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枫，女，1976年出生于湖北武汉市。1988年考入武汉外语学校。1994年保送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学习。1998年毕业后在北京工作。1999年赴美国阿克伦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留学，获工商管理学硕士学位。现在美国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
在我采访的留学生中，王枫是唯一的文科学子。与那些理工科学生相比，涉猎的知识面更广泛，因此交流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王枫是武汉人，很有南方女子的细腻与温柔，说话慢慢悠悠，细声细气，很是文静。她已经结婚成家、先生也是中国留学生，叫王坚。我们的谈话就在他们新近构筑的“小窝”里进行，这是一幢别墅式的住宅，很漂亮，很宽敞，屋里布置的简捷典雅，看得出女主人的教养与勤快。
一、她提前参加了高考
王枫的父母在国营企业里工作。她小学毕业那年，武汉取消了考试升学制度，改为直升初中，就近入学。但教育资源有限，家长们的眼睛还是死盯着那几所重点中学。取消升学考试的初衷无疑是良好的，其目的是减轻孩子的课业负担。但结果丝毫不会使竞争淡化，只是改变了方式而已，把竞争由孩子转嫁到家庭，家长的压力突然增加，也更加无奈。比如家长会带孩子学习各种艺术班、体育班，因为各种各样的证书会增加孩子进入重点中学的砝码。家长又会托门子找关系，为孩子进入重点校展开一场大战，拼的是家长的背景与实力，往往弄得身心俱疲。更何况由此而给腐败敞开了一扇大门，如制做假证件、行贿受贿，等等。只要不正之风盛行，缺乏刚性指标的竞争就会变得无序而且混乱，更令人痛心的是丧失了应有的公平。
当时唯一凭实力、经过考试入学的只剩下武汉外国语学校。这种学校不仅武汉有，其他省份也有，全国共有十来所。
进入这所学校难度非常大，首先是由学生所在的小学根据学生的爱好和成绩推荐。王枫所在的小学有4个班，只推荐了3名学生。然后参加下一轮考试。全市参加考试的学生有8000之众，最后只录取了120名，可见竞争激烈程度。王枫榜上有名，凭的是成绩。她顺利地在1988年进入这所学校，一直到1994年高中毕业，读了6年书。王枫一路顺畅，处处绿灯，高中直读，大学保送，少了许多后顾之忧。应该说王枫是提前参加了高考，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实际就是高考，怪不得当初那么多小学生趋之若鹜呢！
王枫从初中一年级开始住校，一直住到高中毕业。学校实行封闭式教学，管理很严格，平时不许回家，近乎军事化。所以王枫从小独立性很强，一般学生是到大学才离开家庭的。
既然称作外语学校，英语课自然占很大比重。这所学校很有特色，教材另起炉灶。师资力量很强，有很多老师留过学，比如教王枫的英语老师，曾在澳大利亚留学，接受过正宗的英语教育，口语很纯正，而且有国外开放式的思维，对学生的影响很大。这个学校从初中二年级开始就有外教上课。这确实得天独厚，外籍教师只有大学才能请得起，在中学是很少见的。除了正常教学，特别注重开扩学生的知识面，培养孩子多方面的兴趣和能力，教学方式更是灵活多样，比如让学生排演莎士比亚的英语剧，有情节，有表演，孩子们兴趣很浓，在玩玩乐乐中，达到了教学目的，还培养了学生的表演才能，了解了西方文化，可谓一举多得。重素质轻考试又是这个学校的特色之一，学校从来没有为学生办过各种辅导班，包括暑假补习班之类，所以学生感觉课业并不重，压力也小得多。
王枫之所以压力不大，还缘于升学方式的简化，高中直升、高考保送的比例很大。120人中保送的就有70多人。高三第一学期，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广东外国语大学相继进入这所中学，“轮番轰炸”，网罗人才。招生的方法是先由学校推荐，然后本人参加考试。北京外国语大学第一拨进驻武汉外语学校，王枫一考即中，顺利地被保送到北京外国语大学。
北外是一所名校，为国家培养了大量的外语和外交人才，从这里走出的名人数不胜数。
到大学后，除了学习，她开始做家教、当翻译，口译笔译都做。父母都是工薪族，家境并不宽裕，培养自己不容易，在学生时挣些零用钱，可以减轻家庭的负担，这是外语大学的优势。北京外国语大学思想活跃，出国风很盛。进入美国大学的敲门砖——GRE与托福考试，对一般学生来说简直要扒一层皮，但对英语专业的学生说来，却是小事一桩。在本科毕业时，王枫的GRE与托福成绩已经拿到手，而且相当轻松。
