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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落水

且说萧无剑潜到苏婉住处,便听到屋内她与林渊的低声交谈。他不由心中冷笑,二人深夜还在此密议,定然有鬼,即便那令牌是真的,亦不能证明苏婉的清白了。

林渊语气有些悻悻,“段恒夫妇那里,我看不出破绽,只是仍觉不对劲。”

苏婉骂道:“不事先查探清楚便让人进堡,如今便是怀疑也晚了,难不成还能将他们赶出去?”

林渊轻笑一声,似乎胸有成竹,“为何要赶人?若他真的未死乔装进来,正好自投罗网。我还怕他不来呢。”

听到此处,便是傻子也明白了。萧无剑震惊之余心明如镜,令牌真假已无关紧要。他转身欲走,花径那头有一人无声无息行来,却是苏婉的贴身丫鬟流云。

萧无剑倏然出手点了其软穴,将她塞入屋角花丛之后。此时屋内林渊突然拔高声调,“你说当日君惟明在堡内将神兵令给了君海棠?还有谁瞧见此事?”

萧无剑冷意更甚,心底哼一句:“那贱人手中令牌果然是假的。”

他不再回头,身后仍隐隐飘来零星语句:“那日便因为珠子一事……他把神兵令给了她……当时只有流云在我身边……”萧无剑潜入段恒夫妇所居园子,绕过那群摆夷青壮,径直来到主室外。刚摸近虚掩的后窗,却听屋内有女子缓步走近窗边,低低自语:“怎才睡不久,便刮风下雨?”

窗扉方启,一条白绫已激射而出,他骤不及防,被那游蛇般的软带缠个结结实实。窗内跳出一名清丽少妇向他喝问:“你是何人?”

萧无剑暗怨自己大意,忽见她身后黑影暗闪,他心下宽慰,无痕却是来得及时。

少妇背后受袭,纤腰一转,扭身避至萧无剑身后。萧无剑趁她分神,旋身急转,须臾便挣脱了白绫之束缚,随即飞出一腿攻她下盘。铁衣为相互配合已近乎本能,袭至的楚无痕则变掌为拳,虎虎生风打向少妇肩头。二人上下配合,如同心意相通,像是已演练过无数遍。

少妇登时处于下风,若久战下去自是不敌。此时忽闻娇叱传来,有二女加入战团,她们轻功同样精妙无双,分别绞缠住萧无剑与楚无痕,使他俩不能联手配合。

萧无剑见势不妙,出声示意,“无痕,莫与她缠斗,过来我这里。”

少妇闻言却停了手,仔细打量他二人,忽问:“你二人是铁衣卫?”见他俩神色戒备,她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低喝:“神兵令在此,你们还不住手?”

萧楚二人诧异看着她手中冷光四溢的黝黑令牌,神色一肃。萧无剑迟疑问道:“你是……海棠小姐?”见少妇微笑点头,他惊喜之余却念头瞬转,“恕无剑斗胆,请小姐将令牌拿来一看。”有苏婉假令牌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更何况眼前之人相貌与月余前的君海棠相差甚远。

君海棠略一思索便摊掌托出,萧无剑接过令牌,掂其分量极沉,且蓝光微耀,寒气逼人。他再无怀疑,将令牌恭敬呈还,继而单膝跪下。楚无痕见他如此,亦二话不说上前行礼。

“你们少主刚去了醉影院,你二人却不巧,与他错过了。”

此刻听得君海棠亲口证实,萧楚二人大喜过望,又见她样貌完全两样,不免有些惊奇。

君海棠见状莞尔,“他现下扮作大理国段老爷,你二人下次遇见,只怕亦同样认不出。”

天色不早,欣喜万分的萧楚二人拜别离去。

君海棠等不回君惟明,不免思绪万千。方才他临去前她曾追问,他却一改以往对自己温柔亲昵之态,神色语气尽是疏离,“我寻铁衣卫,你待在这里。”

紫薇心知她整夜未歇,便劝:“宫主先去补一觉。”

维姬却目光一转,“夫人担心老爷,定不能成眠……”却被紫薇拉回房低声责备:“宫主自己糊涂,你怎也跟着起哄?”心细如紫薇,已觉察出他兄妹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君海棠执意出园,紫薇放心不下相陪同行。到东首,前方忽起骚动,隐有人马飞驰,不住叫:“我追小姐,你速去禀林二爷。”

君海棠心生警觉,暗道:“莫非惟馨那边出了事?”速拉紫薇朝芳馨园奔去。

路上见丫鬟婆子穿梭不停,紫薇截住一人问:“堡中出了何事?”

