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迷乐和孩子们都睡着了,机竺敲了敲伯傲的门。
“进!”
“我知道,你在等我的解释。”
伯傲晃晃手里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泛着微微的白光,仰头一口喝下,他才慢慢开口。“阴司判官真的是伯昆?”
“是的,他已经承认了。”
伯傲叹了口气,如同自语一般,喃喃说道:“他怎么就没有记性呢,权利对他就那么重要。”
机竺明白他的感受,自己也不只一次的问过,朱厚照就那么的容不下自己。当初连为什么死都不知道的自己,现在依然受着他的胁迫。
“有些人,比我们想的更加的执着。”
“我的父亲伯昆,他是一个可以为了权利出卖灵魂的人。在我小的时候,亲眼看见他把紫沉的父母杀了,然后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他们定了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我小的时候,其实是对紫沉有愧疚的,不敢和她说,又想她能躲进我的羽翼之下,不被伯昆伤害。可是紫沉恨我。”
伯傲转过身,看着机竺,轻声问道:“机竺,你有过被父亲强迫说谎的经历么?伯昆就让我做到了,我成了紫沉父母出逃的唯一证人。我是谁啊,九仙山灵狐岛未来的王。我就算说明天会下雨,也会有趋炎附势的人撑起伞的。”
顿了一下,伯傲缓缓吐了口气,才接着说道:“他虚荣,阴险也好,势力,狠毒也罢。他唯独不能动紫沉和我的母后。当年我年幼,眼看着紫沉被赶出九仙山,而救不了。多年以后,他为了得到羽族的支持,而逼迫我的母后自杀,去迎娶羽族的公主为妻。”
“伯傲!”机竺按着他的肩膀,见他神色悲戚,不禁劝慰着。“逝者已矣,请节哀。”
“我连我母后是什么时间死的都不知道,她被迫偷偷离开,等我找到她的尸身的时候,已经快被海里的鱼吃光了。我只能用她曾经的衣服,裹住她的残骸立了一个小小的坟。怕被伯昆发现,每年烧纸的时候都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都不曾和她好好说过话。”
“她现在呢?”
“投胎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拖阴差告诉我,不要执念,心中万千。”
机竺感叹一声,多么豁达的妖灵,能放下仇恨,实属不易。“她会生活的很好的。”
“后来,有一天,我最后一条尾巴出现了,成了九仙山唯一一条九尾狐。他每天都特别的恐慌,因为灵狐岛有个被世代相传的规矩。就是,拥有九尾的狐妖可以参加竟选,得票多的就成了新的王。那时他烦躁的不得了,只要看见我,眼睛便在我身上打转。我知道,他要杀我!”
“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怕自己的王位不保,想把我杀了,以绝后患。曾经,我是他的骄傲,为了赢得了很多的赞美和权利,现在我成了威胁他王位的人,他就想把我除掉。可惜啊,我比他的动作快,我等那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从我把母后的骸骨找到之后,我就开始筹划了。然后,我赢了。我让他自刎,给我母后谢罪,他照办了,喝了最浓烈的毒酒,死在我眼前。可是还是奇差一招,没想到他会使诡计。”
机竺慢慢拿起酒瓶,把他的杯子满好。这个时候安慰还不如陪伴。
“那天,我差一点就冲了出去,要不是因为是紫沉的事,我一定不会忍得住。”
“谢谢!”
“不要谢我,你给了我一个紫沉对我改观的机会。”伯傲轻笑,吃饭时,紫沉还别扭的说了感谢的话。可一想到伯昆,好心情瞬间没有了。“我想找他问问清楚。”
机竺拍拍他的肩膀,“恩,我支持你!他和阎王这么久了,也该醒醒了。”
嘉峪关市。
嘉峪关市是甘肃省下辖的地级市,因为嘉峪关而闻名。是明代万里长城的西段起点,素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美誉。
黑白无常一心想知道朱厚照是怎么一步步的坐上王位的,才特别来此寻访。
两个人之前都没听说过“子水先生”的名头,更别说他的仆人了。为了不是两眼一抹黑的寻找,只能找到当地的阳明鬼判协助。
这里的阳明鬼判是个性格温婉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从面相上看一点都不像能干这种工作的人,到像一个幼儿园阿姨。面目可亲,弯弯的眼睛让人生不起气来。
“七爷,八爷,我是嘉峪关的阳明鬼判,你们可以叫我阿梅。”
范无救点点头,对她很是满意,笑着问道:“这几个月,这里还安生么?”