毕业后她来到了国内一家著名的大剧院上班做翻译工作。王枫的具体工作是在每场演出前，把节目单、内容介绍、演员情况翻译成英语。这个工作对她来说相当轻松，这个剧院与国外的文化交流很多，常有国外著名的歌唱家、演奏家和指挥到来，在排练和演出过程中，由王枫做翻译。
当然剧院没有那么多的外事活动，王枫还要干好多工作，比如做票务、订定价、搞预算、拉广告、跑赞助，但她没有因为这些“打杂”的活而嫌弃，更没有大材小用之感，干起活来乐在其中，还觉得挺受领导器重，年轻人都要求上进！
这是全国最好的剧院之一。王枫在这里工作，能够亲眼看到剧院整个排练过程，听各种乐器演奏，如小提琴、大提琴，还有管乐，非常美妙，合唱团更是动听，妙不可言，在这里天天都是艺术享受。
但是在学校时坚定的信心没有变，王枫还是要出国。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领导非常恼火地说，我们这里是国家级的单位，从没有听说谁干一年就走的，只有跳进来的，没有跳出去的，坚决不给她签字。有个副院长，有孩子在美国和日本，对出国这类的事比较理解，看得开，同意放行，最后还是由副院长签字放行。临去签证时，领导对她说，如果签证过不去，你也别回来了。她知道这不是玩笑话，而是较真的。但她决心已下，只有往前走了。
其实出国风险很大，签证就是撞大运。很多学生就是这一关未过而前功尽弃，包括一些非常优秀的学生，只能望洋兴叹。出不了国，很多原有的东西就会失去，比如现有的工作、读研机会，都会在瞬间消失，后悔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需要魄力，需要有冒险精神，也需要见识，当然不排除运气的成分。
在签证前，王枫对结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真的签不过去，后果是可怕的，但是她认了。
赴美留学拿到文科全额奖学金并非易事，连半奖都很难得，这是王枫的运气。
王枫在北京做翻译时，认识了不少人，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其中有一位老先生，出身于大户人家。父辈是东北王张作霖手下的一个官员。1948年他带着仆人车夫到美国留学，可见派头之大。正是解放那两年的事，他家的资产被冻结，仆人车夫只好打发走了。他在美国呆了很多年，曾在克里夫兰做过生意，是个有影响的人物。那次老先生来到北京，住在北京饭店，王枫前去看望，老先生说，好多人为了去美国读书求我写推荐信，你怎么不提，不想出国吗？老先生的话使王枫怦然心动，这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既然老先生说了，就请他写了推荐信。凑巧的是，老先生有一个美国朋友，曾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企业家，退休后资助了美国阿克伦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王枫本来是学英语的，没有专业背景，只是在当翻译过程中，了解了一些商务上的事情，这封推荐信起了决定性作用，她顺利地被这所学校录取，而且得到了全额奖学金。
二、选好专业为就业铺平了道路
签证没遇到任何困难，王枫顺利地踏上了留美之路。
在美国上学期间，王枫读的是工商管理学硕士（MBA），那两年在国内是大热门。工商管理属于管理学科，所学课程非常宽泛，并无太具体的专业，但她很想学一些专业性比较强的学科，因为她对自己有清醒的估计。攻读这个学位的学生一般已经工作了几年。学习很注重实际工作经验，特别是领导能力。她没有工商管理的经历，更无领导经验，自知毕业后实际操作肯定成问题，在短时间内很难进入角色。经过反复考虑，觉得财务更适合自己，于是在学习之余，她选了一门财务课，这个专业就业机会更多，在毕业前再考下一个会计师资格证，找工作将会有一些优势。
王枫在这所大学读了两年书，拿到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商务管理本来课程就很重，再加上选修的课程，一年就要同时开5门课，非常的忙。商学院一般都在晚上上课，因为要照顾一些已经工作的学生。有一个学期，从晚上6点上课一直到深夜11点。回到宿舍还要写这门课的报告，而且当天必须完成。有时要写到夜里3点多钟，往往第二天早上8点还有课。那段时间对王枫体力和精力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这个专业对英语的要求很高，每门课都要写很多报告，这样就必须有写作能力。同时，还要看大量参考资料，必须有很快的阅读速度，还要经常做口头演讲。幸亏她是英语科班出身，不然很难招架。学校所以对英语有这么高的要求，就是培养学生的能力，出了校门就能胜任工作。
