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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颛顼——绝地天通逞淫威,附鱼重生是高阳(3)

事情是这样的,昆仑山往北,有一个龙伯国。这龙伯国的居民,有人根据他们的国名,怀疑他们是龙族的后裔,也有人根据他们的体型,推测他们是盘古的旁支,因为他们全是长得像盘古那样的巨人。话说有一天,龙伯国的一个贵胄公子,闲得无聊,就打算扛着钓竿到东海去钓鱼。从大地西极往东海,不知有几亿万里路,可是这龙伯国的公子才小半天就到了。他撒下钓钩,但接连好几次,钓起来的都是十来丈长的鱼儿,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全把它们扔到海里去了,因为实在太小了。“难道是离海岸太近,大鱼都在深海里?”这贵公子心里想着,就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归墟的附近。果然,这次大海就慷慨得多了,他接二连三地钓起来几只前所未见的大乌龟。公子心里乐开了花,用绳子把这几只饿乌龟的腿一拴,喜滋滋地回家了。为了炫耀自己高明的钓技,贵公子回家后立即就把这几只乌龟宰了做成羹汤,大宴宾客。但他不知道,一场弥天大祸,就这样闯下了。你道那几只大乌龟是谁?就是被海神禺强派去顶神山的巨龟!海龟们的再次玩忽职守,岱舆、员峤两座神山,就这样漂到了北海,沉没海底了。

这事情很快就被天帝知道了,龙颜大怒,立即派人削减了龙伯国的疆域,降低了龙伯国王的爵位,为了防止他们再出去闯祸,又把他们的身体缩短到以前的千分之一。不过尽管这样,常人们看来,他们都还有十几丈呢。

经过龙伯国人的这么一次捣乱,海神禺强也因办事考虑不周受到了惩罚——如果任上的神龟有充足的食物补给,它们还会被钓上来吗?吸取了经验教训,禺强很快就改善了神龟们的福利待遇,而神龟们得到了足够的好处,确实也比以前规矩多了,所以剩下的三座神山蓬莱、瀛洲、方壶到现在都还安然无恙。

中国有句老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颛顼一脉,枝叶繁茂,可惜尽是些歪瓜裂枣。神界的妖孽败类,多出其门下。

颛顼先有三个儿子。可能是因为父亲坏事做绝,报应应在儿辈的身上,这三个小东西都不成气候,生下没多久就夭亡了。其中一个死后居住在若水,大脑袋,长耳朵,红眼睛,一头卷曲而乌黑漂亮的头发,绝对的人见人爱。可是这小坏蛋,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学人的声音迷惑路人,只要被他所迷惑的,基本是凶多吉少,后来人们把他叫作魍魉。

另一个死后阴魂不散,占据了江边,变成了疟鬼,利用水边滋生的蚊虫及其他一些脏东西传播疾病,让人们害疟疾。

还有一个更可恶,死后变成小儿鬼,居住在人家的屋角,夜里专惊吓人家的小孩儿。在巴山一带,只要小孩儿夜里突然受惊,大哭不止,家长就知道准是小儿鬼在作祟了,第二天就在十字路口贴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儿夜哭,请君念读,小儿不哭,谢君万福。”那些过往的人们,看见路上贴着字条,觉得奇怪,就走过去念一下。据说经他们这么一念叨,小孩的惊吓病也就好了。

由于前三个小孩儿都夭折了,后来颛顼又添了几个孩子。可能是老天故意要惩罚这位欺上瞒下为非作歹的暴君,这几个孩子养是养活了,但都不成才。

他后来的第一个孩子,虽说是生在天宫,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他却喜欢吃人家的剩菜残羹,捡人家的破烂衣服,长得干筋瘦骨,弱不禁风,终于在颛顼贬到北方后的第一个正月里,在凋敝的陋巷里悄无声息地死了,做了穷鬼。穷是大家都畏惧的,人人都怕穷鬼缠身,于是聪明的人们就在每年他死的这一天在巷子里泼水饭,扔烂衣服,叫作“送穷鬼”。