“还好,有几波妖灵搬过来了,不过事先和我打了招呼。我也仔细查问了,应该不能出什么差错。”
谢必安支愣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话,突然问道:“妖灵经常搬过来么?”
“今年特别的多,妖灵是搬过来了,可阴灵却走了很多。”阿梅叹了口气,这阴灵都搬走了,也不知道,自己这阳明鬼判还能干多久,会不会失业啊。
“搬走了?去了哪里?”
“青海啊,七爷您不知道么?”
谢必安一撇嘴,“这里又不是我的地盘,我知道那么清楚做什么?”
阿梅微微一笑,幽幽说道:“既然不是您的地盘,您打听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啊?”
“你这个丫头!”
谢必安一听就炸了庙了,自己的阳明鬼判什么时候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啊!真是反了!
范无救瞥了一眼阿梅,忙把谢必安拉到一遍,安慰道:“机竺在青海自立为王了,你不知道吗?”
谢必安看看他,给了一个“我应该知道吗?”的眼神。
“天!都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啧啧啧,天什么天!你一个阴灵,天会管你?”
“好了,先找“子水先生”的仆人要紧,这个阿梅不是一般人,是个半人半妖的,她的灵力也不弱。要不是是混血儿,早就被九仙山召回了。还能做我的阳明鬼判?”
“切!”
嘴里带着不削,可谢必安脸色倒是缓和了些。范无救无奈,也不管他了,问阿梅道:“你可知这里有个子水先生的?”
“子水先生?好像是听过,您等等!”阿梅从随身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很多当地妖灵和阴灵的情况。
翻找了几点,才说道:“子水先生听人提过,一个酒吧老板曾经喝醉了,提到过子水先生这个名字。”
范无救忙说道:“带我去看看。”
“好,这边走。”
谢必安虽然跟的不情不愿的,但是也佩服阿梅这样的工作方法,活活的把自己培养成侦探了。
仨个人站在酒吧外面,阿梅敲了敲门,里面一直没有声音。
“进去看看啊?”
“不行!这家老板很古怪,里面也有一些道法的禁忌,贸然进去容易受伤。”
谢必安瞥了一眼阿梅,冷哼一声站在一旁。
这个女人比紫沉还讨厌!
又敲了十多分钟,才有人拉开大门,蹙着眉问道:“什么事?”
来开门的男人穿着一袭白色的棉麻睡袍,看起来还有一点古风的味道。长的很秀气,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是个有点古怪的中年帅大叔。
阿梅小脸微红,有些扭捏的指了指谢必安和范无救。
“我们是黑白无常!”范无救一拱手,按着古代的礼仪行了礼。
男人愣了下,随即问道:“你们想抓我回酆都城?”
“你误会了,我们找你有别的事。”
男人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无奈的说道:“罢了,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等几个人都进来,“哗”的一声,又把门拉上了。顿时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几个人仿佛没有感觉一样,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这里是间酒吧,楼上是男人的卧室和书房,所以房间内洋溢着酒香的味道。
谢必安眼神飘忽,被香味勾引的快坐不住了。
男人觉得好笑,见他身穿一身洁白的西装,头发用一根墨绿色的丝带绑着,气质高贵,像个富家公子哥一样,没想到却是白无常。
更没想到他居然喜欢喝酒。
男人站起身,对谢必安道:“来吧,给你调一杯酒。”
谢必安眨眨眼睛,看看范无救,问道:“我能去么?”
“去吧,别喝太多。”
等谢必安走了,阿梅才小声问道:“您和七爷关系真好啊,听说他傲气的很,居然会这么听你的话。”
“呵呵,互相理解么。”范无救不想多说这个话题,随即问道:“他叫什么?”
“钟仁凤,他的名字。”
“你喜欢他?因为他才一直不离开的?”
阿梅笑笑,自嘲道:“喜欢有什么用啊,他也不喜欢我。也不对,应该是不喜欢我的性别才对。”
“什么意思?”
“他喜欢男人啊!”
范无救立刻黑了脸,眼见着,钟仁凤和谢必安谈笑风生的样子就碍眼。突然喝道:“谢必安,回来!”
谢必安被他喊蒙圈了,但是看他的脸色那么难看,没敢反驳。一般这个情况下,都是自己又犯错误了,他才会这么凶的。
端着酒杯赶紧回来了,却看见阿梅一副快笑死的表情。
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心中奔腾的一万匹草泥马。觉阿梅更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