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反咬一口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虽然以前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看着她这副小可怜模样，龙尚书心里还是不落忍的。反观秦氏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明显了几分，看那样子似乎是觉得龙吟其实也不过如此，她之前觉得龙吟很有手段根本就是高看她了。

龙吟只当没瞧见，老老实实的跪下，隔空给老夫人磕了个头。

平白利用了人家一把，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给人家磕个头也是应该的，这个头她磕得心甘情愿。

管事嬷嬷将她的动作瞧在眼里，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来，不过她并未说什么。

龙吟磕完头后就起了身，福身朝龙尚书秦氏两人一礼，作出一副准备告退的样子。秦氏见状心中正得意，就又见她一副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朝龙尚书请示道：“父亲，这次女儿能提早出狱，听闻多亏瑞王殿下仗义相助，女儿想亲自去瑞王府向殿下道谢。”

“去吧，让你二娘给你准备份厚礼。”

虽然不知道瑞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救自家女儿，不过能有这么一个和瑞王拉进关系的机会，龙尚书自然不会傻到白白放过，“虽说殿下身份尊贵，什么东西也不缺，可这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了。回头你到了殿下府上，切记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失了规矩。”

“女儿省的。”龙吟乖顺地答应了一声。

说完在秦氏完全没有防备间，她又冷不丁朝她内疚的开口道：“二娘，之前您让人替女儿除秽，原本女儿不该拂逆您的好意的。只是女儿如今身子骨弱，担心回头要是突然一病不起，会耽误了正事，故而则才将那三盆水赏赐给了三位嬷嬷，还望二娘千万别放在心上。”

“三盆水？”龙尚书闻言有些疑惑的接过话头。

遭了牢狱之灾后，为免回来的时候将晦气也给一并带回来了，通常都会在进门前向这人撒些水，寓意消除晦气。

这是习俗，之前秦氏有和他提过，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这事不过是意思意思，一盆水都嫌多了，又如何会用到三盆？

“嗯，这么大的三盆水呢！”龙吟点了点头，伸手比划了一下，一脸天真表情的添油加醋，“二娘实在是太有心了，这么多水，就是再多秽气想来也是能洗干净的。”

龙尚书闻言眯眼睐了秦氏一记，表情很是有些意味深长。

秦氏脸上的笑意有点僵。

龙吟这状告得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她也不敢去看龙尚书的眼睛，只故作不解的干巴巴回道：“怎么会这样？妾身只是反复叮嘱她们要好好帮吟儿，并没有让她们用什么水，这是谁擅作主张。”

秦氏的管事嬷嬷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此时一听她这话，连忙配合的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老奴误解了二夫人的意思，老奴该死。”

秦氏原本因她任由龙吟跑来老夫人这“闹事”，心里很是不满，此时见她这么乖觉，脸色倒是好看了一些。

龙吟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的，却是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抬眼看向秦氏，一脸恍然大悟表情道：“原来是这样，我还道二娘并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今儿个怎么会下了这样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呢。”

说罢她又满脸庆幸的补充，“说起来亏得女儿没受。”

“吟儿这话是何意？”龙尚书闻言顺着她的话问道。

龙吟仍是用那种天真的表情笑眼弯弯道：“哦，女儿那会儿瞧见，魏御史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倘若女儿生受了那三盆水，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届时魏御史要是因为此事，去蓝嚼舌根，岂不是不妙？”

龙尚书刚刚就已经猜到知道秦氏的话有猫腻，只是再怎么说秦氏也是他的妻子，在人前他还是愿意给她留几分体面的。

可这必须得在不影响到他的前提下！

“吟儿你可瞧清楚了？”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目光灼灼地看向龙吟。

在京为官的基本都知道，魏御史这人最是古板迂腐，且还十分好管闲事。

平日里谁要是言行不端被他知道了，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参上一本，弄得满朝文武见着他都恨不得绕道而行。

秦氏倒好，居然上杆子将把柄递到了人家的手上。

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他现在都可以预见，明儿个那魏老头的奏折上将会写些什么了，纵容继室欺凌原配所生之嫡女，治家不严，教妻无方……

“应该不会错的，魏御史家的马车很好认。”龙吟点了点头，一副说错话表情的战战兢兢道。

龙尚书原本还报了几分幻想，闻言瞬间控制不住脸上的失望了。

想也不想的扭过头，他声色俱厉的朝秦氏喝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冷硬，“瞧你办得好事！”

