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淮有点郁卒。
刚和洛厄尔谈完条件，心很累。
洛厄尔总有随时把话题带歪的能力，偏偏他说的再认真不过，一本正经地谈论着她的身材，还能做到仿佛是在客观公正并且科学的下结论一般。
而且，往往上一刻还在谈论这个问题，下一刻就莫名其妙的开启了新话题。
思维跳跃简直不要太快。
好在，洛厄尔作为一个基地管理人还是靠得住的，两个人终于完成了这一次历史性的对话。
左淮首先说明了自己的异能，称其为“提取物资”。
“空间系？”洛厄尔没有直接落笔。
左淮当时还注意到，他的坐姿十分端正，就像是小学时老师教导的那样，坐在桌前，腰杆挺直，右手拿笔，左手按本。胸离桌一拳，手离笔一寸，眼离纸一尺。
教科书般的完美。
却又令她莫名的联想到了那篇著名的《套中人》。
左淮当时并没有否认，也就是默认，洛厄尔似乎什么都没想，那双眼睛中依旧空无一物，被人怀疑完全不具备情绪化功能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心思，就这样填了上去。
她的异能当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空间系，因为只能取，不能放，每次离开一世界的时候，带过来的物品都会自动随她离开。
然后，她在洛厄尔那里获得了异能者的待遇，而且是最高级的待遇。
通常来说，武力值可以用来战斗，空间系可以用来生存。
而左淮二者兼具。
所以，不算过分的要求，洛厄尔也不会驳回。
从洛厄尔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左淮又去看了一眼郑炼，刚好路过之前发生战斗的地方。只不过，战斗的痕迹已经洗去，只有那面倒塌的墙还在说明着此前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这里，她杀死了一个人。
他不是好人。
左淮站了一会儿，才迈步离开。
回到房间，意外地发现厉于勉和施泓都在，微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欢迎来参观我的住处。”顿了顿，又道：“虽然马上就不是了。”
“哟，恭喜啊。”厉于勉首先站了起来，来到左淮面前，似笑非笑，一米八的个子把光线当得严严实实，身影遮过了左淮。
左淮扬着头，还是笑，“同喜同喜。”
“你没说过你有异能。”旁边的施泓忽然开口了，听起来语气平静。
左淮越过厉于勉，随便坐下，“我似乎没必要广而告之。”
“是啊，的确没必要。”厉于勉轻嗤一声，“所以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我是不是该担心一下将来会不会被曾经的合作伙伴从背后捅上一刀？”
厉于勉心情很不好。
他出身军门，虽然本人只当了几年兵，但是起码的训练都一点不落，看他手下的人就知道，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原本以为最弱的那个家伙，居然有异能？
他居然被骗了一路？
越想心里越窝火，只不过考虑到目前还不能激怒左淮，这才努力压抑，说话时却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嘲讽。
左淮脸上笑意敛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厉于勉，“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在可以捅你的时候，没有捅你。”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气氛有片刻冷滞。
“于勉，”还是施泓先开口了，“她的异能没有攻击性。”他似乎在为左淮找借口，以调和两人之间的矛盾，“空间系的异能在当时用处并不大，我们并不缺少物资。”
“呵。”厉于勉点了点头，转身似乎是要坐回去，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忽然蹿起，就向左淮扑了过来！
这一次，左淮没有躲，抬起手臂，坚决地架住了厉于勉这一击。
正面对抗。
而厉于勉并没有能够前进半分。
两人四目相对。
左淮微微眯起眼睛，厉于勉嘴唇紧绷。
片刻交锋过后，厉于勉主动后退，笑了一声，“既然没有攻击性，那么说，是左小姐悟性太好，短时间内就能把能力提升这么多咯？”
施泓似乎也愣了一下，紧跟着皱眉道：“异能本身有属性加成，提升了她的力量。”
左淮此时表现出的也不过是挡住了厉于勉的一击，并没有释放全部力量，因此施泓也没有太过多想。
