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胞胎姐姐牧白。你知道她在这里躺了多久吗？快六年了，也许还会永远地躺下去，也许明天就会死。”牧夜一字一顿地吐道，而后吸了口气，慢慢地往房间外走去，“看完了就出去吧，我想我姐并不愿意见到你。”
听到那个数字，韩秋石心底开始不安起来，跟着她出了病房。牧夜笑了一下，“可韩秋石你知道吗？躺在那里的人原本应该是我。自杀的人没有死成，却害得她的亲姐姐变成植物人，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恨不得杀了自己，恨不得杀了你……你大概不知道，在你说分手后，我就患上了抑郁症，最后无意中知道自己怀了孕，明知道不该有期待，但还是给你打了电话告诉你这个消息，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吗？你说我不配生下你的孩子，要我马上打掉，然后我的抑郁症就变成了重度抑郁症，因为治疗过程中必须使用药物，所以那个孩子就那样慢慢流掉了……”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韩秋石红着眼睛，哽咽地看着牧夜，“我求你了……”
牧夜笑着摇头，“不，我还没说完。从轻度抑郁症变成重度抑郁症的后果就是无时无刻都想着死亡，我第一次自残的后他们就把所有的锋利的东西都拿走了，我每天都呆在那个狭小的房间，像个神经病一样满脑子想着还可以用什么样的方法杀了自己，终于有一天我看见了那个窗户，当我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牧白拉了我，我却失手把她推了下去，一模一样的脸，躺在血泊里，看着就像自己，然后我就跳了下去。牧白从此再没醒来，可原本该死的我，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可我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一切，杰瑞不想我想起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找催眠师给我催眠，说我是牧白，于是我以牧白的身份一直活着，就这样过了两年，可有一天我突然想起来了，想起了所有的事，可我怀疑，我到底是牧白还是牧夜，她们间的所有事我都了解，我不能接受一个把自己亲姐姐推下窗户的牧夜，我甘愿当着牧白，可我知道我是牧夜，在国外我就是牧白，回到国内我就是牧夜，就像身体里被装了遥控器，我是谁有什么关系？”
牧夜笑着，随手拂掉脸上的眼泪，“可我没想到还会再遇到你，那些过去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死去变成灰了，我尝试着跟你重新做朋友，就当是放了自己，可当你那么轻易地在我面前微笑示好，我突然就觉得这个人太可笑了，他怎么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妄想和我重修旧好呢？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伤害，即使结了疤，也还是会疼痛的？我想，看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私而残暴，只是我过去把他想象得太美好了，他可以一个不高兴就让我像奴隶一样匍匐在他脚下，也可以因为他的占有欲受到了威胁清清淡淡地说毁掉我的话……”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求求你。”韩秋石背过身，眼里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我以后都不会再烦你了。”
“等等，我要说最后一件事，我怀孕了，我会把孩子生下来，但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韩秋石身形一晃，从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张了张嘴唇，艰难道：“我知道了。”
牧夜在窗边静静地站了会儿，刚转身时就看到杰瑞朝这边走来。
“Alice，我刚刚好像看到艾瑞克那混蛋了，你看见没？”杰瑞胳膊肘里夹着病例本，看向牧夜的眼里有气愤，有担忧。
牧夜淡淡扯出个嘴角，“他不会再来了。”
杰瑞点点头，“那就好。对了，你今天早晨不是打电话说不过来了吗？”
“有点事要处理下，现在已经解决了。你忙你的吧，我待一会儿就走了。”
牧夜决定在英国呆着了，至少在生下孩子之前她会呆在这里。
她定期做产检，孩子很健康，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却没有多少变化，穿着宽松的衣服，一点也看不出是怀孕的人。
几个月后，牧夜收到牧家的来信，说老太太去世了，催促她回国。
牧夜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意外，虽然上次老太太也生病住过院，但说起来也是老年人常见的毛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牧夜去医院看了牧白，临走时，看了眼搁在床头柜上的镜框，里面两个女孩正微笑地看着她，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英国很好玩吗？一直呆在那里不想回来？”牧言接了行李箱，笑着说道。
