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蓝余飘喝的微醺，连眼底都有着沉沉的醉意，可脸上却是咧着炫目的笑意，与平日的清冷不同，今夜似乎温情了许多。
冰瞳双眸含情，带着些酒意的妩媚，只一颦就把他的心绪吸引了，待她靠近便有一股冲动想把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当然他也这样做了，只是一只小手挡在了他们中间，蓝余飘垂眸，看进的却是一汪清泉，散落着点点桃花瓣。
那是她清澈的眼眸，虽然迷乱可还是透彻清明，那里有着浅浅的笑意。
“余飘，爷爷他们看着呢，你可记得虽然你的身份被承认了，但不能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哦。”
蓝余飘听着便主动退开，不再与她肌肤相亲，免得难以自制。这内敛的眸子一瞥，果真是所有的人的目光所及都是他们俩。
他便浅浅地笑了，“看来我要等回到A市才能一亲佳人芳泽了。”
话语间竟几多遗憾，叫冰瞳听了不免脸颊染上绯色，一双羞涩的眸子也不知该往何处去。谈恋爱之后的蓝余飘似乎真的不一样了，但真的如浓烈的美酒般让她更加沉醉。
“爷爷还等着你过去把黄爷爷留下的棋局下完呢，看来要进方家，首先就要把下围棋的功夫给练好了。”
蓝余飘哪里听不出她的取笑，只是此刻也只想看着她如花笑靥，久久不愿移开自己的眼睛，直到瞥见连翘站在他们不远处。
“我陪爷爷下棋，你与妈妈应该也有许多贴己话要讲，顺便也帮我多美言几句。”
冰瞳捂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她能看的出来妈妈对他已经没有了偏见，只是这缘由倒确实值得探究。
“那我先过去了，你也不要手下留情哦，不然爷爷他会不高兴的。”
真正大度的人，输的也会漂亮，亦不喜那些弄虚作假，方启山就是那样一个人，不管是在棋盘上，还是在商场上。
蓝余飘微微扼首，待目送她与连翘上了楼，才走到客厅那头，面对着方启山与方木，他也丝毫没有畏惧，神态自然，只眉目间多了些敬重。
“余飘，爷爷这盘棋就交给你了，我尚有许多公事未完，就先上楼了。”
方木说的并不是推诿之词，只有他的秘书知道他为了这顿饭，推掉了多少应酬，耽误的时间自然要用晚上的时间弥补回来。
蓝余飘等他走后，才坐到方启山面前，一抬眸就看着炯炯的眼神，那种智者独有的淡然仿佛看透了一切，唯有笑意残留在眼底。
“方木比较严肃，连翘又重礼节，你只有在我这老头子面前不用拘谨，只管放松自己，当然这脑子可得紧着。”
蓝余飘被他逗趣的话给说笑了，到底是轻松了许多，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全身都浸润着一种喜悦之色。
连翘拉着冰瞳走到了露天的阳台上，鼻尖隐约能闻到紫藤花的淡雅之味，冰瞳欣喜地脱开手，走向那星星点点的紫色。
“没想到花开的这样好，我怎么都没有发现呢？”
连翘瞧着她孩子气地捧着花藤，眼眸璀璨，与那繁星点点相得益彰，便忍不住打趣她，“你的眼里只看得到一人，哪里还有这些花花草草的位置？”
冰瞳听着猛地回过头来，脸颊上的绯红还未散去，好在星光下并看不太清，凉风袭来，也稍减了些许热度。
手里的紫藤萝散去，冰瞳噙着笑走到连翘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到花藤下的木椅上，两人并肩坐下。
这里是方世凯特意为她建的，每次有心事两个人就会并肩坐在椅子上，偶尔拿着一罐啤酒，谈着谈着就醉了，许多事也就那么忘了。
不过与连翘这样坐在一起谈心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种油然而生的新奇。
“妈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我知道你一直无法谅解余飘五年前对我做的一切，可这次为什么会接受他？”
她的目光灼灼的，很亮，就如那夜幕中的钻石，越是深看越是炫目，再看不见其他的。连翘就是看着这样的眼神，脑海里想起了她曾经的眼睛。
同样的清澈见底，灿若繁星，可层层叠叠下总能瞧出一丝悲伤，那种旧藏于心的悲痛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可爱她的人都看的分明。
所以连翘能给她的回答很简单，她慈爱的笑着，噙着丝丝点点的泪意，纤细的手指抚上了她的美目。
“小瞳，我接受他只因为他把你眼底的悲伤给驱散了，把喜悦重新放进了你的心底，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做到的，只有他。”
冰瞳方知，原来只一眼，她的喜怒哀乐就被妈妈看在眼里，都不用分辨，她老花的眼睛唯独在儿女身上变得如此锐利，竟一针见血地把她的心都看彻了。
心里有太多的感动，说不完的感谢，可是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因为妈妈是不需要听到这些话的。
“妈，你要相信，我会幸福的。”
