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芡实是无语了。
但最终也没拿周瑾怎么样，只是陪着他，侧身躺着，看着周瑾慢慢入睡。
明明很困，眼睛都要闭上了，周瑾却还要扯着李芡实说话，李芡实看得都心生不忍，一直劝他赶紧睡觉。
周瑾瞪大了那双眸子，却说道。
“你的胸口那里是弄了什么？”
李芡实还没来得及回答，周瑾已经自顾自地扯开她的衣服，将她的衣服带子都解了下来，熟门熟路地直接让她敞开了胸前……
李芡实感觉周瑾那冰凉凉的指尖一点一点，缓缓地往下，从脖颈渐渐地往锁骨那里而去。
那里是李芡实最为敏感的地方了，也是她不轻易被其他人碰触的地方。但周瑾除外。她没办法拒绝周瑾。
李芡实听周瑾先是疑惑，然后惊讶地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有这个东西！”
李芡实低头望去，看向周瑾手指停留的地方。
周瑾的手指正指着老头子给她弄的束魂咒方位。不知是她眼花了还是，李芡实只觉得在周瑾房里看着这个墨色，怎么似乎比她刚才看的时候还消退了不少。
“没事，这个……这个是护心符啊。我出门前，老头子担心我出事给画上的。”
李芡实悄悄打量了下周瑾的神色，心底祈祷他万万不要知晓太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道。又遮掩般，轻轻拉开了周瑾的手，又用手将衣服扯了过来，盖住了自己的胸前。
李芡实怕周瑾又像以前一样，一定要抓着她问东问西，就是一定要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那样蛮缠。她在周瑾微微张了张那凉薄的红唇后，连忙凑上前，亲了亲他，让周瑾还没说出口的话又淹没在她的亲吻里。
周瑾的嘴唇很柔软，还带一丁点的药香味，李芡实有些流连忘返，对周瑾难舍难分。
周瑾不知是乏了还是真的不想管李芡实了，只是任由着李芡实这样对他，他只顾着仰头承受便行了。
李芡实在周瑾入睡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陪在他身边许久。
她的手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细细地描绘着周瑾那艳丽精致的五官。
那饱满的额头。
那高高的鼻梁骨。
那柔嫩富有弹性的两腮。
那睡着了后微微勾起的嘴角。
这一切，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夫郎周瑾才有的。
李芡实看着这副熟睡后安分的睡颜，难免会想起很多从前的事。
李芡实会选择求娶周瑾，是因为被周瑾的痴情所打动了，她更认识到自己对周瑾那一份蠢蠢欲动的心思，但她觉得自己这份心思根本比不过周瑾对她深情。万青是她弱冠之年喜欢的人，但这份喜欢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而且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错过了万青，还有下一个万青。
但是周瑾呢？确实世上仅有的，错过了周瑾，她便无法等到下一个周瑾了。
她既是心动又是怜悯周瑾。
但是，打自与周瑾成亲后，周瑾有时候沉默不语，时而惊恐不已的怪异之处，总有一段时间会外出不在府中的神秘之处，还是让李芡实有所介怀的。
李芡实十三岁后，熟读了经书，但并不相信世上有鬼怪存在，她觉得那些都是人编出来的。
对于周瑾有时候神秘兮兮会跟她说有什么东西靠近他之类的，李芡实先是顺着他的话去看，也有理睬过。但因为没发现什么，后来次数多了，连李芡实再好的耐性都被磨没了，直接恼起周瑾。
周瑾不是蠢人，相反，是个极为敏感的人，稍微点不对劲，他立刻便察觉了。也因此，周瑾后来也不再对李芡实多说些什么了。
有时候，周瑾出门会告诉李芡实，但更多时候是连行踪没顾得说上了，人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李芡实不是木人，对周瑾还是有感情的。她因为担忧，会接连去门房那里等着周瑾回来，一等便是俩仨天的事情。
每回等到了周瑾回来，刚想发脾气，却在看到周瑾一脸的疲倦，嘴唇发白，人憔悴不堪，李芡实准备说出口的话到了喉咙那处又咽回去了。
成亲两年，周瑾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对不起，我回来，又让你等我了，以后不会了。
李芡实将周瑾的头小心翼翼地搁在自己肩上，她的手轻轻地，来回顺着周瑾这些天躺在床榻上疏于打理的墨发。
以前不理解周瑾，此刻理解了，却感觉来不及了。
对不起了，周瑾，以后我不等你了。
李芡实离去之前，在周瑾那光洁的额前留下了淡淡的一吻。
