绘制山川地理,因此长年居在外地。对于他来说能够手里拿着朝廷俸禄,而四处游山玩水也乐得清闲。前任宰相杨玄素为小皇帝挑选讲师,就是看中了欧阳淹石这种淡薄心态。

欧阳淹石如往常一样步入书斋,小皇帝上前躬身行礼一点不含糊,没有丝毫帝王架子。欧阳淹石可不能摆谱立即行臣下礼回敬。小皇帝急迫询问道:“师傅今日准备了什么课程。”欧阳淹石展开折扇轻摇起来不慌不忙,说道:“天子可曾听闻过寓言。”“寓言是什么。”小皇帝激起了好奇心。“寓言就是用假托的故事来说明某件事情的道理和教训。”

“好啊,朕喜欢听师傅讲故事。快说来听听。”欧阳淹石继续吊人胃口说道:“故事并非出自臣的创意,而是一个叫伊索的智者所编写。”

“伊索,这人名字真怪。”

“在我们国土西面,还有许多低地国家存在。风俗民情与我们生活差异很大。那里生活的人们通常是根据出生地或是父母祝愿子女健康快乐而即兴取名。”

“师傅去过那里吗。”

“未曾去过,那里还很遥远。”

“朕掌权后,定要亲自去那里走走。”

欧阳淹石见话题扯远了,将话题回归正途说道:“臣现在还是来给皇上说说寓言内容。”小皇帝表示恭听受教。故事内容是熊、狮子、狐狸还有羊之间如何争斗。狐狸想要独霸整个森林,但势力弱小受到熊和狮子威胁。于是假意和羊交上了朋友。狐狸对羊相当恭顺百般奉承,为羊谋划计策如何杀死熊还有狮子。只要熊和狮子都死了羊就为新霸主。

于是羊按照狐狸提出的策略,找到熊和狮子告诉他们谁要在搏斗中胜出。谁就可以享用它作为美餐。熊和狮子果然厮打起来,结果两败俱伤。羊十分得意认为计谋得逞,暗中窥视的狐狸从林中穿出一口咬死羊。成为最终受益者。

小皇帝听后隐隐觉得欧阳淹石是在暗示什么,结合他自身处境。当今朝廷局势确实是四分天下。他张口询问道:“师傅,朕会成为那只羊吗。”欧阳淹石正要解释,见一个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小铁笼站在书斋外。小太监快速禀报道:“皇上,丞相派奴才给你送来一只奇物。”小皇帝不喜欢在书斋中议事受人打搅,恼怒道:“什么奇物。”

小太监战战兢兢举起铁笼回禀道:“就是此物。这里还有一份秘折。”小皇帝展开秘折是

青州节度使韩传明在修建梓宫时,发现了这只颇为奇怪的生物。铁笼中关着一只红色蜥蜴,说它是蜥蜴细看之下完全是一只微缩的小龙,须角鳞尾处处如同画中小龙,此怪物一出现方圆十里内决无蛇虫鼠蚁。

小皇帝暗想就这么一件小事,丞相杨宽居然要宦官特意送来给自己玩耍,是把自己还当小孩看待,希望自已玩物丧志吗。勃然大怒拿起铁笼甩在地上,斥责道:“滚,以后只要朕在书斋议事,天大的大事也不许前来打扰。”

欧阳淹石见小皇帝动了怒,在旁暗示道:“皇上,静虑致远,思事慎行。”小皇帝刘伟听见后,立刻冷静下来,语气缓和对小太监说道:“杨丞相忙于朝务,百忙之中不忘给朕找寻天下奇物。忠心可嘉,着赏玉带一条。”

小太监告退后。皇帝刘伟捡起铁笼对笼中关押之物细瞧起来。由自恨恨道:“朕还要忍几时。”殴阳淹石说道:“皇上认为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皇帝说道:“很多大臣上书说他****,是个奸臣”。欧阳淹石摇摇头对小皇帝劝说道:“皇上可知十年前发生的大事。”小皇帝说道:“十年前朕还只是三岁小童,如何会知道。”