选择专业，或者说设计自己的未来，是头等大事，特别是孑身一人到了异国他乡闯世界，需要有清醒的头脑和独立自主的决策能力。王枫在进入美国大学时，已经意识到专业的重要性。她未雨绸缪，在学好规定课程的同时，多学了一套本领，在找工作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困难。毕业那年，她还没有离开学校，就在一个招聘会上找到了比较满意的工作。但有的同学却是无意识，跟着走，随大流，让他读啥就读啥，没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学习努力，成绩优异，但对将来找工作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两种做法带来两种不同的结果，在毕业时就凸现出来，有个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同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呆了整整一年时间，只好选学了另一个专业，重新回炉，现在仍然在校学习，耽误不少时间。
三、领教美国的税法与信用机制
王枫从阿克伦大学毕业后，工作面临着两种选择，一个是到会计师事务所，另一个是在公司里做会计，她选择了会计师事务所，觉得这里更适合自己。
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税务，另一部分是审计。
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王枫感觉工作难度很大，精神压力也不小。会计工作，除了专业知识外，还要和客户打交道。这不仅仅是语言本身的问题，而且涉及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很长时间才能适应。
美国社会尊重个人隐私权，个人财产状况属于绝对的隐私。即使是夫妻也不一定让对方知道。但有一个人是必须告知的，这就是会计师，你要让会计师理财，必须让会计师了解你的财产详细情况，对你的理财提出建议，怎么花钱，怎么避税。可以说会计师对受理客户的经济状况了如指掌。这就涉及一个问题：客户凭什么信任你，特别是一个外国人，你值得信赖吗？你有这个能力吗？
作为会计师，必须向客户解释，与客户聊天，了解他的心理状态，让他懂得你的业务范围，了解你的工作能力，最终得到他的承认并接受你。
参加工作后，她才感到课堂上学到知识的不足，书本知识与实际还有很大距离。只有长期实践，在实际中学，才能掌握真本事。会计是一个非常重实际经验的岗位，如果你有多年工作经验，到任何地方都用不着发愁失业，找份工作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后来她随丈夫从阿克伦来到辛辛那提，找工作就没有费多大力气。
税务是她工作中重要的一部分，报税的唯一依据就是税法。因此她首要任务就是熟悉税法。但学通税法谈何容易，美国的税法简直是本天书。很难，很深，看一遍不懂，再看一遍还是不懂，看了第三遍仍然不懂。因此心情十分焦躁，为什么弄不懂？是不是自己太笨？那段时间自信心严重受挫。这时她就命令自己：睡觉，睡完觉再读！时间长了，她逐渐摸出了门道，学习税法，要适应它的语式，它的表达方法，比如说某一条某一款如何，然后说除非如何，有什么例外，有时这一条又与另一条相关，学习就要掌握规律，找出窍门。整个税法厚厚的两大本，字很小，美国人读起来都感觉吃力，何况是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中国人。
在学习税法过程中，她逐渐明白了美国的三权分立是怎么回事。税法由国会立法，国家税务局收税，会计师事务所做的工作是帮助客户报税。税务局的任务是多收税，但会计师事务所做的努力是千方百计让客户少交税。从某种意义上说，会计师事务所与税务局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但税务局与会计师事务所的唯一依据都是税法，都是在解释税法，而且必须在税法允许范围之内，绝对不能与税法相违背。王枫帮助客户充分利用税法，合理避税，维护客户的权益，做出长期规划、近期计划，什么时候花钱，怎样花钱。敏锐而及时地捕捉机会，充分利用税收的优惠条件。