小丫头满脸焦急,“惟馨小姐突然闹了起来,如今不知跑去了何处。”

君海棠闻言大吃一惊,也不收敛行藏,径直赶到芳馨园,中庭处赫然躺着苏婉的贴身丫鬟流云,她一动不动,已然气绝。

君海棠拉了个正躲花丛里簌簌发抖的丫鬟出来,低声喝问:“发生了何事?快说,否则取你性命!”

那正是在君惟馨床前守夜的丫鬟之一,她战战兢兢道:“流云跑来说了一通疯言疯语,小姐听完后连外衣都未披便冲了出去。林二爷赶来,当场将流云一掌打死。”

君海棠疑惑不定,追问:“流云到底跟你家小姐说了什么?”

“我们被遣到外间,只隐约听得有提到什么令牌、什么少主……”

此时紫薇赶到,低声说:“听守卫说君惟馨被一个什么万长老挟着出堡朝北而去,林渊已派人去追,不知……”

君海棠心急如焚,没等紫薇说完,纵身而去,一口气奔出十余里,天已微亮。她跟上林渊派出的人马,一同追至一处密林。

那两骑分驰入林,君海棠却选间中道路穿行。晨雨淅沥、山风寒凉,不觉她已全身湿透。忽闻前方似有响动,她脚步一缓,果然见得不远处草丛露出半个人头,而其上帻巾与万里春头上的别无二致。

君海棠屏住呼吸,藏身于大树后,透过缝隙看去,只见君惟馨浑身湿透呆坐石上,她身旁那人果然便是万里春。他脱下外袍轻盖在君惟馨身上,凑过嘴去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君惟馨惊怒之下将他一把推开,“你做什么?”

万里春嘻嘻一笑,“方才你在堡门口被人拦住,不是苦苦哀求我带你出来么?如今得偿所愿,你却恩将仇报?”

见君惟馨欲扯下外袍扔还与他,万里春忙道:“好好,我便再不碰你,雨这般大,我是不忍心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受凉得病。”说罢果真退出几尺远,“如今你要去何处?”

君惟馨被问得怔道:“我要去何处?哥哥死了,渊哥哥和婉姐姐原来是……”她忽地捧头低呼,“啊……我还能去何处?”

万里春见她情绪失控,正要上前,却变了脸色朝君海棠藏身处大喝:“什么人?”

君海棠只道自己行藏被发现,正要跃出,身后蹄声渐起,那一骑转瞬驰近,“林二爷命我等追来,请二位回堡。”马上护卫落地,伸手便去拉人。

君惟馨只惊惶不断后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万里春疾步挡在她身前,冷冷道:“你耳聋了么?她说了不要回去。”

那人愕然,“万长老,这可是二爷的死令。”

二人僵持不下,君海棠趁机出鞭将君惟馨一把卷了过来,大出在场各人的意料。一时间,君惟馨惊叫出声,护卫瞠目结舌,而万里春反应最快,手中铁扇即刻大展,呼啸旋来。

君海棠将君惟馨放稳落地,横鞭过头将飞扇打偏,却被扇骨上传来的浑厚内劲震去一旁。

“段夫人为何跟个小姑娘过不去?”万里春接回飞扇,满面不解。

君海棠推了一把正自发愣的君惟馨,在她耳边悄声吩咐:“等我与他俩动手时,你抢了马快跑。”说罢猱身而上,一时间鞭影翻飞,如起蟠龙。她手中奇招频出,只盼能多挡万里春一时。

只是万里春内力比她高出许多,扇面夹着强大气流,将身周枯叶泥尘刮起,宛如狂风阵阵卷来。十余招过去,君海棠渐渐不耐,长鞭抖起三个圆圈,朝他当头套去。

万里春却哈哈笑道:“来得好。”竖起扇面切去,不料银龙鞭极其坚韧,漫天火星迸射之下非但完好无损,还愈收愈紧。

君海棠只道得手,却见万里春大喝一声,双臂向外划个半圆,内力随臂膀铁扇外扩,如强压气流澎湃涌出,骤然将银龙鞭墙震散。她只觉胸口像被大石紧压,喘不过气来。

万里春正狞笑着向君海棠走去,那边护卫却叫道:“二小姐莫跑!”

