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心烦的时候就会喝酒,男人嘛,都是一样的。这一点他和李丛航、方沉都不同,他们不像是会逃避的人。但我知道,在陈彦的内心深处,他谁都敏感,比谁都脆弱。
他不可能不爱我,就像我也爱着他一样。正是因为他个性的敏感,才让他不敢靠近,不敢向我吐露他的真心话。
李丛航带我们认识了一个美国人,看起来很善良,也很专业。他带我们前往硅谷,去看了最新的医疗技术,并给我们分析了其中的风险。不得不说,风险很大,这些科研设备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连一半的机会都没有。万一梓毅去了怎么办?谁能承担这个小生命的离去,谁愿意再也听不到他的钢琴声。
在这一点上,我和陈彦同样痛苦,但他要承担的压力大得多。我是个女人,也许最近我有点爱哭,可哭完就好了。我可以和李丛航倾诉,就算方沉再不理我,我发挥我可爱的无理取闹,他也一定会耐着心听完,这就是陈彦身上的压力。
我们在硅谷转了一圈,认识了很多新奇的设备。外国人告诉我们,只要手术能成功,我们对全世界的医疗行业都有贡献,甚至会载入史册。
所以如果我们同意做手术,孩子同意做手术的话,他们不会收取我们一分钱的费用,同时会召集最好的医疗人才帮助我们。
陈彦很感动,把我拖到角落,告诉我,他要好好的感谢李丛航。我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不敢,甚至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不要多想。” 陈彦拉住我的手,给了我勇气。
这天我们都跟在这个外国人身后,认识了许多有名的医疗专家,同时也包括帮梓毅诊断的那个脑科专家。
他们围在一起,就梓毅的谈论开了个会谈,认为应该先稳定梓毅的情绪,等梓毅情绪稳定、积极了,再做手术,成功率会高得多。
为此我和陈彦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当晚回去的时候,买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一口一个“小梓毅”叫得可亲切了。看到了希望,我和陈彦的心情好了不少,发自内心的笑容似乎感染了梓毅。
梓毅开心的去练琴,虽然我不懂钢琴,但从他的琴声里,我听到了欢快,以至于我们一提出要做个“小手术”的时候,梓毅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当晚,我们哄着梓毅入睡。梓毅睡着了,陈彦的眼中却浮现出疲惫。他瘫倒在沙发上,桌上放着半瓶红酒,醉醺醺的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呆。
看着他颓废的模样,我的心很痛,因为我知道,对父母来说,无论成功率有多少,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进入手术室。
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说没了就没了。梓毅是天使,而我和陈彦给他造成的影响,是不是在破坏他,是不是在伤害他?我的脑海无时无刻都在这样想。我甚至觉得,我要焕发出我心中的少女活力,给陈彦带来快乐,带来帮助,让他的精神状态也好起来
可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是一个被伤透了的男人。他的心很累,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不时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陈彦……”我的心一抽搐,下意识的皱进眉头,仔细的照顾着他。想保护孩子一样,轻轻的捂着他的额头。
“小荷……”
“小荷……”
陈彦轻轻唤着我的名字,眼神迷乱,我估计,他可能都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幻了。我拉着他的手,脸一红,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能对一个大男人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小陈彦,乖,小荷在你身边。”
“唰”地一下,纵使喝醉,陈彦的脸也红了一半,艰难的扭过身子,还拼命的拉扯着我。
可能是情绪上来了,我觉得他的酒气不仅不难闻,甚至还很香,自然而然的就枕在了他的怀里。
“小荷,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陈彦一说正事,眼神就冷静了不少,一下就让我慌了神。难道他之前的酒醉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能……
“小荷,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我想你会不会离开我,我们冷战了那么久,或许会吧。所以我不想强迫你,没有意义,你知道的,我是个很自负的人,不会做那种事。”
陈彦盯着我,注视着我,认真的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感动,让我呼吸急促。我很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我对李丛航有好感,喜欢方沉的温柔,我也不否认。
可我和陈彦生活了那么久,我们有梓毅这个共同的记忆。我对梓毅的爱,或许会让我们一辈子都分不开,就算真的有不一样的选择了,也会时常见面。
“陈彦……”
陈彦见我说话,把我的嘴给捂住,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口,这一刻便让我回到了从前,最爱最爱他,我们还没有冷战的时候。
我环抱着他,真想永远就这样……
“陈彦,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用一种半撒娇,半央求式的语气对他说:“不要分开,不要离开……和你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陈彦的心跳开始变快,但他还是很正经的说,那你不准和那两个混蛋搞暧昧。
什么嘛,原来在他心里,别人还是混蛋……
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陈彦哼了一声说道:“对我的老婆展开攻势,不是混蛋是什么?连人妻都抢,真是疯狂。”
我被他的话给逗笑,不得不说,看起来严肃认真的他有一种别样的可爱。我真的……很爱很爱他。
甚至经过今晚,我又更爱他了。
命运是一条神奇的线,我和他的人生被紧紧的绑在一起。如果给我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选择,我会选方沉,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最幸福。但生命不会倒退,没有选择的我,会和他在一起,和陈彦,我的男人。
“爱你……”
我闭眼,做了一个幸福的美梦。在梦里,有梓毅,有陈彦,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