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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到了小幽家,我看到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不用猜,这个男人肯定就是小幽口中的高人唐蒙了。

果然,小幽一见到他,奔了过去,双脸通红:“唐蒙,你、你怎么来了?”

唐蒙站了起来,转头,与师父对视,我分明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这气流冲击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唐蒙说道:“是你?”

师父淡淡地回答:“嗯。”

很明显他们是认识的!

我轻轻哼了一声,师父抬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小佛,我们回去吧。”

小幽原本是冲着唐蒙甜甜地笑着的,听到师父这么说,忙过来拉我,“姻禾姐,你们先别走啊,再坐一会儿嘛,我爸妈很快就下班了。”

我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怕她身上的事还没有完全处理干净。

我笑了笑:“小幽,有他在,你很安全。”

“我……”小幽回头悄悄打量着唐蒙,脸色红得可爱,“唐蒙,你会一直在么?”

唐蒙摸了摸小幽的头发,柔柔地笑。

我心里一紧,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刚跟师父学艺那会儿,我也是像小幽这样的心情,想多跟心上人讲话,可是又不敢讲,生怕讲错了惹他生气,不说吧,又特别想说,最后只能羞涩地盯着他看,脸上一片绯红。

我偷偷在师父腰上掐了一把,师父将我的手抓住了,并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胡闹。

现在的我可跟当年不一样了,我不仅吃了师父,还给他生了个娃儿,他就是想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所以啊,我爱怎么胡闹都没有关系了,哈哈。

我又看了看小幽和唐蒙,一个朝气蓬勃、轻灵可爱;一个长身玉立、俊逸沉稳。

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辞别了小幽和唐蒙,我和师父回到了姜嫄村。

这个小小的村子恢复了平静,朴实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第二天,师父早起了,我昨晚累得半死,于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白荀来喊了我两趟,说我没个当母亲的样子,早饭也不给他们准备,他说他好想念姥姥、姥爷,也很想念外公外婆,以白荀的辈分来讲,他口中的姥姥姥爷就是我的外公外婆,他口中的外公外婆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说实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听到白荀故意提起他们的时候,我心里竟然一点也不难过了。就像是突然了悟了一样,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虽然离开了,可是,他们的思想却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身上继续延续着,就好像我和师父的故事,在小幽和唐蒙身上上演着一样。

起即是灭,灭却是起;死即是生,生即是死,一切皆在轮回之中。

白荀把门给撬开,来掀我的被子,“妈妈,你怎么这么懒啊!”我接了一句:“****都赶不上热的了是吧?”

白荀气乎乎地坐在床边:“你不要老是学我说话,搞得我很没面子啊。”

“老娘学你说话你怎么就没面子了?”

“你想啊,我们的智商那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你老是学我说过的话,让我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你拉了下限……”

“臭小子欠揍是不是?”

“你要揍我也得先起来啊,懒虫妈妈!”

我用被子蒙住头:“我就不起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白荀隔着被子把我像骑马一样骑着:“爸爸的早餐都快做好了,你还没起床,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啊,爸爸真是把你宠坏了。”

“你嫉妒我了吧?”

“我荀爷是谁呀,还没有无聊到跟自己的老妈吃醋的地步……”

正说着话,我突然感觉一股大力把我的被子扯了起来,这力量很大,不像是白荀能干出来的事儿。定睛一看,原来是修灵!

我只穿了个小吊带,里面都没有穿那啥,猛地一看到修灵站在那里,我吓得半死,忙用力把被子扯了过来,盖了个严严实实:“修灵,老娘要走光了,你丫还不出去。”修灵手里拿着一个很厚的旧册子,他手旧册打了下我的脑袋,册子里面冒出来一团灰,把我呛得不行。

我伸出脚把修灵踢了一脚,又缩回被子里:“修灵,你太色了,我要告诉师父修理你。”

修灵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你那胸脯上的二两肉。——好了好了,不贫了,咱们说正经事儿,你快点起床。”

我问:“什么正经事?”

修灵把那旧册子在我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这是朱家的族谱,在朱老师家里翻出来的。”

我正疑惑他拿朱家族谱干嘛呢,师父进来了,他走到床边,伸手进来在我的屁股上捏地一把,我只穿了个小裤裤,师父的动作很自然,从外表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师父做了这个令人羞耻的事,我也不好叫出声来,不然被修灵和白荀看出来了,我颜面何存?

