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伯傲带着机竺来到另一个岛屿。这个岛和灵狐岛有些不同,萧条了很多,树木杂草中更是处处都是机关。
“这里是关押犯人的?”怎么看都像一处流放犯人的地方。
“是也不是。”伯傲指着一处山峰,那山上有大大小小的成千上万的洞穴。“那里是羽族的聚居地,他们负责空防,人数还最少,就占了这处岛屿,凤鸾以前就是羽族的一员。”
又带着机竺走了几里路,才在一处竹屋前站定。机竺环视四周,疑道:“这里就是凤鸾的住处?”
伯傲勾起嘴角,推门而入,房间内坐着一个老妇人,见伯傲进来,顿时慌了手脚。“王,王,您来……”
伯傲一摆手,向机竺说道:“他是黑熙的乳娘,把他从小带大的。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问她。”
眼前的妇人一点也没有妖灵该有的华美,和普通的人类一样,脸上有岁月留下的褶皱,一双干枯粗糙的双手拘谨的交握在一起。听见伯傲说道黑熙,她明显很紧张,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机竺。
“黑熙最近有回来吗?”机竺轻声问道,对于一个这样的老人,他也没办法狠下心来。
奶娘摇摇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思念。“他很久没回来了。”
机竺沉吟片刻,对伯傲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她说下,你在这里她很拘束。”
伯傲痛快的点点头,房间里属于羽族的味道他很是不喜欢,正好可以出来透透气。
机竺伸手画了结界,才对奶娘说道:“我是黑熙的朋友,他现在和我的妻子一起失踪了,我要知道他的下落。还有凤鸾的事,还有夜香木兰绞衾棺的事。”
奶娘起初见他做了结界,还有些防备,一直到他说了夜香木兰绞衾棺,才放下戒备。“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几天前。”
奶娘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他那么有本事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先别着急,我一直在找他,只是现在线索不多,我也很着急。”
“他真的和你说了夜香木兰绞衾棺的事?”奶娘又问道。
“真的说了,还给我看了,我知道此事重大,才支开了伯傲。样子很精巧,精致,上面刻着夜香木兰。”
奶娘点点头,嘴里絮叨着,“那他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所以你提供的线索对我来说很重要。”机竺耐心的劝说着,希望奶娘能敞开心扉,告诉他更多的黑熙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一天。”奶娘声音突然悲凉起来,眼泪顺着深深的皱纹蜿蜒而下。“黑熙是个好孩子,他是灵蛇一族蛇尊的小儿子,他出生那天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响。灵蛇岛上的妖灵都很高兴,为他庆贺新生。人们都说刚出生就遇雷劫的妖灵是天煞孤星的命运,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妖修。而黑熙也确确实实应征了这句话,他从小就法力高强,到了幻化人形的时候,已经和蛇尊法力差不多了。黑熙也不负众望,不仅自己上进,还带着其他的孩子们一起修炼,那时候孩子们都很有活力,一切都欣欣向荣的,蛇尊也很疼爱他。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六百年,黑熙也成了为灵蛇岛的骄傲,法力可以比肩其他八座岛的长老。”
奶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仿佛过往仍然历历在目。接着,又沉下来脸。“那时候,黑熙常年在外游历,一回来就被各个岛的妖灵们请去,指导法力啊,说说见闻啊,黑熙也不生气,好脾气的一一解答。直到有一次来到这座岛上,他回去时就像变了一个人,时时呆坐着,或者傻笑。我和尊后都很疑惑,一打听才知道,他爱上了一个叫凤鸾的鹰隼,本来是和和美美的一件事,可是凤鸾却是个不开眼的,任性,自私,残暴,把黑熙戏耍的团团转,也骗过大家的眼睛,都以为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哎!可惜了当时一个好姑娘,被她折磨的惨不忍睹。”
“可是叫紫沉?”
