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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大结局

云岚山。

风景如此秀逸,从低矮的山脚到高耸入云的顶峰,皆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岚气,云岚山之所以得名云岚山,便是因为这些岚气的存在。有些事物,朦胧着远比清明着美,恰如这青山,似乎与外界的青山无甚区别,但又截然不同,因为它是青山又不是青山。当云岚淡薄一些时,它便透出些许绿意,当云岚浓厚些时,它能被看到的就只有一层淡淡的薄雾了,而泉水之音,清清泠泠,然而绝大多数的时候只能听音来识,偶尔在日头最盛穿透岚气时才能看见白练倒挂石壁或纵横山间之景。

娵音在山脚驻足,思索着等一下该如何面对山上的一切,突然,她心口一痛,痛得轰轰烈烈深深重重,令她忍不住弯下身去。

脑海里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像是有一条朦胧的线在牵引着她,牵引着她回到与殷司暂住的那个地方。她的双手不住地挖着泥土,许是挖到双手染血浑身无力的时候,她终于在泥土之中看到了沉睡安详的面孔,他含着一丝笑容,却不是她所熟悉的好整以暇的笑容,它安慰、满足、也真心。

她眼前一亮,抑制不住地身子一软,伏到他的身上泪如泉涌。

原来他不是舍弃了她,但他也的确舍弃了她。她宁可他只是负她,可为何他连自己也负了?

“夫人,节哀!”

她的背后传来人声,她不去理会,仍是伏在殷司的身上。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呼吸没了,他的脉搏没了,他的心跳没了,他的温度也没了,她情何以堪?

二货叹了一声,在她面前蹲下,“主子生前有令,无论如何夫人你不能殒命。主子说了,‘你瘦了一分,我不见你;你不能安心成亲生子,我不见你;你敢落泪,我不见你。我在昏暝之地等着一线光阴到来,那光阴,是你!’。”

“二货,关于你主子,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娵音红着眼眶盯住二货,模样甚是骇人。

“何苦!”二货难得叹了口气。她明知答案,还问他做什么?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了一切选择助我谋得江山的?”她面露恍惚之色。

“咳咳,这个我也不知。”主子从来没想过要伤她,从来都在无意识地护她,只是发现得晚罢了,“若真要算具体时间,大概是从孙涧山找你的时候开始的,那时你正在与陆吟松卿卿我我。”说着说着他就有点幽怨了,有点为主子打抱不平了,觉得主子追女人的路真是坎坷,于是在娵音微微歉然的眼神中继续道:“后来你可记得主子曾扮作一个人,化名叶寻仁,所谓寻仁等同寻人,他都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了,你却装作不知。”

娵音僵在了原地,原来他曾做过这么多,却都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的,可怜她被他天衣无缝的面具欺骗得毫无所觉。

“你知道地南子吧,在孙涧山抱你的那个地南子就是主子,他不能动武却在扮作地南子之时屡屡动武,以至于伤及根本,使毒进一步恶化。直到锦安的那次,毒再也压制不住,必须做出决断,若不转化为三步蛊毒逐渐弱化,焉则为你解烟寒之咒转化为一步蛊毒,他最终选择以交合之法化你烟寒之咒,从而得一步蛊毒,至此,必死无疑!”

娵音眼前一黑,再度俯身将手掌埋入泥土之中。

二货瞧她模样心有不忍,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自己被人摆布了一次。他到殷司身边未久,却了解了这么多,殷司虽没有明说却已默许,因此他翻阅殷司的各种手札甚至是心路历程记事本才从未被发现过。难道这就是殷司的真正目的,借他之手让娵音消除对自己的芥蒂?

他突然有点心酸——这一对相爱的人啊,竟是在死别之后才坦诚相见。

“他的蛊毒是青涟锐种的,那我的烟寒之咒呢,谁种的?”娵音思索着问。

“烟寒门长老,邀尘!”二货的答案清楚明确,又因为太清楚太明确反而有种特殊的虚幻感。

娵音听到“邀尘”二字时身子晃了晃,随即她合上土站起身来,扬首高声道:“二货听令,召集朝阴诸将以及他这边的可用势力。我上一趟云岚山,若一月不还该怎么做你可明白?”

