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的一切给娵音一种压抑的感觉,所有事物皆浮动着一层轻轻浅浅的金光,然而它们本身的颜色却很是暗淡,张扬华美与低调神秘突兀地融合在一起,却又让人无法挑出任何毛病,只能说这里的一切是主人用心营造出的。
“亦仲老大,这两位兄弟想要投奔您。”赶马人弯身禀告,声音洪亮。
一个人自屏风后转出,分辨不出此人高雅还是低俗,因为他是个矛盾结合体,矛盾到最后就中庸了。
他一袭白衣,本该严谨,玄衣上却沾了些油渍,穿衣也不齐整。好好一个方方正正的衣服被他穿得下摆参差不齐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大牛,你又带人回来了?”这个矛盾结合体漫不经心地瞟了娵音二人一眼,懒散地移开目光。
娵音差点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勉励按捺住回应的冲动,朝赶马人投出质疑的眼神,对方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一板一眼地答:“是的,他们想进来。”
一道惊雷在娵音脑海中劈过,她苦笑:呵呵,意外,纯粹的意外。早知道就不叫大牛了,现在跟人重名了怎么办?
“他们叫什么名字?”亦仲不咸不淡地继续问。
“他叫冷欺花。”大牛流畅地一指冷欺花,介绍到娵音的时候嗯啊嗯啊的就是说不出话。
“叫什么啊?”亦仲催促。
“他、他叫大牛!”大牛憋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
亦仲沉默了一秒,目光很沉重地落在娵音身上,半晌,他大力鼓掌,笑道:“大牛,你这名字取得可真好,前后我见过以这个名字妄图做土匪中的奸细的人不下上十个。有趣,今日又来了一个。哦,还有一个叫花的,为什么不凑齐一个叫草的人再来?大牛,你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你。”他的语调忽又平淡,其变化之自然堪为一绝。
大牛是听话都会属下,向娵音打手势示意她少安毋躁后就径直走向亦仲。蓦地,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慢慢转回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娵音。
娵音尚未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的雾气,所有事物不见全貌,她想拉着冷欺花的手试图带冷欺花硬闯被对方制住。娵音不解地用眼神询问冷欺花——就这样任人宰割吗?
冷欺花用力将发簪扔向前方,没有传回一点声音。
按理说碰到墙壁会听见簪子清越的撞击声,这里,没有。
“难道是奇门遁甲之术弄出的结界?”娵音托着下巴揣测。
“我不确定,总之不能随意乱闯。”冷欺花眯起眼斟酌道。
眼前景物依旧漫漶不清,比开始时倒清晰一些。
同时,娵音发现景物越清晰,冷欺花和她牵着的手便越僵硬,虽然惊讶,娵音还是选择静观其变,这个时候不适合计较一些细枝末节。
等到雾气完全消散,娵音询问道:“欺花,你的手——”
娵音话说到一半,噤声了。因为她看见自己牵着的是一个木头人,货真价实木头做的人,其雕琢技术之好,达到连冷欺花独有的冷漠神情都刻画得惟妙惟肖的地步。
“我去!”这么坑爹的事叫娵音情何以堪?她和冷欺花的手一直紧牵不放,谁这么能偷梁换柱?手段是否太惊人了点。
嫌弃地拍了一下木头人的手,娵音观察自己所处环境。
四周空荡荡的,一片黄沙布千里,广袤无边。正常情况下会有一阵风之类的,偏偏极度平静,头顶上的太阳和煦明媚,全然没有沙漠应有的酷热。
骤然从极度紧张转为松弛,娵音想惬意地睡上一觉,醒来再费神寻找出路。反正有什么招数,只有休息好才有精力去对付。
于是她躺下来,一面注意着木头人,一面思索着会有怎样的变数。
一分钟,两分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接触到的沙地似乎变得越来越柔软。嗯,真舒服,适合睡一觉。等等,娵音猛地坐起,睡一觉?难道——
曾有一个故事讲的是温水里的青蛙,娵音当时看完只是一笑而过,融合到现在的情境似乎很恰当。
那个木头人也不正常。娵音发现它的手指时不时地些微震颤,她的心一窒,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