奶娘点点头,“没想到她你也知道的。是啊,小姑娘是个好孩子,可惜了身世不好,被灵狐岛排斥在外。凤鸾动不动就打骂她,吃的不给吃好的,都是馊的剩的。还让她成宿成宿的不睡觉,不是给她做衣服就是为她抄经文。起初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事,紫沉为了留在黑熙身边,忍辱负重的好些年,可惜了,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凤鸾的魔爪,被喂了忘情川。”
机竺一阵心痛,当初只知道紫沉是受了委屈的,没想到还被打骂。以紫沉的心性,是爱到黑熙入骨,才能一直隐忍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后来,紫沉走了,凤鸾带着个男人让黑熙去救。我们家的黑熙就是傻啊,救了那个奸夫,又舍了半身修为救了****。可是就是这样,凤鸾仍然不满意。当时因为她的种种举动,灵蛇岛不准她再进入,羽族也把她除名了。我这个老婆子也受到了牵连,我虽然是羽族,可从小就生长在灵蛇一族,因为她我被遣送回来。羽族也不肯收留我,我便一直住在这里,要不是黑熙时常来看我,我怕是早就自尽了。”
奶娘一阵感叹命运不公,机竺忙问道:“那凤鸾现在在哪里?”
“她啊,她对这两个妖族怀恨在心,一直想着办法把我们除掉,可凭她的心性怎么可能呢。就是她救的那个男人,为她出谋划策,一直与这两族作对,她是铁了心的了。”
机竺一阵无奈,也不知道奶妈多久没有陪她聊天了,一说起来,话匣子就关不住了。“凤鸾在哪里,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奶娘答的干脆,可机竺顿时满脸黑线,就要起身出门。
“等等,她被那个男人带走了,很久没回来过了!”
机竺停住脚,问道:“黑熙没把她藏起来?”
“当然没有。”奶娘忙说道:“黑熙为了不让人再追杀她才这么说的,实际上,是凤鸾每次有事才找黑熙的。”
“她找黑熙做什么?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黑熙是我养大的,什么事能瞒得住我?凤鸾在新疆,你去找吧。”
“新疆?”
“对,因为有一次,黑熙来看我,他说去见了凤鸾,我当时便很生气,还说了他。他衣衫上都是一层黄色的粉末,一股怪味,我就数落了他一顿,他说是他去了新疆。”
机竺心里一惊,从祝离章别墅时,黑熙和紫沉曾经去过新疆,也是因为新疆生产硫磺这一点让他起疑的,当时因为这里出了事,才双双赶了回来。不知道紫沉和黑熙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什么。
“那夜香木兰绞衾棺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破解之法?”
奶娘狐疑的看着他,“破解夜香木兰绞衾棺做什么?”
“因为黑熙曾经和我说过,夜香木兰绞衾棺能隔绝一切,我现在失去了他的踪迹,根本探查不出来。”机竺不禁把在酆都城的事和奶娘说了,只是把朱迷乐的那段套用在黑熙身上。奶娘顿时慌乱起来,在地上急的团团转,焦急的问道:“那是上古神器啊,被封禁那里会出人命的,胜算只有五五开。”
机竺一愣,“什么意思?”
“夜香木兰绞衾棺每一次启动都预示着一次生命的终止和起始。要是里面的人信念不够坚定,就会一直沉睡不起。”
“不对,黑熙说,夜香木兰绞衾棺实际上像一种保护衣,能化成一层皮肤依附于人的肌肤之上,隔绝灵气,隔绝气息。”
奶娘气的一拍大腿,“那是其中一部分,不是任何人能用的了的,必须是上天选中的人,才能得以存活。”
“如果是黑熙自己呢,或者有他骨血的人呢?”机竺心痛的问道。一想到朱迷乐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他就恨自己没本事救她。
“我不知道,因为从来没人试过。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夜香木兰绞衾棺也是一样的。”
“如果成功了,会是什么样?”机竺忍不住问道,他至少要给自己一个期望,希望朱迷乐能安好的期望。
奶娘微微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会变的不一样,成为神仙一样的人……”
机竺呆愣愣的走出竹屋,奶娘说的话他都不想相信,因为像神话一般,他就算经历了生死,从古代到现代,可还是不敢相信。
伯傲见他出来,对他的表情很好奇,“问出来什么了?”
“有点方向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机竺停止脚步,“伯傲,你有没有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人?”
伯傲一愣,紫沉的脸瞬间闪现下脑海中,却被他迅速的PASS掉。“没有。”
机竺点点头,转身慢慢走在前面。新疆自己一定得去了,就怕自己一走,黑熙杀个回马枪。或者他现在已经在去长白山的路上了。
如果黑熙和秦岚远联手了,这里会不会有凤鸾呢?现在黑熙有了朱迷乐和蚀龙印,会不会交给秦岚远呢?……这些问题一直在机竺脑袋里盘旋,另他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