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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案上残红雨打风吹落

现在的阮明月,虽然还不能说是心如止水,但也是对生活没有多大要求的,她每天都是吃了就玩,要不就是和云清每天研究那些花花朵朵,什么花茶香包玩得不亦乐乎,还有就是拉着暂时还行动不便的红玉满院子跑,红玉总是叫着慢点慢点,她却总是听不到,换来红玉更加卖力的哀怨,本来孤寂的冷宫也因了这三个身在苦中不知苦的人而变得温暖。

然而就总是有人看不惯她们天性的乐观,要把手伸到这小小的院子里来。

本来安静的院子,此刻聚集了三五个宫女,除了领头的那个,剩下都是那种普通得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面孔,阮明月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派来的人。她们从里子到面子都散发着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优越感,嗯,有可能是面对现在粗布麻衣的她吧,瞧,她混得连宫女都不如了。

她们来的时候甚至是没有礼貌的,走在前面带头的那个一脚就蹬开了本来就不算结实的大盆,云清想出声呵斥却被阮明月拉住了。她继续趾高气扬地命令后面的人放下手中的两个大盆,而盆子里是满满的脏衣服,那宫女头高高地昂着“你们几个,皇上有令,在明天前把这堆衣服洗干净。”

阮明月目光冷冷地看着这堆来历不明的衣服“你们送衣服送错了吧,我们这里又不是浣衣局,凭什么让我们洗?”

“凭什么?你们也不是什么身份高贵,十指沾不得阳春水的人,既然住在这皇宫里,吃的就是皇宫里的饭,宫里凭什么平白无故地养着你们啊,洗些衣服怎么了?”那宫女丝毫没有畏惧,仍旧自信地抬着头,似居高临下地望着阮明月她们,言语中还带了几分不屑。

“太后都没说什么,你又是什么人,有资格命令我们吗?”云清这次没管阮明月拉没拉着她都出口了,她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她们。

那宫女看着云清,道“这位姑娘好生厉害!不妨就告诉你,我是皇上跟前掌墨的宫女小红,我说的话你还不信,皇上可是亲口下的命令!”

掌墨宫女主要职责便是替皇上磨墨,有时候代代笔什么的,在宫女中算是有很高的地位了,可是楚焱跟前的掌墨宫女阮明月认得,却不是叫这个土不拉几的名字,还小红,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说的假名字吗,可是她既然隐瞒,肯定是心虚,阮明月夜不动声色,道“知道了,我们会洗的。”

“哼!你们就慢慢洗吧,明天我会来取的。”小红说道,她倒不是好心,只是怕如果阮明月自己去送衣服的话会被其他人看见,她心里果然心虚的,见阮明月这么就答应了,也顾不得耀武扬威了,急忙带着人退了出去。

红玉从房间里出来,嘟着嘴“主子,你干嘛要答应啊,我们都落到这种田地,还要给他们洗衣服!”阮明月没有理她,她已经开始翻看那些衣服了,衣服都是嫔妃的,只是等级高低不一,她也不知道究竟那宫女是谁指使来的,看来不管是她过得好与不好,都有人看不惯啊。

披香宫

楚焱脚刚踏进去,这披香宫的主人清妃曲清裳还没有迎上来,一句声情并茂的呼喊就直扑楚焱而来“恭迎皇上。”可是楚焱根本就没有理她,直接进去了。

曲清裳的大宫女青歌瞪了那个出声的人一眼,后者根本没怕她,仍旧高抬着下巴,跟着进去了,青歌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啐了一句“哼!娘娘出来有你好看的!”