原来君惟馨趁乱欲抢马匹,却被护卫察觉拦下。

万里春一见之下急忙回身,“她说了不想回去,你还不松手?”合扇点出。

护卫不敢得罪万里春,却也不肯放手。二人纠缠之际,君海棠靠在树上调息运气,以平复方才心口遭受的强大压迫。体内真气转眼已在全身行走一圈,她忽然感觉胸前膻中穴处停滞,继而一股强大温和的内力破穴而出,仿佛涌动的气珠,充盈四肢百骸。

她错愕之余,心下暗喜,知道是自己体内的玄天逍遥气不知何故被引了出来,于是以心法催动。那些气珠汇聚起来,如汹涌河流瞬间鼓动到双臂手掌处。

她想也没想,随手打出一掌,正中前方交手的万里春与护卫。

那护卫大叫一声,人高飞而起,重重摔落地,抽搐不停。万里春身形亦是大震,他疑惑上前,却被她一掌正中心口,不由得胸内浊气翻涌,随即两眼一翻,径自倒地不动了。

君海棠未料到自己这两掌竟有如此威力,此时她体内的玄天逍遥气却仍自激荡碰撞不休,回转至膻中穴处时将心口包围紧裹,与心脉共振,愈振愈强,仿佛心脏都要破喉跳出。她强压下真气,拼力点自己前胸天突、鸠尾、俞府三处大穴,正感心口一松,却不料忽地嘴里大甜,一股鲜血便从口中喷涌而出。

君惟馨早抢上马背远远驰开,君海棠张口欲呼,却发现自己声如蚊蚋,几不可闻。她拾了银龙鞭,踉跄追去。不多时,前方马嘶声声,君惟馨似已被人拦下。

君海棠越过丘陵,得见下方君惟馨已堕马伏在地上,她身旁有三人正在交手,其一却是江遥。

他今日换了葛衣粗服,面上以黑泥遮颜,正力抗身前二人,“你们教主身在何处?藏头缩尾的,倒叫人看不起。”

与他交手的两人怒道:“你连我二人都打不过,还想与教主过招?”

江遥哈哈大笑,虚晃一掌,迫退使飞爪的一人,更出其不意朝披散长发的另一人袭去。他掌力浑厚,那人骤不及防,被真气逼退丈许。

长发人揉着肚子叫道:“这叫花子厉害,我运功过度却是饿了。”转眼瞧见倒地的君惟馨,伸手便要来拿人,“这里恰好有个点心……”话未说完,一条银鞭凌空劈来,惊得他急忙缩手。

君惟馨躲到君海棠身后,“多谢这位姐姐两次相救……”

君海棠低声道:“惟馨,我是海棠。”

她不说则已,这句话一出,君惟馨蓦然立住,眼中恨意盈然,“谁要你来救?你这逍遥宫贱人,却是来看我们家笑话的是么?”激愤之余抢上马背又自驰去。

君海棠大呼,怕她出事,紧追不放。后方却闻衣袂风声,正是那长发怪人跟来了。

三人前驰后追,直至一处山鞍,其侧有河流蜿蜒盘过。那马停止不前,君惟馨只得跳下,沿岸边嶙峋乱石踉跄而行。

途中那长发怪人与君海棠几次交手,均气力不抵,他转而袭向君惟馨,惊得她大呼不止。

只因那长发怪人面目狰狞可怖,苍白脸色血红嘴唇,却似地府厉鬼,二女害怕,一齐退向岸边。

君海棠拼出全力扬手,漫天金针飞闪,将那怪人挡住。她拉起惟馨,“快走!”

君惟馨却甩脱她连连后退,“我不跟你这贱人走,我去找二叔……”

君海棠神色大变,“小心身后!”一把将她拉住。她身后可是汹涌湍急的河水。

不料君惟馨根本不领君海棠之情,连拍带打挣脱,口中直叫:“你放手,我不要你假好心。”脚下乱石泥土松动,她一个踩空,不由自主坠入汹涌的急流。

君海棠大惊之下用力拉住她的手,自己亦随其去势倒向河里。这千钧一发之刻,她只觉颈中一紧,似有人扯住自己衣领大力后拉。

君海棠被扯上岸,举着空落落的手,望向打着漩涡飞卷而下的急流,君惟馨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惟馨……”她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继而感觉后背大麻,已被点住几处大穴,侧身跌躺在乱石堆上。