“老爷，妾身不是……”秦氏闻言忙要替自己解释两句。

龙尚书却根本没心思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应对明天魏御史的弹劾，因而直接蛮横地打断了她的话，厉道：“不是什么？别以为你说不知情，我就不知道你私底下的那些小手段。原本见你管家不易，我一直没忍心说你，没想到你倒是变本加厉了！”

秦氏自当家以来，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被这样不留情面的训斥过？

满脸煞白的看着龙尚书，她控制不住的往后踉跄了两步，似没办法相信一向宠爱她的龙尚书居然这么不给她情面。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龙尚书看着她这模样，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不过想到她给自己惹下的麻烦，他刚刚软下的心又瞬间冷硬了起来，硬邦邦道：“母亲的生辰就快要到了，你去万福寺一月替母亲祈福吧。”

“老爷？！”秦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失态的惊呼起来。

她养尊处优惯了，让她茹素一个月，那还不得要了她半条命？

再说了，她要真去万福寺吃斋念佛了，管家之位怎么办？

龙尚书其实也不想这么绝情的，可要是他不做出姿态来，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纵容继室欺凌嫡女的罪名，要真是那样，那他这个尚书之位估计也做到头了。

老夫人的管事嬷嬷见差不多了，又开口催促了一句。

龙吟并没有跟进去，她领着绿水回了自己的院子，刚沐浴完就听绿水满脸兴奋的告诉她，二夫人已经被送出府了。

绿水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秦氏的狼狈样，只觉怎么想怎么解气。

相较于她的兴奋，龙吟的反应却是淡淡。

在绿水眼里，高高在上的秦氏似乎非常高不可攀，可于她而言，那秦氏不过就是个略有心计的普通妇人。她胆敢算计她，她就狠狠的报复回去，但她却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因为不值得。

她总是要离开的。

秦氏被罚了去万福寺替老夫人祈福，但府里不能没管事的，龙尚书反复思量了一番，最后只能请自己的母亲暂时辛苦一下。

龙吟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只要不碍到她就行了。

翌日一早，她领着绿水出了门，前往瑞王府。

瑞王府和尚书府隔了好几条街，作为今上最为信任的弟弟，王府之富丽堂皇自然远非尚书府能比。

龙吟对此反应不大。

在现代的时候，她去过好几次故宫，那可是集中国几千年建筑史之精华，因而自然不会再觉得这王府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她这平静的甚至有些冷淡的反应，落在别人眼里就十分稀奇了。

今儿个天气不错，苍越来特地命人在后花园的梅花树下设了案几，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茶，见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本王这府邸不好吗？”

他这府邸是皇兄专门命人建造的。

因为是集一国之能工巧匠而建，其精巧华丽比之皇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凡来他府邸的，几乎就没有不为之赞叹。

“富丽堂皇，世间少见。”龙吟原本是要行礼的，见他并没有让自己行礼的意思，干脆一福身带过，满脸带笑的回道。

她这话倒并非是恭维。

如果和故宫比，这瑞王府自然不值一提，可放在这个世界，却绝对是数一数二了。

苍越来闻言有些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如此，那你进来的时候，怎么连瞧都不多瞧上一眼？”

龙吟一时哑然。

她总不能说她见的多了，不稀罕吧？

早知道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随便瞧上两眼了！

只是她哪里能想到，这个清冷出尘，看着好似万事不上心的瑞王殿下，居然会关心这种小事啊？！

心中有些无语的腹诽着，她脑袋一抽，直接就来了一句，“呃……不是臣女不想瞧，是臣女被殿下府上的王霸之气给镇住了，没敢瞧。”

“王八之气？”苍越来一顿，淡淡重复。

明明他脸上还是惯常的冷淡表情，就连坐姿亦如谪仙般清冷的高不可攀，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龙吟就是本能的察觉出了一丝危险。

额头上瞬间滴下一滴硕大的冷汗，龙吟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走嘴呢？

“霸……是，霸王的霸，臣女一时口误，还望殿下海涵。”希望这位瑞王殿下能大度一点，她可真不希望自己昨天才出的监狱，今天因为一个网络热词，就又被重新给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