这里要说明的是，避税不是偷税或漏税。避税是一种运行方式，是技巧，是擦边球，但也是政府给纳税人的某种优惠，是合法行为。但偷漏税就是犯罪，与避税有本质区别。
税务局定期到公司去查账，审查交税情况。如果客户与税务局有了矛盾或者争议，就要到税务法庭打官司，由会计师事务所代表客户出庭。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出现失误，漏报或者少报税，会计师事务所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会计师事务所的责任很重。但前提是客户必须提供真实信息，比如你收入一万元，事务所就按一万元报税，但你提供了虚假情况，出现问题就由个人负责了。每年会计师事务所都会发给客户一本很厚的表格，让他逐一填写，收入、支出必须列清，同时还会附一封信，提醒客户提供真实情况，否则后果自负。诚信，这里指的是客户与会计师事务所双方的，诚信在美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修养，一种责任，一种渗入骨髓的道德观念，不诚信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且在这个社会上将无立锥之地，寸步难行。
会计师事务所里的会计必须精通税法，每一部新的税法公布后，都要认真研究，对税收的了解必须比客户要深刻、透彻、超前，才能更充分地利用其中的优惠条件，为客户争得更多的利益，进而得到客户的信任。
王枫当会计的几年间，是美国特殊的一段历史时期。美国经济形势不好，国家经济政策频繁调整。最近四五年，就有4次重大的税法变化，这在以往是没有发生过的。国家出台了一些新的税收政策，鼓励小公司发展，给予适当的优惠。
他们代理的客户经常需要购置新设备、厂房，什么时候花钱是有说道的。比如今年想上一个大设备，要花很大一笔钱，客户就会来咨询，什么时候购买最适宜，这就得看税法怎么规定的。举个例子说，税法有一条，假如在2003年5月5号以后购置10万美元的设备，其中有5万美元可以作为成本直接减掉，可以不计税，但如果是5月5号以前购买的设备，这个限额只有3万元。这条政策在2002年的年底就出台了，客户不一定知道，但会计师事务所必须清楚，要仔细研究，弄懂吃透。就会建议客户，如果不是非常急需，就应该做出5月5号以后购置的决策。美国是一个法制健全的国家，逃税是非法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但你可以充分利用这种优惠政策，少交税，给企业带来最大的利益。
这种关系看似对立，其实是统一的。税收是经济的重要杠杆。国家出台税法，当然要维护国家利益，税款不能流失，但也不能横征暴敛，让企业不堪重负，不能阻碍企业的发展。最终反而收不到税。最近美国出台的新税法，是鼓励性质的，鼓励企业购买设备材料，多招人，多安排就业，在工资发放方面也给与一些优惠政策。
会计报税经常用到的是两本参考资料。这两本书都非常的厚，而且不断在修改。对税法的解释有6本，也是很小的字，很厚的书。会计师必须经常学习研究，否则就会跟不上形势。
会计人员要为客户写出税务报告。报告中必须列举具体的税法条文，这是依据，然后再融进自己的理解。还要把自己的见解具体应用到实际情况当中，看是否可以适用某条税法，最后写成详细的书面材料。几年下来，王枫的感慨颇多，这项工作一是枯燥，二是难度大，尤其是书面交流。中国与美国的文化背景相差很大，一个外国人在美国的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必须适应美国的文化，包括适应美国人的思维方式。
会计师事务所的所有工作，必须按照法律条文办事，不可越雷池一步。不能给客户出坏主意，做假账、两套账等等，如果发现事务所有欺诈行为，执照是会被吊销的，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比如替安然公司做假账的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如今就面临着灭顶之灾。
据王枫看来，美国过去对税收执法非常严格，不讲情面，但严格有余，灵活性不足。最近上任的税务总局局长更人性化一些，对纳税人更友好，处罚不再那么严苛。