曲清裳才从内殿出来,面对楚焱悠悠行了个礼,根本没有其他人面对皇上的畏惧之心,和阮明月的曾经有得一拼。楚焱把她拉起来,十足地温柔,“刚才去了母后那里一趟,才会来晚了。”曲清裳柔声道“皇上不用解释,去看太后娘娘是应该的,清儿又不会不高兴。”

“清儿真是善解人意。”楚焱坐到一张椅子上,曲清裳便绕到后面去用纤纤玉手揉捏起楚焱的肩膀来,旁边站着刚才那个宫女,看着他们两个郎情妾意,目光里全是妒意,又听到曲清裳吩咐上茶,忙到旁边去端茶,真是一点不放过表现的机会。

曲清裳看到那宫女端了茶来,朝青歌使了个眼色,青歌点头会意,走过去作势抢过她手中的茶盏,如她所料的那样,那宫女根本不肯放手,她便假意推了几下,那宫女更加慌张,以为她真要抢自己手里的茶盏,就死命地拉住,一来一去,那茶盏便壮烈地掉到地上,摔成几瓣,发出清脆的响声,把正在闭目养神的楚焱吓了一跳,他带着怒气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大怒“怎么回事!”

青歌忙跪到地上,“是奴婢没拿稳。”曲清裳当然是要护着自己的人,她有点无奈地开口“青歌,你总是这么善良,她错了便是她错了。”楚焱闻言看向仍旧站着的那个宫女,她此刻也慌了,哆哆嗦嗦,“不是我,不是我,皇上你信我。”

“皇上啊,”曲清裳接过了话去,“月昭仪到底是身娇体贵,做不来这等粗活。”楚焱目光变得冷冷的,“她还是什么昭仪,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不做这事,她还想干什么,做皇后吗?”

那宫女,也就是谢冰月,她跪倒在地上,听了楚焱的话,抖一抖的生肖里全是不可置信,“皇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皇上以前那么爱我的啊。”楚焱看向她的眼里全是厌恶,眉心皱起,这个女人还是这么蠢。

谢冰月似乎真的是很伤心,没一会儿眼泪就挂满了脸颊,“皇上你说过让我唤你夫君,你说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你还说要封我为贵妃,要我给你生一个孩子,那时候的我就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皇上,你怎么就忘了,难道你说的是假的吗?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啊!”她向前面爬几步,扯住楚焱的衣角,“皇上你不要不要我,我没有你活不成的啊,皇上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都改,只要皇上你说你还爱我。”

楚焱听她越说越过分,一脚扬起,便把扯着他衣角的谢冰月踹得摔到地上,曲清裳这时发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本事,适时地开口“皇上,既然月昭仪,哦,不对,既然这个宫女如此不懂规矩,不如就把她送到慎刑司去教教规矩如何?”楚焱扫了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谢冰月一眼,心中没有丝毫怜惜,冷淡道“你看着办!”说完就出了披香宫。曲清裳得意地看着楚焱离去,心中没有什么惋惜之类的情绪,反正楚焱生的又不是她的气,谢冰月以为楚焱真是爱她,那个蠢蛋,到现在还没有反映过来楚焱这段时间只是玩玩她,把她当做阮明月的替身罢了,她还当真了。不过,阮明月这个大祸害,还没有除掉呢,真是头疼。她揉了揉眉心,抬起头对着青歌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贱婢给本宫送去慎刑司。”青歌忙点头应是,让两个人上来把谢冰月带出去,脸上是掩都掩不住的得意与不屑,曾经是主子又怎么样,都被贬为宫女了还嚣张个什么。

谢冰月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大叫着挣扎,要摆脱束缚,她再笨也知道他们要送她去哪里,那慎刑司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本来就已经被皇上不要她的事实打击得够厉害了,现在还要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她绝望的同时又是十足地惧怕。她求生的本能太强烈,那两个抓她的人也一时僵持不下。

“还等着干什么,要本宫亲自动手吗?”曲清裳一句话便打破了僵持的格局,谢冰月始终是个女子,很快就被拉出去了,她还在声嘶力竭地骂“曲清赏,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曲清裳听到她的骂声,丝毫没有触动,反正人都活不久了,在乎这些干什么。

阮明月刚吃过这天的午膳,满意地打了个嗝,被红玉一瞪,急忙捂嘴,悄悄吐了下舌头,没办法,红玉有时候就是太严肃了。其实吧,她打嗝是有两个原因的,一个呢当然是她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让她心情自然就好了,还有一个原因呢,就是主要原因,她们虽然住在这冷宫里面,可是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没有很差,穿和用呢主要是托上次太后送来的那些东西的福,吃呢,又是因为太后特殊关照过御膳房,所以她们的日子过得十分地滋润。经过阮明月的目测,红玉和云清似乎都长胖了不少,你们要问为什么不说说她自己了,你们也不想想,哪有自个诋毁自个的呀。

