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寻接过刀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李杰所指的地方,看清楚了那个小小的“姝”字。
“既是老掌门的刀,为何会有个女人的名字呢。”李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江湖大侠不是一般都会在兵器上刻自己的名字吗?或是字号或是帮派别称什么的。”
在看到字的一瞬间,王南寻就明白了。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远处的天空,说道:
“姝,是父亲用来称呼母亲的代号。”
“代号?”李杰有些不解,“那就是老夫人的名字了?”
“不是,我母亲没有名字,娘家人都管我母亲叫‘妹’。母亲跟着父亲离家之后,父亲觉得称呼母亲为‘妹’很不方便,姝字写法与妹字相似,于是‘姝’就成了父亲称呼母亲的代号。”王南寻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小的时候,我经常听到父亲在院子里喊,‘姝,我回来了’,‘姝,我的衣服破了’,‘姝,你在哪’……”
听着王南寻的讲述,李杰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一个画面,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走进宅门,喊一句:“姝,我回来了。”,从宅门偏院缓缓走出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回应道:“你回来了。”
“老掌门同老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李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好羡慕这样的爱情。”
“印象中,我从没见过父亲跟母亲争吵,甚至都没有大声说过话。”王南寻说道,“母亲很爱笑,性格很是温柔,又有难得的坚强。只可惜,母亲在我十四岁的时候,生病离世了。从那以后,父亲便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一心只放在门派的事情上。”
王南寻说着,拿起短刀看了看:“这把刀,是父亲找这一代最为知名的匠人定制的,伴随了他的大半生。若不是你说,我还真的没有发觉,这刀上刻着我母亲的代名。”
“夫妻间有昵称,简直不能更浪漫了。”李杰满是羡慕地感叹着,“小王那个笨嘴拙舌的家伙,就只会夫人长,夫人短的,诶南寻你知道吗,来这的路上,我让他给我取个名字,他居然要给我叫王麻雀!我简直是无话可说……”
王南寻听到李杰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要说兄长起名字的水准,确实是不如父亲,但是王麻雀也是太……”
“飞白对你有爱称吗?”李杰忽然问道。
“没有。”王南寻否认道,“他就只会叫名字。”
“你名字好听,叫名字也可以。”李杰叹了口气,“我的名字就不行了,不好听,也不怪小王不喜欢叫我名字。不行,听了老掌门的故事,等到小王回来,我一定要让他给我取个名字不可。”
“大师!我又来了!”
刚爬上穹山寺前的台阶,李杰远远就看到上次开导他的尼姑,此时正站在门前扫地。他兴奋地朝着尼姑挥了挥手,打着招呼。
待走近寺院门前,王南寻对着尼姑行了个礼:“慧文大师。”
“南寻姑娘。”慧文双手合十,对着王南寻鞠了一躬。转身朝向李杰,问道:“上次与姑娘相见,太过于匆忙,还没有请教姑娘尊名。”
“我叫李洁。慧文大师,上次真是谢谢你了。”李杰对着慧文深深鞠了一躬。
“里面说话吧。”慧文说着,将李杰一行四人邀进了寺院中。
看到寺院中熟悉的大树,李杰很是兴奋,指着树上红色和黄色的布条,询问道:
“慧文大师,上次我也没有来得及问,这些布条是做什么用的啊?”
“每遇到一位有缘人,我就在树上绑一个布条,红色为女,黄色为男。”慧文微笑着说道,“上次李姑娘走后,我就在这树上,为李姑娘绑上了红色的布条。”
“这树这么高,怎么绑的上去啊。”李杰抬头望了望树冠,问道。
“正好今日又遇到两位面生的施主,贫尼就先将祈福布条绑上吧。”慧文说着,从左手腕上取下一根黄色布条,放在手中,双手合十默念了一会,然后抬起手来,一只鸟儿从树上飞下,啄起布条,挂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李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呼道:“原来是这样!厉害了!”
绑完了布条,一行人来到偏殿里面,坐在上次慧文同李杰面谈的位置。
“南寻姑娘和李姑娘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慧文依然是满面温和的笑容,问道。
李杰看了看王南寻,发现她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李杰率先说道:“是这样的,因为小王他出去……了,我想来为他祈福。”
慧文并没有回应李杰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请问李姑娘,你已经与少掌门成亲了吗?”
“本来是要成亲,但是他临时有事,又耽搁了。”李杰无奈地回答道,“只能等他回来了。”
“那南寻姑娘所为何事?”慧文又问道。
王南寻没想到会问到她,思索了一会,回答道:“我也是来……我是来陪嫂夫人的。”
李杰瞥了瞥王南寻,心里很是郁闷,明明开导了她那么久,却还是这样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
慧文又转问老板两人的来意,老板两人只说是来为女儿祝福。李杰心里也不禁产生疑问,老板娘明明告诉李杰,她的女儿不在人世了,而且,王南寻也知道李杰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为何老板两人这时候却又说是来为女儿求祝福。
“那我就明了了。”慧文说道,“李姑娘,南寻姑娘,你们跟我来。”
李杰和王南寻站起身来,跟随着慧文来到了正殿,正殿有三尊佛像,佛像前的供桌上摆着香和燃烧着的烛台。慧文同时又从院中喊来两个较为年轻的尼姑,让她们跪坐在正殿的侧边诵经。
“南寻姑娘,祈福事宜你应该很是明了,就由你来教导李姑娘吧。”慧文说着,跨出了正殿的门槛,“贫尼就到另外两位施主那边去了。”
王南寻点头答应着,和李杰一起,拿起了供桌上的香。
慧文以她敏锐的直觉发现,跟随着李杰和王南寻而来的夫妻两人,应该是心中存着很多疑虑与纠结。反倒是上次愁容不展的李杰,今日看起来却是心情明朗。所以她把李杰交给了王南寻,独自来到了偏殿当中,想单独与那夫妻二人开解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