我不满地瞪了师父一眼,师父眼带笑意地望着我:“小佛,起床么?”说着,他的手又要往被子里伸,我忙点头:“起起起、我起床起床,给我一分钟时间。”

师父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个白荀和修灵,然后他们三人一起出去了,把房门关了。

我连滚带爬下了床,在衣柜里胡乱找了件衣服套上了,再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刚弄好,师父他们就进来了,时间刚刚好一分钟。

白荀惊叹道:“哇噻,老妈,原来你也有这么快速的一刻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老妈的技能还多着呢……”

白荀哼了一声,嘀咕道:“得瑟什么,衣服都穿反了。”我低头一看,果然把后领穿到前面了。

我假装淡定地走出房,“这是今年流行的新款式,你们一群土包子懂什么。”

吃过早饭,修灵又把那本朱家的族谱拿了出来,跟我们说,还记得从紫阳村朱家人毁灭之后,这个世界上还留有一支朱家血脉么?我说知道啊,不就是我妈妈这一派么?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妈妈到外婆家以后改名叫陈岚,而妈妈的本名,叫朱宜光,正是那一个旁支的朱家血脉。

说起来,我也有一半的朱家血统。

修灵说其实并不只这一个旁支,因为这本族谱上记载了很多朱家的先祖,可是后人却没有登载入册,因此,需要打族谱,这样的话,才能让朱家的后人不受到紫阳村朱家的孽果所影响。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打朱家的族谱了。

我问修灵这族谱怎么打?

修灵解释了一下,大意是这样:中国人讲究老有所依、落叶归根,我们的根,便全部都是记在家族的那个古老而神秘的族谱之上。然而百家姓氏世代相传,子孙早已遍布全国各地,想要将之一一找回,并记录在族谱之上,并非易事。每个姓氏,都会专门挑选一个能人来收集这些散落在外的本家姓,俗称“打族谱”。这一代给朱家人打族谱的人,恰好就是朱老师。

朱家人在族谱上的姓氏,是紫阳。

我后来查阅了很多资料,发现修灵说得一点不假,打族谱确有其事,而且,有史可考,朱姓的复姓,就是紫阳。

在紫阳朱家这个族谱上面,不仅记载着祖祖辈辈的各家名姓,还有各代的辈分。

按照辈分排下来的辈字,就近的五代是:登、厚、传、家、远。

打族谱需要四处游历,会遇到许多离奇古惯的事情。

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一行四人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出姜嫄村。

车上了大路,我放了首歌,最喜欢的歌。

“山岚像茶杯上的云烟,颜色越来越浅,你越走越远,有好多的话还来不及兑现,你就不见。

我身后窗外那片梯田,像一段段从前,我站在茶园,抬头望着天,想象你会在山的那一边

我说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汤,你说你现在马上要渡江,渡江到那遥远的寒冷北方,就怕你的手会冻僵。你何时回来喝我熬的茶汤,这次我会多放一些老姜,你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不知要寄还哪地方。

北风它经过多少村落,来来回回绕过,分不清那年,我求天保佑,只见风声大做,却更寂寞。

那庄稼已经几次秋收,麦田几次成熟,于是我焚香,安静的难过,你还是一直没有回来过。

我说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汤,你说你现在马上要渡江,渡江到那遥远的寒冷北方,就怕你的手会冻僵。你何时回来喝我熬的茶汤,这次我会多放一些老姜,你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不知要寄还哪地方。”

还记得上一回我把家里打扫干净,师父开车带我离开,我们两个人去上海,进阴关口,取阴花,过三途河,上望乡涯,斗水鬼残尸,过奇门遁甲,这些匪夷所思的怪事,总让我觉得人生带着许许多多的孤单,而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又开卷重来,身边多了白荀和修灵,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思绪,全部涌了上来。

也不知道再回来的时候,姜嫄村会变成什么样子,洪湖市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不管我们身处何方,是生是死,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归宿,是我们的家,一辈子忘不掉的根。

——《精石为怪》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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