“自当竭力攻山!”

庆元元年九月十九日。

这一天本应是个平凡的日子,但它注定因为一个人的举动变得不平凡。就在这一日,大量的兵马开始往一个地方攒动,如同四面八方的支流汇入一面内流湖,只不过那支流太过肃杀太过铁血。也就在这一日,朝阴女皇曌英帝登上云岚山,以沉重悍然的姿态。

云岚山巅。

娵音浅笑雍容,向着长须飘飘的老者打招呼,“烟寒门长老,今天天气不错,宜作为你和你徒弟的忌日。”

邀尘面色一白,看了眼烟困柳,欲言又止,满面痛苦。

“长老,曾经我一直敬你如父,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世外高人您,出现在我这菜鸟的生命之中,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光明之所在的,然而您亲手打破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美好幻想。烟寒之咒异常珍贵,平时是不会被随意下于河水之中,为何偏偏是我所喝的有问题?那是引子吧。接下来的四个月里,你明面上是磨炼着我,实则不然,你实际上是在磨合烟寒之咒,到了哭节,你派的刺客才真正植入了烟寒之咒的本体,而当时,殷司自己本就饱受二步蛊毒之苦,何以能助我。何况当时他并未交心于我,由于本能想遮掩自己的异样,于是将此事归结到了自己的头上。而在这以后,你趁势出来破坏了我与他的关系,我说的与事实,可有出入?”

邀尘面如死灰,良久,嘴唇蠕动两下慢慢吐出一个字:“无。”

“所以,要杀我的从来都是烟寒门,殷司只动过两次手,一次是在云岚山我离开的时候,一次是在孙涧山。我说的与事实,可有出入?”

“无。”

“你收我为徒是否心存歹心?”

“是。”

娵音不再言语,缓缓阖眼,眼角晶莹的泪光一闪。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信任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旅思,动摇了她心中的堡垒,而这第二个则真正摧毁了她的根本。曾经他说,她若在凡尘间混不下去了就可以回到云岚山得到庇护,可是如今,她如何能来此寻求庇护?原来所有的缘分不是天注定,她身边出现的人也不是偶然邂逅,而是一种宿命,一种由无数阴谋暗流推进的宿命!

“丫头!”邀尘唤道,眼神疼痛。

娵音却不愿遂了他的愿,冷淡地道:“长老,记住你的本分!”

邀尘遂无奈地退到一边,还未站定就喷出一口血,烟困柳脸色一变,急忙去扶他起来,被他伸手推开,她锲而不舍,邀尘也像是被植入了某些固执的因素,不让她扶。

“柳儿,我已无多少时日,与其等死,不如——”他抬起手飞快地在颈上一划,然后颓然倒下。

娵音愣愣地注视着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当她所恨的人死在了她的面前,为何她丝毫没觉得解脱,而是觉得自己被一张更大的网束缚住了?

烟困柳将邀尘交由他人处理丧事后,一步一步朝娵音走近,一边走一边质问:“自你诞生那日起,整个世界都陷入魔咒,你的亲人友人因你而亡。你让冷情将军念念不忘,诗客堕入炼狱,弈者忘了取舍,你有什么理由还活着?”

你有什么理由,还活着?

娵音被一阵极为澎湃的剧痛和空虚包围,连带着整个胸臆都在震动,发出隆隆之音,凝滞得厉害。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细细想来,也是。纵武为了不阻止她的复国大业,选择战死沙场,陆吟松本是那样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却变成今日模样,殷司从来杀伐决断毫不手软,却将山河拱手让人甚至丧命……

“所以,我是谁?”娵音抬起左手,手心之处,葳蕤之花悠悠盛放,很是深厚的血色,灼得她的眼一阵酸涩。

“罪恶之源。”烟困柳眼眸迷蒙地望着娵音,欠身退到一旁,引出一个人的到来。

“陆吟松。”

娵音定定地道出这三个字,无限感慨。

陆吟松亦望着她,微含冷笑,“怎么,看见我很惊讶?”