“还好，在国外呆久了，有点不适应国内的空气。”牧夜笑着开玩笑。
牧言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牧夜，“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好像有些变化，好像浑身上下都闪着，嗯，那什么，母性的光辉，怎么？你怀孕了啊？”
牧言只是开玩笑，但牧夜却点头笑道：“眼光真毒，是啊，我怀孕了，都好几个月了，你要做舅舅了。”
牧言笑了，“是吗？那敢情好啊，孩子出生时我可要包份大礼。”
牧夜见他一副不相信，以为她在开玩笑的样子，她笑着叹了口气，“哥，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怀孕了，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牧言瞪大了眼睛，仍是不敢相信，远远退开了眼睛像X光似的扫射着牧夜，“怎么可能呢？一点变化也看不出来啊，哪个臭小子把你肚子搞大了，他人呢？看我不抽死他。”
“这个不重要。”牧夜笑着说道。
“他始乱终弃？他竟敢对你始乱终弃，MD他不想活了，玩完了不想负责任啊……”
牧夜无奈，“是我不要他。”顿了顿，“是韩秋石的孩子。”
“啊？”这是个怎么情况？
“哥，想把我送回我以前住你的那个别墅吧。对了，奶奶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
“哦，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直接脑溢血了，没抢救过来。”牧言还是想问孩子的事，“你跟韩秋石到底怎么了？怎么都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又不在一起，小夜啊，未婚先孕虽不是什么大事，可放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这件事也不小，你还要做单亲妈妈，你明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还要做单亲妈妈！”牧言很不能理解，“爸爸要是知道了会气死的，等一下，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韩秋石知道吗？他是什么态度？”
牧夜挤出个笑容，“哥，车停下吧，到了。”
牧言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她的解释。
牧夜无奈，“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吧，我不想因为孩子勉强跟他在一起，至于爸爸，你可以不告诉他，至少现在不用告诉，现在毕竟还是奶奶的丧事期间，有很多事要处理。其他人，知道我怀孕的人几乎没有，你算是第一个吧，韩秋石虽然知道，但我向他表明了态度，他不会再勉强我的。一切我想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至于你说的别人的流言蜚语，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以后会生活在英国，所以这件事不用担心。”见牧言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牧夜调皮一笑，“哥，我现在可是孕妇，你不能骂我惹我不开心，不然等宝宝出生了，我会向她告状的。”
牧言憋了一肚子的话刚准备说出来时又牧夜摁了回去，他深吸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只能支持你了。”牧言看着牧夜的肚子，又“恐吓威胁”，“不许向我小侄侄说我坏话。”
牧夜笑起来，猛点头，“那是当然，哥，你就放心吧。”
牧言点了头，嘴角翘了翘，“那还差不多。好了，下车吧，我去提行李。”
牧言雇了几个保姆过来，生怕伺候得牧夜不好，把他小侄侄弄坏了，有时候，牧夜觉得好像怀孕的人是他似的，成天紧张兮兮，又傻乎乎地，还抱着一大堆与怀孕有关的书一个劲儿地看，他看也就罢了，还强迫着她看。牧夜无奈又好笑。
“哥，不如你也去怀个孩子得了，我觉得你肯定是个好爸爸。”
“哪有那么容易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
牧夜笑，“那有什么的？是个女人都会怀孕，反正你也不挑，随便在街上找个漂亮点的女人，然后给她一个精子，她就怀孕了。”
牧言轻敲了下牧夜的额头，“瞎说什么呢？谁说我不挑的，我不挑能到了现在还没女朋友吗？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可别把我的小侄女教坏了，竟然怂恿她舅舅去搞大人家女孩的肚子。牧小夜啊牧小夜，注意胎教啊胎教。”
牧夜摸了摸肚子，笑道：“我这是在替你着急啊，而且以后小宝宝出生了一个人该多无聊，我不是想它有个伴么，哎，等一下，你怎么知道它是女孩，都小侄女了。”
“我随口一说的，女孩比较可爱嘛，不过是男是女无所谓啦，这年头讲究那么多干嘛。”牧言嘿嘿一笑，“对了，待会儿参加完奶奶的葬礼后，我们就去做下产检哈。”
“哦，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