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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やめて!!!

那歌声若有似无,轻柔地摩挲着耳膜,在空气中细细流淌。

若不是修罗的五感皆较常人敏感百倍,高峻大概不会察觉到。歌声的存在说明雷达站里还有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然而这座雷达站位于远离港口的岛屿后山,山路陡峭艰难,寻常岛民应该没有那个闲心跑到这里来消遣才是。

想到这里高峻不禁对那声音的主人生了兴趣,于是收敛气息,循着歌声的方向悄然前行。踏过满是锈痕的楼梯,来到视线开阔的二层瞭望台。瞭望台再往上是收纳雷达设备的钢结构护罩,稍后透过护罩的缝隙,高峻得以目睹声音主人的模样,却不禁为之意外。

那身着雪白衣裙的和风美女,不是早上跑得不见踪影的丛云又是谁?

长年闲置的雷达护罩被常春藤覆盖,丛云坐在绿意缭绕的平台上,轻轻哼着颇眉异国情调的歌谣。

“樱树之花,何时绽放……樱树之花,何时芬芳……

七子欢笑,玩耍时常……七子咏歌,沉入梦乡……

樱树之花,何时凋亡……七子逝去,魂升天上……”

那歌谣里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与哀伤,听得高峻心摇神荡。和着歌谣的旋律,几只发光的电子妖精围在小舰娘身边,上下飞舞。不过它们与其说在对丛云进行维护保养,不如说更像是在抚慰着小姑娘的悲伤。

以苍翠的碧空和白浪的海面为背景,异国的歌姬和飞舞的小妖精构成一幅足以沉寂心灵的画面——在那异样的氛围下,高峻也不好出声打扰,更怕他一出声,那小舰娘又会像受惊的兔子般逃掉。

现在他已清楚丛云此前的态度并非针对自己,而是对所有修罗都没有好感的事实,并且她嫌恶修罗的原因极有可能和操纵深海栖舰的修罗有关。倘若能搞清楚其中的因缘,没准还能对那名神秘敌人多几分胜算。

只是丛云建立的心灵障壁格外坚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能打破两人交流的僵局。在这里遇到丛云是极好的机会,但他必须得等到合适的时机,不然只会重复以前的局面……

高峻打定主意要等丛云出来,但那边哼歌的声音却不知为何渐渐低落下去。透过缝隙望去,高峻看到丛云那小小肩膀低垂下来,双手着捂脸,小小的啜泣和着哀伤的呢喃,让电子妖精们亦为之低沉。

“对不起,大家……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这样的呢喃被风卷裹着带到高峻耳边,在高峻心中激起异样的情绪。其中灼热的,是因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而心生怜惜,其中冷静的,是得以确定心中某个判断。

“如果没来这里的话……如果就这样被抓去,可能更好……”

小姑娘那无助的恸哭声化成悲伤气旋在空气中扩散,莫名刺痛了高峻的心。这种时候再沉默下去已不算是男人,高峻伸手推开钢制的防护门。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防护门缓缓打开。被惊到的电子妖精们一阵骚动,而丛云则是揉揉眼角,以红通通的眼睛回头望来。当看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高峻时,那张犹带泪痕的脸蛋瞬间警惕起来。

“呃,我听梁老说这里有座雷达站,于是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真巧呢……”高峻搔搔头,正想着要说些什么话来打开局面,却瞥到丛云左脚悄然后移的姿态。

“等等!别跑,我和话要和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丛云就待转身跳下雷达站,高峻情急下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伸手抓住小舰娘的柔荑。

指尖传来有如上等绸缎般的细腻触感,令高峻得以确认舰娘拥有体温的事实。然而对原本就恐惧着修罗的丛云来说,这样的接触却远远超过了她所容忍的上限,如同触电般的战栗波动顺着手臂一直传递到满头青丝的末梢,其剧烈程度几乎肉眼可见。

“や……”丛云抖颤着。

“YA?”高峻纳闷重复。

“やめて!”

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在雷达站上空陡然炸裂,那贯穿力几乎可以媲美常规的声波武器。连身为修罗的高峻都不得不用双手掩耳抵挡声波,但被解放的丛云却依旧被恐惧的阴影所笼罩。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别靠近我!变态!色狼!下流坯!”