在他之后又走出一人,面容冷肃,即为陆砚。

“真巧,所有人都到齐了,陆砚,有些东西你是否该揭示了?”娵音对此人的印象很深,毕竟她来这个世界便是源于他那凶猛的一撞。

“你是曲女,这从你手上的曲涟花印便可看出,那年我驾车撞你,你左手上的车牌实为检测你身份的仪器,当然,也有禁锢伤害之用,所以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灼痛。”陆砚冰冷地直视娵音。

娵音凝望着手心,感觉到一种淡淡的灼烧感蔓延开来,而后愈演愈烈,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她浑身游走,继而演变成熊熊大火。明明感觉身体在被焚烧之中,她的表面却是罕有的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陆砚接着道:“其实你本无过错,但错在你是曲女,身为曲女,注定要被铲除,否则,贻害苍生。烟困柳此言不虚,你身边之人的确会因你而死,或者身堕炼狱。比如你前世的亲人。”

“他们不是为殷司所杀吗?”娵音在极致的灼热之中手脚却无比冰凉。

“是。”

“愿闻其详。”

“他倒也是个心性至坚之人,宁可将所有罪过背负于己身让你误会,也不任你亲人因你而亡。不过很快,曾经伴随于你的人也都会亡命,除非亡命的那人是你!”陆砚面无表情地道。

“你与他们不同。”娵音凭着自己的感觉道。陆砚此人绝不可能单单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的某些措辞来自于现代。

“我已存活千年。”

“看来你祸害了不少曲女啊。”几千年,曲女得有多少次轮回转世?

“所以,到你这里终结就好。”陆砚有些释然地道,“你手上的曲涟花印其实历届曲女都有,但是未曾显现,我花了很大工夫研制出这种禁锢毁灭你的物质,待你死后从此再无曲女。当然,即使你不灭,也只能无夫无子独守残生,生生世世受尽轮回之苦,谁能适应得了你呢?这个,命簿上写了。”

这叫做烂俗的宿命吗?太过心如死灰,娵音反而微笑了一下,“你,是首任曲女的爱人吧。”

陆砚惊诧了一下,倒是坦然地点了头,“不错,看来你比起以往只知道求我放过一条性命的曲女懂得多,无愧于女皇之身。”

“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不是那个死到土里去的首任曲女的爱人又会是谁?从你每回看我那又爱又恨的表情,我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娵音充分展现了语言的粗俗性。

陆砚尴尬地咳了两声,什么死到土里去,什么又爱又恨的表情,她用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词?他瞪她一眼,看到她眼里的黯然与痛楚,突然就愣了。

这个传闻中智慧卓绝的女皇,这个被他引到这个世界的灵魂,他原以为她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从容赴死,却原来她还是受伤了啊。是啊,怎么会没受伤呢?她爱的人,她关心的人,她想要温暖的人,最终被她报之以比恨、比冷漠、比凉薄更为残酷的东西,犹如冬日里企图用一双冻僵的手捂热一潭冷水的人,收获到的只会是寒冰。

娵音的全身都有无形的火苗顽皮地四处乱窜,它们恣意地烤灼着她的肌肤,又不肯轻易地收割她的性命,她的眼角泛出泪花,被她强制性地逼了回去。

她记得,曾经有一次她也是这般绝望,那个时候青涟解语寄身于玉言之中,遭到烟寒门的蛊惑诱发了心中最深沉的恶念,那时的她虽然绝望,却没有今日的万念俱灰噬骨蚀心,而今,她终于失去了一切。她的父母,她的外公,她所敬的倚清浊,她所尊的辛穆,以及那个总是恨不得将自己从世界上抹除痕迹的那个人。

“在你死前,我想,我应该将命簿之源给你看看。”陆砚说着,长袖一展,一张长长的卷轴在几人的眼前延展开来。一梦,前生!

