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不过是活着的你们。”“虚”认真地回答道，坦然地注视着鱼诺眼里蓄势待发的惊慌，“你们虔诚地祈求着的空虚，也发自肺腑地痛恨着的空虚。你们把天下间所有能假装弥补的东西都填进我们嘴里，可我们本身便是虚无——直到我们吃掉你们的部分灵魂，你们才能得到片刻喘息，把我们背在身后。”
“你们的部分灵魂在我们腹内得以保存，它们幼稚而渴望地袒露了你们忘却的愿望，它们赋予我们这愿望的颜色——火色的爱。而在你们的本体，它被异化为血、钱和卑鄙下流。”
“你们无法接受并容纳那些爱，所以只有欺骗自己它们是邪恶。你们裹足不前，胆怯地让大家都可以言说的‘合理’填埋本应有的位置，这是你们的‘高度文明’所带来的。而我们这些‘低等生灵’不同，我们不会惧怕子虚乌有的东西，生存会为我们指出最短的路，我们会像猎食一般去追求我们所要的爱，因此你们才会在我们的目光里长跪不起，渴望征服却而如奴仆一般。”
“虚”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滔滔不绝，它眯着眼睛紧盯着鱼诺的双眼，露出充满暗示的神秘微笑。不知为何，虽然它躺在鱼诺掌心，鱼诺却感到它在俯视自己，就像它从来都高高在上。
“你们想要的……是‘自由’吗？”“虚”的目光让鱼诺感到一丝厌恶，但也感到一种寒意。不知不觉间，竭力抵抗这种寒意的他开始警惕起来。他再也没有将面前的生灵与讨喜的初级使魔联系在一起。
“你确定是在与一只超越你们的智慧生灵对话？这就是你们的想象力？你看，即使见过真正的我，你们仍然不会平等地看待你面前甚至超越你们的智慧生灵。所以，这里根本不是我们的乐土。”“虚”抖动了一下身上的绒毛，突然从鱼诺掌心跳起，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会远离这里，建立超越你们的文明。不过，看在你曾相信在你们的世界如此卑微的我这件事，我对你说出实情。在某一个时刻，我们会吞噬你们的脆弱如积木的世界。你能明白这种感觉么？那柄宝剑在你们手里如玩具一般被浪费，而我们只能借由你们的手去抚摸它！”
“但这个时刻绝不是现在，我保证。”“虚”柔嫩的手指轻轻按着沿着鱼诺的脉搏滑动，力度不大不小，让鱼诺感到他的灵魂已经暴露在“虚”面前，“所以，让我看看。你——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全瞎的生命究竟是遵从正确，还是你们约定俗成的道德？”
“我不是……”
不知道是因为“虚”手指上的奇妙力道，还是因为它的话语感到震撼，鱼诺脑海里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当他开口的时候，他的心跳犹如噪音一样刺耳，脸上的红晕几乎让他不敢面对“虚”的目光。
他摇了摇头，无数火色的碎片在眼前不停闪烁，让他的神志不知该去往何方。
而正因如此，也许该说是他的幸运。当理智不知所措时，魔法师久经训练的灵魂瞬间苏醒了，因脑海中的空白而暂时脱离对话的心趁机告诉鱼诺一件可怕的事。也许普通人会忽视这般犹如狂想的猜测，但鱼诺是魔法师，他不会轻视它。
“你……控制了我。”鱼诺狠狠抽回手，盯着浮在眼前的“虚”边说边调整着呼吸。好一会儿过去，他才发觉汗水已经浸透了自己的魔法袍。
“当然。所以你相信了我的话——“我不会控制你”这句。很抱歉，如果我不这样说，你绝不会有听到现在的胆量。”“虚”平静地望着他，方才狡诈疯狂的神情忽然一扫而空，“那么，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判断，勇敢地告诉我答案么？你会帮我们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