而厉于勉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哼哼两声，终于坐了回去。
左淮却站了起来，踱步慢慢来到了厉于勉面前。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左淮居高临下，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厉于勉的下巴，“你应该庆幸，我对杀了你没兴趣。”
声音既轻且慢，带着些许女子的气息，仿佛正当时令，花开馥郁。然而却……饱含威慑。
厉于勉看着她，两道浓眉压得极低。
半晌，忽然一笑，“开个玩笑。”
左淮也轻笑出声，“是啊，开个玩笑。”
厉于勉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即便被左淮威胁，依旧能够笑得出来。而左淮，现在并不惧怕她与施泓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就没必要束手束脚。
“好了，玩笑时间结束。”左淮打了个响指，“现在就麻烦你来给我再说一些情况了。”
这句话是对施泓说的。
施泓当然看出了她方才的那一出“杀鸡儆猴”，却不以为意。毕竟他与厉于勉不同，这些威胁对他其实没有太大意义。
因为他并不在意，他只在意命令，一旦命令要求，即便是遇到更强大的对手，他也不会退缩。
“你想知道什么？”
“洛厄尔。”左淮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腿，手指轻点在膝头。
“洛厄尔·斯特林。”她说：“据我观察，他在华夏呆了相当一段时间。而且年纪很轻，在熟悉这里环境的同时，还要组建自己的实力，甚至能够创建这个基地……不简单。”
不需要多说，基地的命名必然是有先后顺序的，而洛厄尔的基地排名为一，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的行动甚至在本国人之前，说明他在这里的势力牵扯很广足够强大。
除此之外他的华夏语，说得十分流畅，甚至不存在被母语影响后的跑调情况。
还有那个坐姿，明显的华夏式标准学生坐姿。
说明他受这里的影响很大。
“我的了解也不多。”施泓道：“只知道他出身西方贵族，但是十六岁时被家族流放出国，最终选择这里作为落脚点。”
“如果不是典型的白种人特征，完全看不出是个西方人。”厉于勉补充道。
“其他呢？”左淮紧接着问。
“他的性格比较怪异。”施泓想了想，“他不太受情绪的控制，理性占据绝对主导。而且，在他眼中，不存在模糊的界定，一切都有标准。”
想到自己与他两次见面之后总结的性情特征，左淮微微点头，“他的确是个理智的人。”
“不过这个模糊界定和标准是什么意思？”厉于勉问。
“举个例子。”施泓比划着，“在我们这些人看来，所谓的‘高’是一个相对概念。比如我们看到一个大楼，我们会说很高。但是对洛厄尔来说，只有具体的，满足‘超过N米’要求的大楼才符合‘高’这个形容词。”
“比如说体重，他会用‘体重不足N千克’来界定，是这个意思？”左淮道。
“是。”
左淮忽然就想到，之前洛厄尔对她说的，身材不够协调，是因为她的身材与他界定的数据有偏差？
果然是个怪人。
“那他的异能呢？他有没有异能？”厉于勉吃一堑长一智，赶紧提出了这个问题。
施泓眉头紧锁，“这个我也不清楚。”
“应该会有。”左淮斟酌着说。
厉于勉立刻把脸转了过来，“你知道？”
“不，猜测。”左淮脑中闪过什么，摊手道：“他能够创建这个基地，实力肯定不弱，有异能再正常不过。”
两个人又向施泓询问了一些事情，只要不涉及机密，施泓都不会吝啬，只有在左淮问到纪明谨的时候，另外两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厉于勉直接就瞟了过来：“你又在打我嫂子什么主意！”紧接着又补上一句，“告诉你，嫂子是我大哥的！”
一副左淮要抢了他嫂子的表情。
而施泓的表现也很明显，如同左淮之前也注意到的那般，说起她的时候，施泓的语气会格外斟酌，似乎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上几遍，在舌尖上滚过几遍的模样。
看来这个纪明谨身上秘密不少，以至于每次提起来都要小心翼翼？
左淮不得而知。
施泓和厉于勉都离开了，左淮便收拾了下东西，往异能区搬，顺便看看童童，再把毛团子带回来。
“童童？”左淮唤了几声。
没有人答应。
她上前几步，发现门没有锁，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意外的是，童童并不在。
毛团子也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