千年前,清明湖畔,有女窈窕。

那时只有部落没有王国,他是部落中地位低下的人,因为部落地位由武力来定,而他平日里大多看些文章。而她,生性烂漫招惹是非,名曲涟,是部落中最受欢迎的美人。

相遇的那天,他在湖边凝神静思,而她贸然闯来窥见了他的俊美容貌又发现他会武,是以心生好奇之心,从此经常伴随他左右,那些追求者们被她弃如敝履。

他性情冷淡,虽为她动摇过却未肯定下来,部落首领看出她对他的不同心中不服,便要与他比试一些本事,他本不理会,却因为首领太过咄咄逼人教训了首领一顿,打败了首领,他自然就是下一任首领,她以为他是被自己感动的,然而他始终对她冷淡,她只得认命。

后来有一个凶猛的部落来抢夺领地,她用自己换回部落的领地危机,从此与他相离,然而那个部落的野心又死灰复燃,她冒险杀了那个部落的许多人,去给他通风报信,被他冷漠以待,那个部落的首领愤怒地抓她回去,找隐士巫族给她下了极重的诅咒,使她生生世世不得与所爱之人相亲,所关心之人必死,受尽轮回之苦。

他已有惊疑和动摇,去找她时却发现她正风流地招惹着那个部落的一个壮年男子,模样轻佻。于是,他返还了。

后来她被那首领夫君折磨致死,那首领犹不罢休,侵犯他的部落,因其骁勇善战,他这一方输得很惨,最后只余他一人。

他开始恨,若不是她的歹毒心肠毒死了那部落的人,他何以沦落至此?

往后,他慢慢认识到她受的那个诅咒会对转世造成影响,转世的手上有一朵隐形的花,转世一生中的亲朋好友会因她而亡,转世……

他便称这样的一类人为曲女,手上的印迹为曲涟花印。

看完后的娵音蹙眉问:“这诅咒随年龄增长越发强大吗?”

“是。”陆砚答。

“那么,我不再有任何问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有一个命簿,不知你是否愿意看。”娵音笑意莫测。

“谁?”陆砚下意识地问。

“姓曲名涟。”

此语不啻惊雷,陆砚思量良久,答:“好!”

这无疑是讲述曲涟的生平,然而这命簿陆砚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原来是在娵音的手上。

“在哪里?”他蹙眉问,娵音看上去好像没有拿出命簿的打算。

“她的命簿被她自己烧毁,因为她觉得自己真心被负,再无希望,然,就在刚刚,因这命簿的提示,我从曲涟花中看到了她的全部记忆,你,可愿知晓?”娵音抬起左手,手掌上的妖艳之花色泽深红,几欲滴血,衬着她的手掌愈发苍白。

陆砚沉默一刻,答应了。

曲涟幼时母亲常年与男人厮混,受尽欺凌,母亲是部落最美的姑娘,死得早,是以继承了母亲容貌愈渐长大了她就成了部落最美的姑娘,她像母亲一样风流多情,却在十八岁那年的清明湖畔邂逅了陆砚。从此她不再接触任何其他男子,有时会学习一些端庄的动作,有时会拿起她原以为永远不会拿起的针线将自己羊脂玉般剔透的手指戳得千疮百孔……

这些都是陆砚不知道的,他看见过去的自己一味地伤害拒绝疏离。直到那个凶残的部落来了,她为了挽救这部落人的性命嫁给那个部落的首领。不是因为她对部落的感情有多深,只是因为这是他的部落,她要拼尽全力保全,哪怕他并不在乎她的付出。

她嫁给那首领后,有一天听到首领说要杀光他的部落抢到他部落的地盘,所以她无奈之下出此下策毒杀那部落大半的人。她匆匆逃回他那里,他却无情驱逐,后来她被首领逮回去中了诅咒,终于不再期待与他破镜重圆,或者说,这镜从来都是碎的,她的等待与执念都是浮尘,她想,后世的曲女也都如她这般也好,没有人能长久地与曲女相处,曲女也就不会为情所困,尽管这样会孤独一生。

她垂死之际听闻首领要将他灭族,怔了怔,叹息一声焚去自己的命簿,长笑道:“要之何用,看我可怜身吗?不,我一生都如此精彩!”