“妈妈知道，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看见了，你们俩之间流溢着谁也走不进的甜蜜，不用言语就能懂的默契。”
如果说得到蓝余飘的爱是幸福，那得到家人的祝福就是一种甜的腻味的满足，冰瞳的心里充斥着糖果的滋味，似乎连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小瞳，余飘的身子都恢复了吧？我看着似乎没什么异样。”
连翘突然会这样问，令冰瞳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几秒，待反应过来她直直地看着连翘眼底的担忧，便知她已然知晓了。
“世凯明明答应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他怎么食言了。”
瞧她撒起娇来，连翘便忍不住帮儿子说起好话来，方世凯的用心她哪里会不懂，若不是他的一席话，可能她还在钻牛角尖呢。
“你放心吧，爷爷年岁大了，我们没有叫他知道，世凯只是把这事告诉了我，或许他是看出来在这个家里就我对余飘意见最大吧。”
连翘说着，连自个都笑了起来，淡紫色的眼影衬的整个人都年轻了起来，有种调皮的感觉，惹得冰瞳跟着咧开了嘴。
“小瞳，我想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连生命都不顾，那他是真的爱你。”
连翘的眼眸突然幽深了起来，那种意味深长冰瞳哪里会看不懂，有种生死与共的爱情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一颗心有多震撼。
“妈妈，不瞒你说，在那之前我只想着与他重新谈一次恋爱，以补偿我之前的遗憾。可那一刀，让我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我不想再后悔。”
时光蹉跎，她不想两个相爱的人为了前程往事再浪费时间，既然生命短暂，那就用尽所有可能的时间来相爱。
“所以，你才会迫不及待地向他求婚，对吗？”
冰瞳一怔，满目感动化为乌有，全都变为对方世凯的怒意，若是这一次她回去不好好伺候他一顿，她就不姓谢。
“方世凯这家伙，就藏不住任何秘密。”
话刚说完，她才想起他独自守着一个最大的秘密多年，便莞尔了，心底的再多的火气都消散了。
还好连翘没有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只是念起儿子时，也有一般母亲的那种宠溺，全都化作了眼底的温柔。
“你不要怪他，他会告诉我这些，不过就是想说服我接受余飘，他让我看到你为了爱能够有多勇敢，我真的不相信这会是我的小瞳有勇气做的事。”
冰瞳浅浅地弯了嘴角，唇边噙着丝丝笑意，眼前仿佛又闪现昨日种种，若是让她再来一次，或许就没有那个勇气了。
“就是那一刻的冲动吧，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想到你会比世凯更早结婚，这孩子游历多年，也未曾对一人动过心，唯一的就是你一个，还被我阻止了。”
连翘说起往事，话语中还有些许遗憾，若是早知自己与小瞳这样投缘，那时成全他们一段姻缘，或许世凯就不会犹自孤身一人了。
冰瞳见她说起此事有些后怕，若是她当初真的成功嫁给了世凯，那可能就毁了几个人的幸福。
她与蓝余飘无疾而终，世凯的一颗真心也只能埋藏在心底，还有莫莉，一辈子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这样的生活难道会是他们想要的吗？没有人有答案。
“妈，你也不用过多自责，我与世凯本就不是男女之情，当初他愿娶我，也不过是想给我一个家罢了。”
“你当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吗？”连翘说着也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边拍边继续说着，“世凯自小就与我不亲，许是因为我把大多的心思都放在世峰身上，世峰走后，我想与他重新开始，可惜他却再也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冰瞳感觉到手背上一滴热泪，烫到了心里，一颗心都像是被揪了起来，这是连翘的心病，又何尝不是世凯的。
只是世凯当时要逃避的不只是她，更是这个家，亦或是他一颗藏不住的心，他不想对不起哥哥，可又情难自已，只能漂洋过海，企图忘记。
可是能轻易忘记的又怎么会是爱情。
他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心，回来了。
“妈，来日方长，世凯他不是不懂你的心，只是他不善于表达罢了，等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亲近了。”
连翘知道她是在劝自己，便也不再多言，自己的酸楚自个心里知道就好，何必叫她与自己一样不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