十年前,北朝刘政建辽国后,时时不忘吞并南朝。他笼络北厥人稳定了北方。高官禄位吸引文人士子入朝,清丈户口减少税租。建立市场鼓励商贾。从府库中拿出珍宝奖励士卒。开设粥棚招收流民开荒耕地。又得到了弟弟淮王刘英的领地。两年时间使仓储丰盈,扩军二十万。这两年时间他不断离间南朝君臣关系。

南朝丞相扬玄素因为受到宋皇后猜忌而黯然离开了朝堂。大将军李昂在征讨义军中的作战中殉职。让辽国皇帝刘政觉得统一天下的时机已经成熟,决意南征。他首先联络各地义军约定共同起兵,并向北厥借走两万骑兵,合兵二十三万人,撕碎和约往南朝鄂州进发。

鄂州节度使贺坚看见辽军兵临城下万分焦急,快马向京都告急。手下将领战守两派又达不成共识。守城派建议坚城据守,等待援军。决战派希望趁辽兵立足未稳,立刻率兵出城攻其不备或能取胜。节度使难以决断,对于采纳是战是守的方略久未做出指示。造成守城将士得不到物资和劳力对城池进行及时修补。与敌决战又丧失了优先抢占兵家要地,士气懈怠。

等待辽兵大军汇合将大梁城团团包围,断绝了大梁城与外界一切通路。贺坚才明白错失了有利时机。城内民心慌乱,士无斗志,上下埋怨。最糟糕京都龙城竟然没有派出一支援军前来解围。城内粮食日渐减少。辽兵攻城日盛一日,从未间断。每到夜晚擂鼓不停,派出虚兵出击,让贺坚提心掉胆精神虚弱。

守城士兵逃向敌营者颇多。辽朝非但没有拘押逃兵还为穗朝逃兵提供好衣好食,让他们去劝降更多袍泽。包围大梁府的辽朝大军不过是刘政布下的一支虚兵。而真正的大军已经成功的拿下了甘州。甘州节度使赵贵宝凭借大江琐城,重兵布防在江面,意图阻止辽兵不能登陆。希望保全建兴城。辽太祖刘政采取三路进兵,分路渡江。当甘州节度使以为刘政主力还在围困大梁城,却没有想到辽兵已经突袭到自家门前。

赵贵宝慌忙组织队伍出城作战,北厥骑兵举刀杀来,南方兵伍很少和北厥骑兵作战。听说过北厥人彪悍凶猛,没有想到看见北厥骑兵横冲直撞比传说还要恐怖。初一接触便被击溃四散奔逃。督军投降,节度使抹颈自尽。

辽朝皇帝刘政突袭甘州得胜后带着大军赶来到大梁城,手下将领把甘州节度使赵贵宝的头颅抛上大梁城,让鄂州节度使贺坚过目,并在城下高声叫嚣:“大军所到玉石俱焚,再不投降下场如尔(指赵贵宝的头颅)。”贺坚看了看坚守在城墙上的将领们,从都督到守备个个神色刚毅。他望向文臣这些平素杀鸡无力的读书人,也上了城头大有誓与城池共亡的决心。他对士卒漠不关心,今天也慰问了几句。他很想激励大家坚守到最后一刻,但他明白大梁城已经守不住了。艰难地对着众人吐出一句话:“为鄂洲千百户百姓计,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我们所谓的名节一同殉葬。打开城门罪在我一人。”

大梁城的城门开启,迎接辽国皇帝刘政的官员并不是节度使贺坚,而是宣抚使陈盛臣。刘政问道:“贺坚人呢?”陈盛臣悲哀的说道:“回圣上,贺大人追随先帝去了。”刘政皱着眉头心理暗想两个州官失地自尽,一个都督战死不降。难道自己真比不上那个比他早出生几天前太子。穗朝仁宗皇帝真就有如此魅力,能令众多一品大员感念先帝其仁厚为他陪葬。很快他否定了这种想法,那些自尽的官员所求不过是为了追赠谥号。

拿下甘州、鄂州,穗朝无险可守门户洞开。穗朝命运岌岌可危。从大梁城到扬州一马平川,辽朝大军十日内就可到达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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