是啊,她一生都如此精彩,可她没有来得及说完后半句。

她一生如此精彩,只是认错了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以至于尸骨长寒!

她缓缓阖眼,饮尽鸠酒,含恨而终。

陆砚的眼前恢复清明,娵音缓缓收回手,讥讽地笑:“懦夫!”

陆砚身子一晃,无力地俯低跪下,一个忏悔的姿态。他,到底辜负了多少的锦瑟华年?

错错错,他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莫莫莫,他的心是有多冰冷封闭,将她拒之门外?

“可怜曲涟因你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而你却怀恨屠杀了一代又一代曲女,陆砚,谬矣!”娵音淡淡斥责。

陆砚惨然一笑,“也罢,我错了这么多年,不该再错下去了,其实你不是一定得死,但必须有人代你而死,至于方法,我想你不会要,毕竟你不会勉强自己接受一个男子。”

“不用了。”

一声极淡极渺的嗓音远远飘拂而来,如凤鸣,似龙吟,让人联想到最盛大最华美的烟火。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娵音悠悠回首,正对上一双如海浩瀚如渊沉潜的眼眸,在那双眸里,她可以看到一切让她感受到快乐与幸福的温暖与关怀。

“殷司,原来你没被我那害人的曲涟花印害死。”不知是不是娵音的错觉,自他来了以后,身上的灼烧感觉就渐渐消退了,当他走来与她双手交握时,她就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灼痛了,她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被害死了,谁来帮你?”殷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望向陆砚时眼神已凝结出了寒冰如铁,“她,不会死!”

“命簿上写了,即使出现变故,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变。”陆砚眼神悲哀。

“如果我说,我篡改了命簿呢?”殷司笑了笑,一派淡然,“娵音,你听着,从今以后,你的亲人友人不会因你而亡,你会福寿绵长儿孙满堂!”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珍而重之地放在娵音的手心。

娵音的命簿。

“你擅自改变不怕遭天谴吗?”陆砚终于露出惊慌之色。

殷司面沉如水优雅拂袖,一支暗箭朝着陆砚奔驰而去,陆吟松截住,他却面色不变,很快,陆吟松发现那箭中还有短箭,短箭分别射入陆砚的几个要害,不一会儿陆砚便面泛青黑之色,殒命。

其实他早该死去,只是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也罢,回到地底去找曲涟吧,不知她是否还愿听他解释。

这一生,真苦真长,黑暗里的岁月也真多啊。曲涟,如今我终于解脱,原谅我固执地不肯回应你炽热的爱,我会忏悔,用我在地狱所有的时间。

“去矣,去矣,对影难忆当时。悲矣,悲矣,万里千年相距。皓腕凝眸,流风回雪,尽作夜雨炊烟。等闲恰然,伊人何处,宛在天涯路。欲寻,天暗,暗黯,黯不见月,枉待初心,诉尽,离殇。”

那首哀婉的歌谣再次响起,这一次娵音终于明白,它是曲涟的歌声。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明显与节气不符,却来得那么及时,那么悲凉,像是一个人一生的无望等待。

良久,娵音收回目光望向陆吟松,“我谁都料到了,独独没有料到你,烟寒门真正的主事者,操控邀尘的那个人,以及,利用青涟逸害死栖隐的那个人。”

“算得真清楚。”陆吟松哂然,赤红色的瞳孔波光明灭,潋滟分明。

“其实,你露出过端倪,只是那时的我太过信你没想太多。”娵音感慨地道,“在箖郡时,你利用晏翛来截杀信使,却不知有一个信使没死,硬是撑到了锦安去,后来殷司特意给我留了线索,我查出来发现是烟寒门,但利用于我有恩之人害我这种阴损事不像是陆砚所为,所以我怀疑烟寒门主事者另有其人。”

陆吟松哑口无言,她这是在间接地骂他就是这种喜欢行“阴损事”的人吗?

