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院长的话,我好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很疼,却没办法还手。
我满心以为,只要我可以证明我是真心地想要收养梓毅,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万万没有想到,横亘在我面前的有一个这么严重的问题。
林院长见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有些不解地问道:“小荷,你怎么啦?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对于你和陈彦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啊,你和陈彦之间感情那么好,结婚还不就是早晚的事情,如果你们下定决心要领养梓毅,不如就赶紧把婚结了吧!”
我心里一阵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院长的话。
现在的我,很害怕听到陈彦的名字,我不知道,哪一次和陈彦的见面就会成为最后一次,我也不知道,哪一天和陈彦一起吃的晚饭就会成为最后的晚餐,我更不知道,哪一天我们互相说了再见,就真的会再也不见。
其实我有想过,不如在陈彦对我说再见之前,我就先主动转身离开吧,至少这样,背影看起来会潇洒一点,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根本就做不到。我就是没有办法主动对陈彦说我们分开吧。
我呆呆地站在林院长的办公室,说不出话来,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一双眼睛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漆黑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愧疚与心疼。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勉强冲林院长挤出了一个笑容:“林院长,那这个情况我知道了,我回去再和陈彦商量商量吧,只是不知道,在办理正式的领养手续之前,我能不能还是先让梓毅住在我家?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林院长听了我的话,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和陈彦愿意,你们两个把梓毅培养得这么好,我谢谢你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只是小荷,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你可以抓紧办哟,我相信陈彦也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现在就看你啦!”
我只是笑了笑,不再和林院长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也许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觉得陈彦主动离开我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曾几何时,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彦是那么地疼惜我,那么地包容我,那么地理解我,从来都是无条件地支持我所有的决定,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永远地相信我,无论我提出多么过分多么不合理的要求,只要我开心,陈彦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地去满足我。
可是啊,曾经这样爱我的陈彦,现在就是要离开了,一声不吭地就这样离开我的世界。
面对陈彦的沉默和忽视,我甚至都没有找到与他好好道声珍重的机会。
也罢,说一千,道一万,一旦真的分开了,又还有什么意义呢?无法是为了弥补我们心中的那个执念罢了,让我们的心知道,这段故事已经彻彻底底地划上了句点了。
天色不早了,虽然梓毅很舍不得离开孤儿院,离开小朋友们,离开林院长,但是,再不离开就要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了,和林院长还有小朋友们一一告别以后,梓毅不得不跟着我们回家了。
玩了一整天,梓毅有些走不动了,闹着要陈彦背他。陈彦蹲了下去,梓毅像一条活泼的小泥鳅一样,一下子就窜到了陈彦的背上,梓毅顿时高兴得直乐。
黑夜里,陈彦的手又碰上了我的手背,我知道,陈彦是想牵着我。我抬起头看看,梓毅已经累得在陈彦的背上睡着了,便不再顾及什么,把手放进了口袋里,又离陈彦站得远了一些。
陈彦大概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继续做什么,只是垂着头,背着梓毅慢慢地在我身后走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明明就是还爱着我身后的这个男人,我明明就是还想和他手牵着手一起走回家,我明明就是还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冷不丁地就蚊上他的唇。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向自己保证过,在我弄清楚陈彦的真实想法之前,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不知道在机场的时候,还有现在,陈彦对我的态度,究竟是因为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所以,在我弄明白这一切之前,我宁愿荷陈彦保持一些距离,对我来说,乞求来的都不是爱情,我不需要陈彦因为同情而给予我的虚幻的温暖。
到了家,陈彦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什么,可是,我只是默默地接过了陈彦背上的梓毅,转身便回家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口,眼泪无声地往下流着,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听着门外的动静,我听到过了很久,陈彦才回家。
我不知道陈彦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我很想出去问问他,可是我没有。
不是我不想知道了,也不是我不愿意放下自尊心主动同陈彦说话,而是我很害怕,我害怕只要我开口问陈彦,陈彦便会下定决心告诉我那个我最害怕听到的答案。
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好,即便是睡着了,梦境也是那样地混乱不堪。
有时候,我会梦见第一次遇到陈彦的情景,梦里那天的天气依旧晴朗。
有时候,我会梦到和陈彦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陈彦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有时候,我会梦见我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怎么都找不到陈彦,我记得放声大哭,可是,陈彦还是没有出现。
有时候,我会梦到陈彦表情冷漠地转身离开的样子,我在他的身后拼命地奔跑着,可是怎么也追不上陈彦,我不小心摔倒在地,可是陈彦也只是依然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直到闹钟响了起来,我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觉得很累,很疲惫。
我摸了摸枕头,早已被泪水浸的湿答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