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你还是吃点东西吧,自从梓毅走了以后,你还什么都没有吃过呢。”李丛航端着碗从厨房走了出来,微微颤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心疼。
我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哽咽着说:“不……不用了,谢谢。”刚刚煮好的面条的香气很是诱人,可是,此刻,我哪里还有胃口吃得下去。
李丛航轻轻地叹了口气,拿着碗走到我的身边,把碗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李丛航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荷,你的心情我真的懂,梓毅走了,我们心里都特别难受,可是, 如果梓毅在天上看见你现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梓毅也会难过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丛航说出来的那两个字从来都没有从我的心上消失过,可是,在听到的一瞬间,我心里的所有防线,还是再一次崩塌。
方才还在隐忍自己的哭声,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知道,我再也看不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了,他再也不会蹲在地上,怯生生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陪他一起玩了。他也不会再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齿,嘴角还蘸着些许的酱汁,笑着对我说今天我做的意大利面都快和陈彦做的一样好吃了。
他也不会再在我难过的时候,拉着我的衣角,仰着头对我说:“妈妈,你别难过了,梓毅弹琴给你听啊,你想要听什么曲子呢?”
……
我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我再也听不到那个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地叫我妈妈了。
李丛航一把搂过了我的肩膀:“小荷,你别哭了好不好,就当是我求求你,吃点东西吧,你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垮的!”
我拿起了桌上的碗,因为太久没有吃饭,双手几乎都有些颤抖了。几乎上一口还没有咽下去,我便继续往嘴里塞着。
李丛航的厨艺明明还不错,可是,此时此刻,我的嘴里却只有苦涩的味道。
不停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只不过是李丛航的那句“如果梓毅在天上看见你现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梓毅也会难过的啊”,好像是当头棒喝一般,让我终于是清醒了一些。
终于是再也咽不下去了,我跑到卫生间里,蹲坐在地上,大声地呕吐了起来。
李丛航听到卫生间里的动静不对,也跟着我赶紧跑进了卫生间,却是站在门口,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微微有些颤抖着站在门口看着我。
不知道这样吐了多久,终于是吐完了,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就和我的心一样。
无力地跌坐在了卫生间里,李丛航见状,赶紧上前一把将我横抱起。如果是在以前,我大概会拼命拒绝吧,可是这会儿,我的大脑里仿佛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什么都不想要去想。整个人就仿佛是一摊没有灵魂的躯体一般,任由李丛航这么抱着。
李丛航把我放到了床上,给我盖好被子:“小荷,既然实在是不想吃东西那就算了吧,我去医院里拿一些葡萄糖回来,不然,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你会虚脱的,但是,葡萄糖也只能现在暂时用一用,你还是得好好调节自己的心态,毕竟,梓毅现在已经不在了,如果你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梓毅天上有知,也不会安心的。你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一趟医院,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李丛航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我的眼睛几乎是咋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雪白的天花板仿佛变成了一块幕布,上面不停地循环播放着和梓毅有关的点点滴滴,梓毅刚认识我时紧张含羞的样子,梓毅得了奖以后站在奖台上微笑时候的样子,梓毅和我还有陈彦生活在一起每天开心的大笑时的样子……我看着看着,也不由得跟着梓毅笑了起来,可是,幕布上,梓毅又突然消失了,那一瞬间,泪水又一次肆意地汹涌而出。
李丛航离开还没有多久,家里的门又响了起来。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总不能让李丛航站在外面吧。
门一打开,出现的却是那个我熟悉的身影。
“小荷,你......”方沉看着我,突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我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尽管不用照镜子我也能够猜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比哭还难看吧,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方沉,你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转身朝沙发走去。
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呆着温热的力量:“小荷,别害怕,我来了。”低下头,腰间是方沉紧紧地环抱住我的双手。
我伸出手,想要把方沉的手给拉开,却不料,非但没有把方沉的手给拉开,反倒是被方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这下子,我整个人便彻彻底底地在方沉的怀里了,毫无招架之力。
“对不起,小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再从你身边离开了,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任何艰难的事情了, 相信我,好吗?”耳边是方沉温柔又疼惜的声音。
我的大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要怎么做才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方沉这柔情似水的话。
“对不起,方沉,我……”
话还没说完,方沉的手却突然松开了。我有些奇怪地转过身去,对上的却是李丛航悲伤的脸。
“丛航,我们......”一时之间,我不知掉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本来就因为梓毅的事情,觉得心里已经快要崩溃了,可是现在,竟然又是这般尴尬。
“想不想吃东西?如果还是吃不下去,我来给你注射一点葡萄糖吧,不然你会虚脱的。”李丛航的手里拎着两瓶葡萄糖药水和注射要用到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