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涂晓正打算去食堂吃饭，远远就看见李飙的身影。
他跟了上去。
李飙边上跟着几个同学。有一个问：“哎，李飙，你脸上的伤好了，打你那个涂晓处理了吗？”
李飙十分牛气地说：“当然处理了，开除了，想跟我斗？门都没有！”
同学跟着附和道：“牛啊！”
正说着有人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涂晓，立刻示意大家不要说了。
李飙回头看了涂晓一眼，一时不知怎么办。他以为涂晓肯定要冲过来动手，不免心里有一丝紧张。
不想涂晓就当没听见一样，与他擦肩而过。
边上的同学啧啧道：“这不是糙哥嘛，怎么还在学校？”
李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已做好了要打架的准备。
涂晓并没有回头，苦笑一下进了食堂。
李飙奇怪道：“他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还在食堂吃饭？学校不管吗？”
“也可能学校手下留情，又不开除他了，这也没准。”
“这算什么？说开就开，说不开就不开啊。”
“学校说话也太不算数了……”
“我看这里面有问题！”
……
大家纷纷在背后议论起来。
涂晓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进食堂就看到了张赛华。
他刚想上前打招呼，却看见李飙也跟了过来。
李飙故意挡在了张赛华面前，哼了一声：“挡啥子路？”
张赛华见状，并没觉得奇怪，也没吭声。这个时候还是少找麻烦，他赶紧躲开了。他也看到了涂晓。他用眼神示意涂晓走开，当什么都没看见。
涂晓会意，便去了另一窗口排队。
张赛华反复跟他谈过多次，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犯任何错误。打架冲突这种事再不能发生，否则再难翻身了。涂晓明白，这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忍字。他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根。如果能早点听老爸的话忍下来，确实也不用到今天这个地步。
打了一碗饭，他默默地离开了……
周六，涂晓去学校复习功课了，只留我一人在家。
我刚要去店里，电话又响了。
我的心突地一跳，生怕又是学校的电话。不会约定的时间又提前了？
我小心地接起电话，不想那声音一出来，让我瞬间震慑住。
电话是涂晓妈妈打来的。
我有点语无伦次道：“你是找涂晓吧，他上学去了。周六我让他复习功课去了。”
“我今天找你。”
声音一点儿没变，我听着却觉得陌生，太久没有通话了。
“我听涂晓说了学校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她口气严肃道。
“我，我……能处理。”我对付了一句，心乱如麻。
“你能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她的声音冷冷的。
气氛有点僵。
“我下周准备去学校，跟老师和学校领导好好谈谈，争取让他们原谅涂晓的行为，能让他继续上学。”我老实地说，在他妈妈面前我不敢乱来。
“你的把握有多大？”她追问。
“80%吧。”我壮着胆子说。
“需要我过去一趟吗？”她的声音软下来。
“不用！”我立刻跟了一句，我可不想让她来S城看我一贫如洗的狼狈样子。
“两人一起去谈，可能比你一个人去谈好吧？”她跟我商量。
“真不用！学校通知我去谈，又没通知你。我能解决的事你何必跑一趟？”我打肿脸充胖子。
“这样吧，你先去谈，好好跟学校求求情。你这臭脾气，我生怕你把事情搞砸了。”她担心道。
“你放心，这事我有分寸。我这臭脾气已经改好多了。”我的表情慢慢舒缓过来。
“涂晓打架就是不对，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你也不用强调他是什么自卫，你只管承认错误，千万别和学校争辩，这样只会越搞越砸。”
“我知道，我就是去求情。”我表明态度。
“涂晓这孩子本质不坏，一定让学校给他一次机会。”她哽咽了。
我的心一沉，心里一酸。
“我们的孩子不是坏孩子，都是我没起到表率作用，没带个好头。”我趁机检讨。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你做了最坏的打算吗？万一学校不收他，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实在张不开口了。
“学校是想让他转学，如果转回北京，你能找到学校吗？”她替我说出了后半句。
“我……”我还是张口结舌。
我能保证什么呢？北京那个伤心地我没有任何把握。
“老涂，你得给孩子找好后路啊！”她急了。
“我一直在想办法……”我困难地说了一句。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该找人你找了吗？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人能帮忙？”
“我……我想想……”我痛苦地说。
“我看你也想不出来，你在北京还有什么人脉？你那几个狐朋狗友，打麻将行，办事行吗？”她不客气道。
这话如果放在以前，我俩肯定又是一场大吵。可今天我无言以对，她说的都是事实。在北京的那几个哥们儿，在一块儿打架、打麻将行，给孩子解决上学的事，一个也指不上。
我握着电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先谈吧，谈完告诉我结果。不行，涂晓也只能回北京。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说到这儿，我紧张了。
“如果涂晓转学回北京生活，我希望这孩子跟我过。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不可能，法院都判了，孩子归我！”这事我绝不能让步。
“法院是判了，那是因为我尊重孩子的选择。当时孩子说愿意跟你，我没反对。但现在你没有抚养孩子的这个能力。孩子在S城生活，现在连学都没得上了，你让我说什么？”她一针见血道。
“涂晓就是我的一切，如果你把涂晓抢走，我也不活了！”我豁出去了。
“你说这话有意思吗？！”她不悦道。
我不想跟她吵架，只得赶紧结束对话：“涂晓的事我会尽全力解决，这事没解决之前，任何事我都不想谈！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个我知道，但我正努力做一个好父亲，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时间不等人，不是我不能等你，是孩子不能等你。孩子的功课不能落下，孩子不能没学上！”她激动道。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能解决！我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我也会让孩子有学上！”
放下电话，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面对她，我还是没能做到心平气和。我这臭毛病怎么就一直改不了。
挂了电话我又开始自责起来。我知道刚才说的话有点重了。可是我不能没有涂晓，我已经失去一切了，孩子是我的支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