稀疏雨帘中,长发怪人的狰狞面孔缓缓进入她视线内。这怪人正是魔教长老之一的吸血魔,他自言自语道:“幸亏最后还抓到一个,否则我命休矣。”见君海棠紧盯自己,他又咧嘴阴笑,“我运功过度须得吸食新鲜活血,否则会走火入魔经脉尽裂而死。今日算你倒霉,方圆数里无人烟,却是可惜了这一副花容月貌。”说罢手指扒拉她左颊下的颈项皮肤,似正自掂量着要在哪一处下口。

君海棠身不能动,绝望地闭上眼,等着那森白牙齿落下。

吸血魔口中忽然“咦”了一声,加快手指摩搓,君海棠只觉脸上易容面具被他刮起一角。

那面具已在大雨中浇淋半日,此刻自然是被吸血魔轻易揭起。君海棠等了半晌不见他有何动静,不禁睁眼看去,却见他神色古怪盯着自己。

两人对视半晌,吸血魔忽像被火烧烫般猛然放脱她,转身盘腿运起功来。那脸色愈加铁青,血唇愈加鲜红,边吐纳边死死盯着君海棠,眼内痛苦不已,似在天人交战。最终,他长吁口气,出手如电解开君海棠的穴道,板着脸道:“你走吧。”说罢转身摇摇晃晃朝树林里行去。

君海棠起初不敢置信,见他走出几丈远,这才猛然跳起反向而跑。却听身后传来重物落地之声,她回头一看,吸血魔伏倒在不远处的地上,全身抽搐不停。她心下奇怪,不由走回。

吸血魔本在地下抽搐,一见得人便张嘴,双手向上掐,却被君海棠轻巧闪开。他看清是她,收手喃喃自语:“我不能吸你的血,不能吸……不能吸……”说着抱住身子,牙齿竟打起战来。他怒道:“我……都放你一马了,还回……回来做什么?”

君海棠疑道:“你明明需吸食鲜血,为何又在最后关头放了我走?你自己岂非死路一条?”

吸血魔瞪大眼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全身剧烈抽搐,他扭得几下,却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君海棠心有不忍,暗想此人情愿死也不肯伤害她,而自己眼睁睁见死不救,却也说不过去。于是抽出匕首在腕上划个小口,将血滴入他嘴里。

甫一沾血,吸血魔不由自主地张开双唇去舔食,只吞数口,他已停下抽搐,睁开双眼。等瞧清眼前情形,他大惊推开君海棠,急喘怒道:“你疯啦,谁要你割血来救我!”

“你方才饶过我性命,我救你便算是扯平。”君海棠淡淡道,又将手伸过。

吸血魔把头一偏,却道:“不用你的血,去林里打两只山鸡松鼠来。”

君海棠闻言面色骤冷,她转身入林,不多时出来,手中白绫却一前一后牵了大小两头鹿。那母鹿跟在小鹿身后跑来,发出阵阵哀鸣。

吸血魔大喜,欲拿母鹿。君海棠挥舞手中匕首将他逼退,“我来放血,你只能喝够救命所需之量,万万不可伤它性命。”

吸血魔亦不反驳,就头在划开的血口上吸起来。方吞了十几口,耳边听到君海棠急叫“够了够了”,他估量也差不多,便微微一笑放脱嘴。

君海棠掏出金疮药敷上母鹿伤处,将母子两头鹿远远放了,冲其奔跑的背影叫道:“跑远些,免得再遇上这坏人”。

吸血魔运气完毕,站起身来展臂舒筋,听见这番话却不禁哈哈大笑,“你这姑娘倒是好心。”

君海棠回身冷眼瞧他,“你明明可吸动物之血来救命,却为何非要害人?”

吸血魔道:“动物之血不如人血纯正鲜活,功效自是大大不如。”见她勃然变色,他忙改口,“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看你这丫头天性善良,那日后我便只吸食动物鲜血,不再害人,这样你便不后悔救我。”

君海棠望向飞泻而下的河水,只怕君惟馨生还机会渺茫,她不禁怔然落泪。

吸血魔却道:“莫看水急,这河却是不深。那落水的丫头也不见得就死了。”见她提脚循岸边乱石往下游奔去,他奇道:“你去哪里?”

