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定定地看着她：“你一会说我是你父亲，一会说我是什么黎总，是不是脑袋还没完全恢复？智商若不在线，还是少开口的好，免得贻笑大方。”
许宁还是笑：“得了吧，还装！我智商不在线也就看不出你是个什么玩意了！黎总！就您这几成功力在我这儿还真不够瞧的！我上北京你跟着来，请吃饭下药那回我就盯上你了，你倒不知趣，接着又烧了我的房子，哦不对，是孙甜的房子，还在我去看时出现在同一个小区里。无巧不成书也没有这么巧的。还有，你那房子里的家具一看就是才收来的，虽是老货，成色旧，可搭配不成套，要说不讲究，又都是好东西。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临时拼凑的。如果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也白当老A那么些年了。”
男人嗤笑一声，还是摇头：“这只能说明你口中那个什么黎总有问题，何以见得我就是他？！”
“还不死心哪？”许宁笑了笑，眼神明澈，眉目嫣然：“田家跟王家合作人工智能的事，王苏莫走后叫你给搅黄了是不是？你是怕田家老三自己找出路不再依赖你这边了，才故意这么做的吧？王苏莫为什么要在公司搞什么员工心理测试？其实不是为了员工，是你要监视他！还有3301那帮人，”说到这里，许宁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
“他们身上有股比死尸还难闻的味道，跟现在你身上的一样。当时我在你办公室也闻过，不过你刻意用古龙水遮掩，可我上了33楼就开始觉得不舒服，那时以为是3301的关系，现在想来，是整层楼都有这股气息！”
男人不说话了，忽然变得面无表情，像一尊人型木偶。
许宁心中暗笑。
对方有这样的反 应正中她下怀。
原本她也不是百分百确定，玩得还是兵不厌诈那一手。没想到，对方还真是一口就吞下了自己的诱饵。
不过，确实她在开口之前也没想到，会真有那么多证据，反正是诈一诈，原本她是先得出结论，再用事实往上套的。
尤其是33楼气味那几句，八成是她胡编乱造。
不过目前看来，她还真没蒙错。
这人真的是黎子仁？！
黎子仁真是 就是文峭那几张照片上，望之而生怯意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深看对面的男人。
不知何时，他的脸又变了，原本跟父亲一致俊朗矍铄的容貌，陡然变得阴郁，五官面容间带着一股深浓黑暗的气息，毫不掩饰扑面而来。
这一刻，他俨然变成了3301那帮冰雕货的翻版！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
男人笔直地站在许宁床前，白色的衣袂在抬手起来的一瞬间，飘荡出优雅的弧度。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个东西，轻轻覆在脸上，然后，抬眼，冲许宁笑了一下。
许宁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黎子仁！
他真的是黎子仁！
原来黎子仁的脸才是面具，现在的五官却是真实的！
真他妈的见鬼了！
然而，许宁的震惊还没恢复，瞬间便想到下一个问题。
黎子仁到底是什么人？！
很明显，什么心理学家的屁话是用来说给外界听的，副总形象也是用来粉饰门面的！
他应该很熟悉自己的家庭，从那几张彭明带来的照片上分析，他也早就认识文峭，甚至，震庭天下也跟他有甩不脱的干系！
“你到底是什么人？！”许宁慢慢坐床上坐起来，她看得出来，男人正在向自己走来，越来越近，挑明对方的身份之后，他明显不再如刚来时那样松懈了。
“我就是许啸言。”男人嘿嘿地笑了两声，森冷暴烈的语气让许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许啸言就是我。”
许宁从床的另一侧下地，站在男人对面。
“得了，你不是我父亲，这话还要我说多少遍？！”
“你以为你的父亲是什么样？别说当时你还小，就算换成现在，你也不见得了解他多少。”
男人又笑，带着一种奇怪的神经质：“人人都说许教授了不起，有那么多厉害的成果，研制新药，挽救生命，可真相呢？他们知道多少？他真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在自己的顽疾下？！”
自己的顽疾？！
许宁一下懵了。
男人满意之极。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关于你父亲，你一定以为自己对他了解得很透彻了吧？可真实呢？”
许宁猛地抬头，目光睥睨：“随便你怎么说，但你一定不是许啸言，不是我父亲！”
对这此她可以肯定，甚至以生命起誓。
如果连这点都无法确认，那还叫什么至亲骨肉？！
“我当然不是你的父亲！”男人感觉到自己占了上风，眼睛里闪过一丝极轻的笑意：“不过，这不代表我不是许啸言！”
这话又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许宁身体里的肾上腺素一刹那狂奔速流，紧接着她身子便莫名僵住，敏锐的直觉陡然叫嚣着危险，这直觉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然而，还是晚了。
身后不知哪里出来的某种生物，在她脖颈处狠狠扎了一针，许宁头晕目眩，一下便扑倒在床面上。
怎么处理她？！
3301的冰雕站在许宁身后，以目光咨询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冷笑，露出一口白牙：“让她睡一觉，等醒过来，看她还能记得多少。”
刚才给许宁的那一针药水里，填充着新研究的某种药剂，有通过对部分脑神经元的刺激，消除她的记忆。
当然，既然是新研究出来的产品，不免带着实验性质，既然是实验，也就有可能会有危险。
好在，最大的危险也就是将植入的记忆消灭，至于她原有的那些。。。
反正最后她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留不留下那些记忆，也不再重要。
如果她不再这么牙尖嘴利，也不再对真相这么执拗，那就太好了。
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对她并无恶意，可是，谁让她是他的女儿呢？
有些事，真是身不由已啊。
他对自己良心的安慰也就到此为至了，耸耸肩，轻飘飘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