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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书城

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尤其是大学生,数量是越来越触目惊心了,所以每个人都想拼命地表现自己,推销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个孬种脓包饭桶,而是个才华卓越前程无量牛逼烘烘的狠角色,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个?闲话休提言归正传。话说刘华再次坐着K2046次列车来到JC学院,虽然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新鲜如初了,但毕竟小别胜新婚,大学生活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向他扑面而来。刘华的智育成绩竟为中文030班之最,横竖十门功课他考了850分,而其他各色人等600到700不等,而且补考重修者不下20位。这成绩让刘华为之一振。想到摆脱了数学的束缚之后可谓祖国山河一片形势大好啊。林杰还提议让刘华请出去米稀米稀,只有周伦道,别高兴得太早,别高兴得太早呵,笑到最后才算真本事。周氏虽未挂课,但60多来分的不胜枚举。

郭成缺少爱情雨露的滋润,以至于英语和微机来了个“红双喜”,英语52分还差强人意,微机不就旷了几节课就被该死的毛头小伙吃了“59”分,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哑口无言。选修课也开始提上议程了,什么申论摄影书法汽驾交际舞哲学军事兵法射击跆拳道交响乐西洋画散文诗川粤菜黄梅戏健美操兵乓球红学研究京剧流派女性文学周易网络教程乡土歌谣西部地理国际政治天文探索电影欣赏等等任你挑选,如果某一科选人太多你就会被调剂到其他门类,取近亲原则。如黄梅戏就可以调剂到京剧流派;如果某一科选人不过50人,那么抱歉即使你再喜欢再希望那也是一相情愿,这门课甭想再开。每门课缴纳5到10元不等的费用,你说我不选行不行?好啊,学分修不够毕业证别想要了。刘华选了电影欣赏和散文诗,报前者是想免费看大片,而报后者则是觉得自己散文诗也写不好,诗也不太精,或许搞散文诗还能有所建树。

可现实总要像一把小针扎破梦想的气球很快就会验证方志敏烈士的名言:“你们想错了。”电影欣赏老师是一五十开外的老讲师,对于革命题材的片子尤其热衷,并试图把这一理念传输给亲爱的徒子徒孙们。刘华上了一学期,看的片子黑白的多于彩色的,政治片多于艺术片。以下是电影清单《地雷战》《地道战》《上甘岭》《长征》《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小兵张嘎》《林海雪原》《红色恋人》《闪闪的红星》《紫日》《红河谷》《黄河绝恋》等。刘华对后三部抱有一定幻想,听说冯小刚他哥拍的片子也挺好玩的,而前面那些大多看了不止一遍,不想再看吧,每次老讲师都要戴上老花镜兴师动众地点名,课前一次课后一次,想逃也不能逃,而且要命的是每看一片,必须写心得体会。刘华每次都说“这部影片充分表达了中国人民的爱国热情和勇士情怀”,但是写了N次都没被老师念过,于是决定来点新鲜的,起码不要再重复己见了,果然这一回改成了“中国人民的勇士情怀和爱国热情充分表现在这部影片里”。等到《紫日》播放的日子来到,众人都拭目以待洗耳恭听正襟危坐心无旁骛时,老讲师突然宣布,本学期选修课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大力支持云云。

教散文诗的是个青年讲师,因在益阳的同名杂志上发表了几篇断片短章而特设此课程。该师第一节课就讲,关于散文诗我没什么说的,重要的是多读几本杂志,然后模仿之超越之就行了。然后在课堂上拿着他订的杂志从第一篇读到第N篇,然后再稍作分析总结,然后说同学们也可以写一个类似的。每节课都是如此,最后此师也觉察到听众情绪不对劲,咋能老是眼皮接吻呢,于是换了种方式,挑选漂亮女生替他读,也是从开篇读到快下课。刘华彻底对这种选修课失去了兴趣。本来都抱着提高素质的愿望,到头来不但没提高,反而“见这东西就开始呕吐”。别的舍友也好不到哪去,选摄影那位天天看大屏幕;上千奇百怪的胶片,尽管模糊不堪;选饲养那位被通知要花17。50元买一本老师编的《动物饲养大法》,否则不给学分;选“红学”研究那位被要求每人拿一部1000多页的正版书跟着老师翻上翻下;选黄梅戏那位天天听磁带里放的戏脑子都快要爆炸了,甚至听到《天仙配》就想找人海扁一顿。这就是所谓的大学选修课。