天亮以后，李芡实便早早地候在了老头子房门前。
等老头子梳洗打扮好，刚拉开了木门，便一眼瞧见了门口的李芡实。
“干什么？”
老头子眼皮都不抬一个，拉成了话尾，懒洋洋地说道。
李芡实摸着脑袋，笑着说道。
“老头子，有件事，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同样的，你也必须告诉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李芡实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地低沉了下去。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接下来吐出口的话却让老头子挑高了眉头，一脸不悦。
“老头子，我胸口的墨痕快要消失了。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很多，就剩下离开镇子前的那一天的事情了。老头子，是不是……我想起那件事，墨痕就会完全消失，我就要真的死了？”
经过了一晚的沉思与缓冲，此刻的李芡实并不像昨晚刚听到自己已死的事实后那么震惊，她很从容地说出了老头子不敢对她说出的残忍事实。
她并不觉得惶恐，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难受而已。
老头子眼神淡淡地瞥了李芡实一眼，迈开了步子，从李芡实身侧走开了，但他说的话却随着风飘进了李芡实的耳朵里。
“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李芡实瞅着老头子的背影，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
“是不是回到过去，我可以救回周瑾？只要知道周瑾为了什么事而损伤了修为，那我去阻止的话，就能救回他了吧。”
不料，这话刚说出口，老头子转身，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用力之大，直接把她的右侧脸颊给抽红了。
老头子压低着声音，瞪着她。
“你就这么急着求死吗？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救你回来！”
“可是，我不救周瑾，就没人能救周瑾了。”
李芡实捂着被打疼的脸，苦笑地说道。
无论老头子说什么，李芡实都无法再听得进去了。她已决心要救回周瑾，别的，再也不关她的事。
老头子看着李芡实这副一意孤行的模样，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长叹了口气。
等老头子准备好了东西，已经是几天后了。
李芡实又进了青窑镇那个俨然成了鬼镇的故乡。
多等几日的时间，更多是为了等待李芡实的身体稍微恢复一些。这几日里，她吐血的情况有所好转，基本没再发生了。
周瑾在那一晚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昏睡之中，连擦身沐浴那些活，李芡实都从老头子的手上抢了过去。
周瑾的身子，她看过不下二十遍了，再多看一次，她都无所谓。
周瑾剩余的时间不多了，李芡实更是焦急如焚。
临行那一天晚上，李芡实还细细地给昏睡中的周瑾擦了湿发，给他全身的筋骨进行了按摩，好让周瑾睡梦中不再那么难受。
她将周瑾打理地妥妥帖帖的，才好安心上路。
刘袁秀留在客栈里守着周瑾，老头子陪着她进了青窑镇，给她护法。
“听着，在溯回镜里，你目前的身子可能会受不了里面的扯力。在里面一个月等于外面的一天，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太多。如果救不回周瑾，你也要全身而退。”
老头子在这个时候还劝着李芡实顾着自己先。
李芡实认真听着老头子的啰里啰嗦的叮嘱，但笑不语。
这辈子，她愧对的人不多，但恰恰有眼前的救命恩人，还有那病危的周瑾。两者无法兼顾，只能择一。
以前是她没体谅周瑾的难处，还因为与周瑾吵架而错手让她与周瑾的第一个孩子就那么夭折了。现在想起来，她还是无法原谅那个时候的自己。
若能重来的话，她宁愿周瑾遇上的人不是自己。
周瑾，是不是因为我而让你成了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李芡实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溯回镜。
溯回镜将她带回了十九岁那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