君海棠只发足急奔,只盼能有奇迹发生。却听身后的吸血魔笑道:“你且跟我回去见过教主,我也好得奇功一件。”他已暴长了手来拿她软穴。

君海棠后悔不已,怒道:“这便是你的报恩?”回鞭抽去,却被他轻易避开,下一瞬陡然酥软,已被点中麻穴。

吸血魔喜不自胜,下一瞬却大叫放脱她,捂手跳起老高,他身旁应声飞过小块石子,弹落河里。

君海棠正要张望是谁前来相救,忽觉眼前暗衣飘闪,自己被人凌空抱起,瞬间退出数丈远。

她低头靠在那人胸前,看到其身穿着的葛衣粗服上东一块西一块打了数个补丁,不觉一怔抬头,只见江遥薄唇紧抿,双目中寒光隐透,正紧盯前方的吸血魔。她心道:“果然是此人。”

“臭叫花子,怎么又是你?”吸血魔脸色青白交错,却不住望向江遥身后。

江遥笑道;“不用看了,那家伙兵器被我甩落河内,他滚去捞还来不及,又岂敢跟我拼下去?”

吸血魔掂量着此时单打独斗不是他对手,只得悻悻转身,临去前却盯着君海棠叹道:“可惜……”

君海棠仍被江遥抱住,不由羞涩难当,轻道:“放我下来。”

江遥这次倒也爽快,解开她穴道后即刻松手,却一改以往不羁之态,面色微冷地看着她。

君海棠低声说句“多谢”,转身朝下游奔去。

江遥跟在她身后叫道:“你还要去哪?”

她在乱石中踉跄,掩不住忧心忡忡,“我妹妹落了水。”却被江遥一把拉住。

“你二人又非同胞姊妹,她如此待你,你却还这般好心。”说罢,他忽甩开她手,不知想到甚么,神色有些黯然。

君海棠怒而回头,“莫说是血亲,便是路人乞丐,亦是人命一条,我辈又岂有不救之理?”

江遥心中一震,想起她当日救助帮中小童,不由得面色变软,“你这样子走都走不稳,却如何去寻人?万一自己也掉下河,谁来救你?”

君海棠心中何尝不知他说的皆是事实,且君惟明尚在堡内,恶战一触即发,自己须得尽快回返,可惟馨……

她望向下游湍急的河水,心焦欲哭。

江遥凝视她半晌,忽地侧头吹一声哨。两名乞丐由旁侧树林奔出,到他身前行了个礼。

君海棠听他向两名乞丐低声吩咐,心下宽慰,丐帮弟子遍天下,若能得他们相助寻找惟馨,却是最好不过。看那两人恭敬有加的模样,想必江遥在丐帮内地位颇高,君海棠更是心存感激。

待那二人走远,她抬头看入江遥眼内,“多谢。”方才的道谢是勉强说出,这次才算心口如一。

他却盯着她若有所思,半晌方迟疑开口,“你果真是崔雪莲之女?”

君海棠这时想起当日君惟明的警告,不由神色戒备起来,“是。你……你与本门有仇?”她话一出口即刻后悔,当年围剿逍遥宫的六大派里,可不就有丐帮么?

江遥哼道:“十二年前,我师父先后受魔教怒焰掌与逍遥宫玄天逍遥气所创,若非如此,他又岂会死在区区月影阁杀手剑下?”

君海棠脸色一白,“你说是我母亲所为?”

“若非崔雪莲,何人能有如此功力?”他勾起轻笑凑过头来,“十二年前,你不过是个娃儿,总不能是你吧?”

君海棠干脆捂耳叫道:“莫要问我,我五岁之前所有事都已记不起来,你要为你师父报仇,便动手吧。”

忽觉江遥忽伸手来握她腕间,她只道他又施轻薄,须臾却发觉他停住不动,却是在给自己搭脉。

诊罢,江遥劈头就是一顿好骂:“不要命了么?你方才气息受滞,却强行运功,让真力在膻中穴附近横冲直撞,却是嫌自己体内的蚀心腐发作得不够快?”他脸色忽而变得极其郑重,“蚀心腐毒最忌用强劲内力冲撞,否则发作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你便要赶着去打架,也总须先把伤治好。否则现下这副模样,送去给人砍么?”

君海棠实在看不透眼前此人,“你既与本门有仇,为何还来替我疗毒?”

江遥却神色变得古怪,“师父遗命便是如此。”他转过身去仰望天边白云,脑中泛起师父临死前那番话,“那女娃未必能存活,她若幸而未死为你所遇,你须尽全力救她。”

他暗叹,师父你既为崔雪莲所伤,却为何念念不忘要救其女?

山风轻呼穿谷过林,却无法回答他心中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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