王枫讲了一个退休老人的故事。税法有个规定，鼓励个人交纳退休保险金，以备退休之用。个人每年把3000块钱直接存入保险金，这3000元受减税优惠。到了退休使用这笔钱就要交税了。王枫的一个客户，把交税的事忘掉了，没有按时交税，按规定就要受到处罚，而且罚得不轻。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要写一份报告。王枫首先询问老人，没按时交税是否是事出有因，比如生病了，出国旅游去了？老人说，这些事都没有发生。王枫对老人说，你再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理由。第二天，老人主动打来了电话，说，想了一宿，还是没有理由，就是忘记了。按理说，编造一个理由并不难，但老人没有，一个理由也没找。王枫向税务局起草一份报告，强调老人一向信用记录良好，一直照章纳税，从无逃税前科，这次确实是因为年纪大忘记了，而且他的代理公司没能及时提醒他，老人发现后马上就想补交。老人看了王枫的报告非常满意，也很感激，认为这些理由充分，实在。这笔罚金最终被免掉了。
这件事让王枫很受震动，这个老人真是个诚实的人。按有些中国人的思维，没理由还想编造理由，况且会计师事务所已经提出了几个理由，但老人并不认可，怎么想就怎么说。也许老人并没有认为这是美德，也许他头脑中从来没有编瞎话这根弦，这就是诚信，是一个文明社会运行的基础。
每个发达的社会都是信用社会。美国也是个信用社会。离开信用，社会马上就会陷于瘫痪。信用对人是如此重要，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第二生命。没有信用，你将在社会上很难生存下去，美国的保险号码是唯一的，所以这个记录会伴随你的一生，不可更变。一旦失去信用，后果十分可怕，而且无法挽回。你办不了信用卡，只能用现金支付。不能贷款，自然也就买不了房，买不了车，买不了大件商品，这意味着在社会中无立锥之地。美国人从16岁开始就可以使用信用卡。有的孩子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信用和名声，在信用方面出现了恶劣记录，毁了自己一生。
会计师事务所的另一部分工作是审计。事务所去公司查账，审计后做出结论，然后签字。既然签字就要负责。因此必须恪守原则。一旦发现账目有问题，必须让公司说清，若发现造假行为，必须明确指出，并责其改正。如果对方不接受事务所的意见，就不能签字。如果事务所不签字，银行就会怀疑这个公司有问题，也就不给他贷款了。所以审计是公司逾越不过去的环节，是执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美国的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从来不接受客户的请客吃饭，即使偶然参加，也是快餐。同客户在工作以外的交往很少，更没有什么拉拉扯扯，乱七八糟的事。谁说了都不算。只有条文、法规说了才算数。
在这个会计师事务所中，王枫做的是基础工作。负有一定的责任，但不是很重的责任，经理的责任就比较重要了，他要审查会计师写出的报告，递送给老板，最后签字。
几年下来，王枫感觉不像刚参加工作时那么吃力了，轻松了许多。工作越来越熟，经验也就越来越丰富。
美国的会计师事务所里的员工各司其职，雁行有序。通常要做到三年才能升为高级会计师，做到六七年可以升为经理，做到十年左右的时间，可以升为主管，再往上就是老板了。老板一律从基层干起，业务是绝对一流的。做到老板这一级，除了业务以外，还要有社交能力。
王枫这个级别的会计，只负责技术、业务上的事情，用不着操心拉客户问题，这不属于她的范围。经理这一层就要找市场了。经理并非人人愿干的肥缺，因为有职务就有责任。有些美国人很有意思，升到一定职位后就不愿再往上升了，不是上级不提拔，而是主动放弃，不愿意要更多的权利，也不要操那么多心，当然也挣不到那么多的钱。
在中国人眼里，美国人的“上进心”没有中国人那么强，只要影响了自己的爱好、志趣，让自己不快乐，就痛快地放弃，不使心为形役。不像我们那样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哪有个完呵！
这种观念在美国人里虽不是全部，却相当普遍，我想根源还是美国社会的整体富足，有这个底线保证，就有了经济基础。如果生存环境恶劣，连温饱都两说着的时候，是没有这份轻松与悠闲的。
会计这一行基层的女性很多，但到了上层，女性越来越少。老板就很少有女性。那次公司开会，经理、主管、老板坐了一屋子，只有两个是女的，而且都不是老板。美国女性呆在家里的比中国多，美其名曰全职妈妈，看孩子比上班合算。
王枫很信赖夫君王坚，如果将来王坚办起了自己的公司，无论是在中国或是美国，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给他当会计，帮他理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