吃过饭,当然就要进行体力活动呀。她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洗衣服,那个小红没有再来,每天只有几个宫女送来脏衣服,恶狠狠地吩咐她们要洗干净,红玉有一次说了她们一句“狗仗人势!”她们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惹得阮明月笑个不停,那些宫女无法,也只有愤愤不平地走了。

红玉和云清都是做最重的活,阮明月这个大小姐当然是只负责晾衣服了,不是她偷懒,是云清和红玉执意不让她动手,说怕她的手变粗,阮明月好笑,变粗又怎么了,又不给谁看。不过她也乐得轻松,红玉她们两个年轻人才是主要劳动力嘛。

她正懒洋洋地晒太阳,等红玉她们洗完,然后她就晾,大概这些事情都完成了,这一天也就过去了。突然,红玉一把把一件衣服摔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怒气,“真是欺人太甚!”阮明月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云清把那件衣服捡起来,衣服上已经沾满了灰尘,云清一看,也变了脸色,“主子,这分明是奴才的衣服,怎么也送过来了!”

阮明月看去,果然是一件宫女的服侍,还是地位最低的三等宫女的衣服,她去翻那些还没开始洗的衣服,竟然差不多都是些宫女太监的服侍,真是如红玉说的,欺人太甚,。原来一直给她们洗的都是妃嫔的服侍,她们也就洗了,可现在连宫女太监的都混进来了,真是以为她们好欺负吗?没错,她们现在是沦为给别人洗衣服的地位了,可是那些奴才的衣服都拿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们连奴才都比不过吗?她不是瞧不起她们,只是她不能让红玉她们跟着她一起吃苦,现在她们过得是不错,可是谁说得准以后了,如果她们逆来顺受,难保以后人家不会骑到头上来,那才是真正的苦日子,有谁会希望自己过苦日子的。

“不洗了,就扔在这里。”阮明月也是有脾气的,她拉起红玉跟云清走开,谁喜欢洗谁就来洗。红玉气不过,又回去踩了两脚,还是专挑那几件为数不多的妃子的衣服踩,华丽的布料配上黑乎乎的脚印,真是说不出的和谐。

下午那些来收衣服的宫女推开门看到这一片狼藉,也是一阵吃惊。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不是一直都乖乖洗衣服的吗?宫女呆了一会,就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喊,“人呢,都去哪里了?”

阮明月她们从房间里出来,红玉轻蔑地看着宫女,“人就在这里啊,眼睛瞎了吗,还是你根本不是人,才认不得人?”“你!”那宫女气得一阵发抖,又想起自己跟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吵架讨不了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问你们,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我们回去怎么交待?”

“这又关我们何事,衣服本来就不该我们洗。”“怎么不关你们的事,都说了这衣服是皇上吩咐你们洗的,要是杏……要是小红姐姐过来的话有你们好看!还不快洗!”宫女气得咬牙切齿,看阮明月她们根本不为所动,一下子理智都没有了,“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来人,给我上,我倒要看看她们究竟是有多厉害!”旁边立刻便有人想上去了。

阮明月一声厉喝“站住!谁给你的胆子来罚我们!”这时轮到那宫女不屑了,她道“谁给我的胆子?当然是皇上给我的胆子!上!”

“站住,你敢动手,就不怕太后降罪吗?”

“我怕什么,皇上最大。倒是你们,怕了吧,”她声音陡然拔高,“晚了!”

红玉看她们真是执迷不悟,没等那两个人上前来,就奔上去,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三拳两脚就被红玉撂到地上,唉哟唉哟得叫个不停。那宫女一见这阵势,也愣了,她可没料到红玉会武功啊,她带着人急急地退了出去,还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红玉作势追上去,吓得她撒腿就跑。

阮明月咯咯地笑,云清也冲红玉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行!”红玉可不接受她的恭维,在她看来,都是拍马屁。她把头偏向一边,意思是,没什么。阮明月又被她逗笑了,这个拿她没办法的活宝,不过,也幸亏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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