很快,周伦的预言得到了证实,团支书工作积极故而在德育方面加分颇丰,荣登全班综合考评第一名,得奖学金500元。体育委员和周伦由于干事负责认真加分更硕,并列第二拿到了300元奖学金,刘华由于无任何职务又无突出贡献但献血加2分名列第四,获三等奖学金100元。其余同学分获奖学金50元。至此,奖学金评定的大幕徐徐落下,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按理说德智体全面发展是衡量一个人的素质的标准,但在这个专科院校里,其实是那些班干部,即由班主任委派的大多是本地土著的人们成了宁馨儿。所以在这里作者要奉劝各位读者,你若是大学生,是班干部的一定要把握好这个肥缺儿;若不是班干部的要积极活动争取混个名额,你会受益无穷至死不渝的。不是有句名言叫“三年班干部,上千奖学金”吗。

刘华将心放宽了也就无所谓了。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去年借的一本书弗洛伊德的《弗公解梦》丢在书橱里,开学再来却杳无踪迹了。问了5个舍友都说不知道。没办法的办法就是到金城各大书屋书城去搜索,而且还必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一版本。否则要照原价的三倍赔偿,于是乎刘华就踏上了123路公交车前去选购。

小说写到这里我们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这个城市的公交车了。整个金城被山重重围困,而所有的建筑都是依河而设。在大大小小整齐零乱的街道上,或长或宽或大或小的公交车们混迹在私人轿车出租汽车与货车之中,像蜗牛一样稳重而缓慢地向前挪动着。城市虽狭而小,公车加巴士足有上百路之多,而且都非常自觉,每站必停,恨不得戳个麻杆棍都想停下来拉客,其速度之慢让人出汗,但你又不能不坐。出租车有的是,起步价10元,轿车都在大世界车行停着,起价至少10万元。所以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招手停的一块钱还是挺富有人情味的。一个小小的车厢就是个微型社会,当然,它会被打乱秩序重新建筑,直到司机师傅休息才分崩离析。不停有人上车,不断有人下车。于是乎各行各色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来客串一把。有学生民工白领职员老外大爷大妈小姨二叔少男妇女,亦不乏喜欢揩油的流氓和比别人多了一只手的扒扒。这后俩种人喜欢小车,摩肩接踵拥挤不堪的良好环境给其提供了大展拳脚的好机会。刘华曾见一男士不经意间狂揍一形容猥琐之阿飞,并将其扭送至交警支队,更见过许多同性朋友尽往异性身边掺和,趁其不备吃点豆腐什么的。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既无乐趣又无把戏,人与人之间隔着深深的鸿沟,虽然身体在亲密接触。所有人都在一边昏昏欲睡,一边期待艳遇。刘华在123路上看到一超级MM,正在意淫之间,突然此女伸手抓门框,腋下的黑毛历历在目,让人像在看佳肴的中间嚼了个肥硕可爱的黑色带翅膀的虫豸。很快车子到站,刘华径向书城走去。这里号称是全国首家西北最大,可一层只有两平方的地盘,竖起了一部电梯和一架楼梯。咋回事?你上去买书就是上帝,所以坐电梯,回来时就立刻成下人,只能一步步从楼梯走下来。二层是畅销书库,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许多新书都粉墨登场,几乎日进十本。这里竟有整排的各种版本的《金瓶梅》,想必也很畅销。三层是教育书库,不仅贩卖教辅图书,还有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许多家长领着孩子在此逡巡再三,最终不吝金钱捧回让学生苦心钻研。四层才是社科书库。刘华径直走向收银台去问《弗公解梦》的落脚地。稍作休息,下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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