“你都发现了,我还有什么可隐藏的?何况我本就没打算瞒你一世。”陆吟松不甚在意地摇头,再看向殷司时,目光却变得审视而郑重,“我输了。”

“其实你已经足够隐忍了,现在看来,有些事或许很早就注定了,还记得你第一次与娵音相见时是在什么阁吗?”殷司静静看着他。

“忘语阁?”陆吟松一怔,随即笑道:“不愧是殷先生,连这细节都不放过。是啊,我曾从命簿里勘测到我的未来会有变数,便提早做了准备以此名告诫自己一不要近之,二如果近之定要忘之,语是青涟解语也就是娵音。”

“陆吟松,你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娵音目光悲悯,深深哀切。

“我为了什么?自然是为魂怨策。我从出生到现在所被灌输的念头都是要杀曲女,可后来要我这么做的人都动摇了,我该怎么办?娵音,我给过你机会,温柔待你,为何你丝毫不给我机会,而他就能得到你?”陆吟松说着,又望向殷司,“你看似处处受制,实则一直处于主导地位。明里有青涟昶的猜忌、群臣的排斥,暗里有青涟锐的创伤,我的设伏。我曾一度以为你被我掰倒了,可谁知隐藏最深的那个人还是你啊,一个死了的人还能从土里爬出来,我算是长见识了!”

“至少要帮她把所有障碍除去,否则我如何能安心入土?现今云岚山的各个要道已被我掌控,我给你一个机会,死!”殷司的每个字都如落花般的轻,语义却比寒霜还冷,娵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殷司立即感应到,有些黯然地松开手,似乎对她的心软而叹息。

他一步一步走近陆吟松,将手里的匕首递给陆吟松,陆吟松视死如归地接过匕首,抬手就往颈处一划,然而一划未止,他的手以诡异的角度偏折过来,直刺殷司的心脏,殷司猝不及防被他刺中,却渐渐露出极淡的笑意,似讥讽似和雅,甚至是……了然。

“你这是?”陆吟松望着拔出的刀,刀上鲜血涔涔而下,却瞬间凝固在空中,他的手一僵,险些握不住刀子。

“我做完了这一切,总归是要走的,多谢陆兄帮忙,在箖郡时你我曾下过一局棋,你输,今日这一刺便是我要你做的!”殷司说着,长袖大展,卷起香风阵阵,陆吟松清楚地嗅见清香、静香、惑香三层,蓦地明白了什么,狂笑不已,“哈哈哈,这香伴随着蛊毒,毒愈盛香愈浓,如今这香浓烈如斯,你怕是活不到今——”他突然呛了起来,每呛一声记忆就淡了一分,然而想要止住却又止不住地呛。终于,他陷入昏迷。

殷司的目光扫过他,手轻轻垂下,匕首哐啷落地,他喃喃道:“你若死了,她必难以释怀,我抹去你记忆,从此你不再与她相见,她也不必忧心,如此甚好。”

他召来侍卫处理好陆吟松的去处问题,又将云岚山的归属问题处理好,方才转向娵音。

“娵音。”他唤,声音清美华丽如午夜翡翠屏开折射出的流光,却也脆弱如斯,让人担心美不久长昙花一现。

“嗯。”娵音应道,鼻音很重。她不敢上前一步,因为她总觉得此刻的他拥有一种奇异的风采,美得失真。

“娵音,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让你伤心,你能感受到的,必只有快乐。而我,该退场了。”殷司轻轻道,如在吟唱一支悠扬缠绵的摇篮曲。