丛云以激烈拒绝的气势向后退去,在高峻骇然注目下,她的全身涌出青蓝色的耀目光粒子。这些光粒子在小舰娘的肩上和手上聚集,并凝成长枪短炮和鱼雷管的模样——这是舰娘特有的名为“舾装”的武装形态。

据高峻所知,“舾装”是将战舰的武器装备凝缩到舰娘身上的强力兵装,好比刘诗柳那样,以普通人的尺寸即可发挥出大型航母级的战力。虽然丛云并非刘诗柳那样的海上巨无霸,10CM连装高角炮和61CM三连装鱼雷的威力也不可小觑。更别提这些凶器明显处于濒临失控的状态。

高峻傻眼了,不过世上并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岛屿后山传出的激烈爆炸声,震荡了半个南屏岛。

被那动静所惊到、以为又是深海栖舰来袭的岛民们,惊慌失措地跑出住所准备避难,谁知却发现海面风平浪静,哪里有半艘深海舾舰的影子?唯有岛屿后山不知什么地方,冉冉升起一股黑烟。

升起黑烟的自然是高峻所在的雷达站。

险些零距离吃下丛云三十二发炮弹直击的高峻,千钧一发之际,依靠超人的反应回避了大部分的破坏力,但先被高温的烈焰所灼烧,后又被爆炸的冲击波给来回震荡,不光五脏六腑伤得不轻,整个人也变成有如焦炭般漆黑的模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丛云发射前他先跳离了雷达站,所以那一连串的炮击虽然在山体上轰出巨大弹坑,但并没对雷达站本体造成多少破坏。

“咳咳,我去……”

高峻吃力地从弹坑里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漆黑灰烬。因呼吸牵动了被震荡的肺腑,猛烈咳嗽了几下,露出呲牙咧嘴的吃痛神情。

高峻移动视线朝周围望去,就像他猜测的那样,雷达站附近已不见丛云的踪影——其实早就该知道,这位和刘诗柳同属舰娘的小姑娘,不可能是省油的灯,然而被那楚楚可怜的外表所惑,全无防备地靠上前去,结果差点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男人真是蠢愚透顶的生物啊……

高峻坐到地上,一边吐嘈一边大口喘息着。

“老子是来帮你的耶!炮击恩人算什么鬼?”

“你是平安时代的老处女啊,以为摸一下就会怀孕吗!?”

“跟你说个话费死了力!非得逼我霸王硬上弓才行吗?”

这些郁愤和怒吼在高峻的胸腔里积郁着,然而因找不到目标却只得空自翻涌,令高峻郁闷得要死。就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大刀进行曲的铃声,高峻吓一跳地拿出来,却见上面不知何时被输入了刘诗柳的号码。

“喂!啥事?”高峻接下通讯,表情和语气都相当恶劣。

“啧啧,看来是遇到不小的麻烦呢?”敏锐地感觉出高峻这会儿动了真火,刘诗柳温言安抚道:“我这边和有关部门交涉还算顺利,他们愿意把姓赵的事情给糊过去,但会提出一些条件……嘛,总之我会替你慢慢谈的,那边的情况你就算搞不定也不用太介意啦,反正尽力而为就好了。”

“不是深海栖舰的问题,是那叫丛云的小姑娘的。”

高峻控制了下情绪,以尽量淡定的语气把他和丛云的交涉过程讲出来。当听说他因拉丛云的手而被舰炮齐射轰飞时,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坠地的钝响,以及刘诗柳和另一女子捧腹大笑的声音。

“你拉了下她的手,然后就被……噗哈哈哈!不行,我快笑死了!”

从电话那头传来捶打钢板的放肆笑声,让高峻的脸色在红与黑之间来回变化,但为确认某事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半晌后,笑够了的刘诗柳终于从甲板爬起来,那声音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呃好啦,辛苦你了!我知道那小姑娘有些别扭,没想到会别扭到这种程度,三十二发全弹直击……噗!还好没出招牌的大酸素鱼雷!”

“行了,说正事。”高峻扳着脸把话题给硬拗了回来。“丛云和深海栖舰以及背后的那名修罗,他们都是来自一个体系的,没错吧?你也是他们那个体系里的吗?”

“нет~本小姐虽然有着露西亚的血统,可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货。”刘诗柳摇头否认了一部分内容,但也足以帮高峻理清思路。

“那深海栖舰和丛云,就是你说的‘熟人留下的坑’了?”

“这个嘛,可以这样说没错……算了,既然你已经推测到这种地步,那把其它情报稍稍透露给你,也就算不上违反规定了。”电话里刘诗柳停顿了数秒以整理思路,然后开口对高峻道出了所谓的“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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