“何时归来?”娵音也放轻了声音问,面容平静,然而眼睫却在微微颤抖。

“如果可以,舍弃江山、舍弃红尘、舍弃生命可以与你相守,我倒愿试试。只是,这一次是真的永别啊。”殷司举步想来到娵音身边给她一个拥抱,给她最后的念想,却发现自己又动弹不得了,不由微微苦笑。

娵音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是一种惨青之色,原来他是为了帮她清除前路的障碍才遗留这么久的吗?她原以为她与跨过了生死与时间,可是她错了,跨不过的,永远是现实与宿命。

面上突然有了凉意,她伸手去触,怔了一下。那冰冷的液体,是泪吗?

她的大脑转速极低,许久以后才缓过神来,哦,原来是自己流泪了啊,为他所流的泪。怎么能不流泪呢,她在情根深种的那个时候,他何尝不是放弃了自己曾经追求的一切?过去他在云端虽是无情却也毫无破绽,为什么被她祸害成这般模样?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殷司见她哭了,下意识地伸手想要为她擦去,无奈身体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好朝她笑了笑,温柔地道:“寻常夫妻大抵说过不少情话,我却少有,实在对不住,便在今日一同补给你吧。你可知在孙涧山时我便不能再做局外之人了,明知不智,我却依旧选择蹈火,因为我无法杀你,那么我选择护你,当如我命。”

娵音想起那日在锦安他的那句“如何能让你再死?除非寿终正寝”,她一直不信,到此刻,她终于信了。可是如果连他都不在了,她要什么寿终正寝?

“殷司,你不负责任,你这样会让我成为一个孤寡老人的!”娵音笑着调侃,眼泪却控制不住地一滴一滴往下砸,她抹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擦不干抹不去,她索性不再抹,走到殷司近前抱住他,将眼泪都抹在他的衣襟上。

他笑,不理会他插科打诨,继续道:“我的筹谋大概让你不太适应吧,可是深入骨髓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抹去?我这一生,不论正邪,不论美丑,只为保全你的正,你的美……”他的声音渐渐变得艰涩,竟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许多个片段自脑海中滚滚而过,他努力去抓,却抓它不着,眼看着它们飞驰而过,逝去再不重来。

“你这一生为了什么?”

“过去,我筹谋,为不陷于绝境,为登天下之巅。如今,我都不在乎,但我依旧筹谋,为避免她陷于绝境,为助她登天下之巅,如是而已。”

“听来甚是情痴!”

“过奖。”

“哎,听你说句情话真难,传奇小册子上写的不都是‘山无陵,江水为竭’或者‘啊,我爱你胜过江山’吗?”

“前者有违自然常理,若不为虚构,焉则是断孽缘。后者轻如鸿羽,轻易可推翻之。江山再大,不过身外之物,美人再轻,囊中可探,其亲其疏,自可辨也!”

……

是啊,他从未后悔,过去的高踞云端非为一错,为她而涉红尘,也非错,这一生注定孤独,遇到了已是意外之喜,他又何须奢求太多,便葬了此身换她永世无虞也好。

他怀念过去的一切,独独不怀念过去的他自己,然而他又庆幸那时的他遇见了她并选择了她。江山贵矣,四海来朝,万民景仰,正所谓坐拥江山者,拥天下,但倘若连她都舍弃了,江山于他还有何意义?不过是纸糊的壁垒一捅就破罢了。

千年过,神铁锈,新纸旧,玉楼空,这世间向来聚少离多,花好月圆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纵是不舍,亦煮酒浇坟,来年春草祭离殇!

他最后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身影渐渐淡去,白衣如雪袂舞如蝶。这一切,连带着他的微笑,都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努力去抱却抱住了满怀的空气。

她的心中一片死寂,连心跳呼吸都听不见,轻轻摇头一叹——从此绝心绝情也好,省得心伤。只是情感向来不由人,她拿什么抵制心伤?

她努力振作起来,足下却使不出半分气力,瘫倒在地,隐隐约约瞧见血色,混进泥土里分辨不清。

她突然觉得全身上下一片冰寒,烈日当头仍无法消除那种感觉,记忆之匣被以不容忤逆的姿态强行开启,逼迫她回忆有关他的一切。

他总是那般低调隐逸却暗含奢华,总是用最最亲切的笑容予人以最最疏离的距离,仿佛神祇这个词就是因他而生的。

初见时,他的第一句便是“姑娘醒了”,那样悠然从容波澜不惊,让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安宁。

然后,是她大胆的试探,换来他略显淡漠的一句“如果你觉得这里比较舒服,我和你换个位置”。

再遇便是锦安之郊,她哭泣,而他自雨中出现,将她带去山洞躲雨,换来两人的敌对之始,以及邀尘的挑拨。

后来,她被劫入太子府,他前去营救,又与她共陷烟寒门,那时他是毒发了吧,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坚持去了,还将她救了回来。

她回到现代,他不曾出面阻拦她,却已布置好了一切,即使极端地将杀身之罪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让她为难。她分明记得,从现代会这个世界的路上,氤氲着的异香萦绕在她的鼻翼间,那样的气息,能有几人拥有?

箖郡时,重新穿越回来的她心态已有不同,对美好的感情格外珍惜,于是她说“喂,敌人,过来喝一杯”,他应了,与她一同看倚清浊和陆吟松比武,自己却道不会武功,那时的她以为他不待见她,错的有多离谱?

也就是那一夜,她被烟寒门抓获,受玉言之叛,她第一次感到彻底无助,到头来救她的还是他,只是她有心结,防备之心很重,忽略了这些她本该注重的。

等她再回锦安,他用玉言束缚她,她恼怒的同时也微微欣喜,这是占有欲吗?

孙涧山。在这里他趁她失忆之际暗杀她,杀她不成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然后他开始为她筹谋。

他是个很能隐忍的人,在朝堂与她为敌,无论是她的大臣身份还是郡主身份,他皆如是,因此她得以在不知不觉间蚕食了大平大半江山,等她以青涟解语的身份回归,又被他的刻意宣传搅得不得民心,她气他怨他,却不知他只是在替她隐藏实力,在他看来,绝世之锋只需闪耀一下其余的时刻守在鞘中才最安全长久。

待她终于坐拥天下,他又不得不做出以她为敌的表象,夺她半壁江山以麻醉烟寒门人,甚至是诈死,直到最后一刻,他终于对她坦诚相见。

他说过的啊,“我信你,故,我愿袖手,看你翱翔。有伤有痛,我来治愈。”

他也说过,“美人之劫,将乱吾心,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倾国倾城者,多祸水也,缓行所需之人相伴一生,心心相印即可,不论美丑。”

他还说过,“有些东西还是忘的好。”当时她答“忘你,最好”,可现在,她如何能再答出来?

为何她一直就不信?为何她没有将他留在锦安?

淮河岸旁,她与他剖心相对,为什么她就没能预料到如今这情状?

他的禁忌因她打破,他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尽数奉献给她,而她却在害怕那温暖的虚幻,她该好好攥着的!

她颤抖着声音哽咽着道:“殷司,我答应你,我会永远信你,并永世当为汝妻!”

这一次,可还会有人横渡淮河,拥她入怀?

她的手中,一幅卷轴迎风招展,她愣愣地看了看,只见卷轴上“独守残生”那一段话全被人用笔重重划去,余下的是她熟悉的超拔字体——

“福寿绵长,儿孙满堂”

她勾唇笑了一下,开始平静稳定地撕卷轴,撕得只剩下碎片,然后她站在云岚山的最高点,扬起下颌,将卷轴碎片洒下,高吟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落下山崖!

庆元元年十月二十日,朝阴曌英帝崩,长埋云岚山,青涟回白继位,是为仁宗,自此海清河晏,开创一代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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