和前面一个吝啬的儿子相反,颛顼还有一个叫梼杌的儿子,依仗了老爸的势力,那叫一个骄奢淫逸,无法无天。传说这梼杌是一只猛兽,状似虎而大,两尺长的金色毛发,长着野猪的獠牙,一丈八尺长的尾巴。先前在天庭里为非作歹,做他老爸的帮凶,后来颛顼去了北方,他就在荒郊野岭里横行霸道,没人能管,所以人们私底下叫他傲狠,又叫他难驯。

颛顼也有一个稍微收敛一点儿的儿子,那就是灶神穷蝉。颛顼当年在中央天庭胡作非为,那时还没有绝天地通,地上有能力的老百姓还是可以沿着天梯上访,所以颛顼害怕他们跑到黄帝那儿告他的状,于是就封了自己的儿子穷蝉作灶神,监视地上的百姓,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向自己报告。共工之乱后,黄帝把颛顼赶到北方去了,但灶神这一职务还是沿袭了下来,天帝让他在每年的腊月二十四这一天回天述职,检举老百姓的过错。神威难测,地上的老百姓都怕灶神上天说自己的坏话,就在灶神回天的时候举行盛大的祭祀,好酒好肉地饯行。即使这样,谨慎的老百姓还是不放心,人心还隔肚皮呢,何况是神?要是他吃了自己的,喝了自己的,到头来还跑到天帝那儿检举自己的过错,那不亏大了吗?于是聪明的老百姓又想出了另外的高招:就是在祭灶那天,除了大鱼大肉外,还得供奉一种特殊的祭品——胶牙糖。这样,灶神吃了胶牙糖,回天奏事时牙齿被糖黏住了,说话口齿就含糊不清,说话的人费劲,听话的人也烦,就不了了之了。人类的聪明智慧,真是无穷无尽。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颛顼传下来的连续好几代都是短命鬼,也许是老天觉得对颛顼的惩罚已经够了吧,所以在颛顼的玄孙这一代,终于出了一个寿命长得出奇的人——彭祖。

传说彭祖的父亲陆终,在鬼方氏那里讨了一个老婆,怀孕三年,就是不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用刀子剖开左边的腋下,取出了三个孩子,本以为没有了,谁知道,左边的小腹瘪下去了,右边的小腹还是鼓鼓囊囊。于是,又剖开右边的腋下,同样取出三个孩子。彭祖就是这六个孩子当中的一个。

和其他五个胞兄汲汲于功名富贵不同,彭祖从小就生性恬淡,不涉俗务,以养生治身为事。相传,彭祖从尧舜时代活到了商朝末年,已经七百六十七岁了,还颜如童子。商王听说彭祖的长寿后,十分羡慕,就把他请到朝廷来,给了他一个大夫的职位。虽然享受着优厚待遇,但彭祖并没有因此为黄帝卖命而时常称疾闲居在家,不预政事。和同僚往来,也谦逊随和,不自言有道,亦不夸夸其谈,不言鬼怪玄虚之事,窈然无为。

商王知道彭祖是有道之人,对于他的散漫放任,也不以为意,并亲自备下厚礼,前往求道。彭祖知道商王是一个邪恶暴戾的人,所以并没有向他传授。商王认为是自己不够诚恳,礼数不周,又派人献上珍玩,前后送去数万黄金。彭祖并不拒绝商王的赏赐,悉数收下,把它转赠给贫苦百姓,自己一无所留。

当时有一个采女,略通道术,懂得一些养生之方,活了二百七十岁了,看上去还像五六十岁的人。商王见自己向彭祖屡求不应,就派遣采女前往彭祖那儿请教延年益寿的秘诀。彭祖知道采女是受了商王的指使,所以就说:“修道的最高境界,就是白日升天,位列仙官,但这必须要食服金丹,并不是君王所能做到的;次一等就是爱养精神,时服药草,达到长生久视。但是这种境界很浅薄,既不能差遣鬼神,又不能御风而行,我想这恐怕又不是君王所能满足的吧。何况,即使君王能够满足,但如果不明白阴阳交接的道理,纵然服遍灵芝仙草,也是没有用处的;相反,如果他能够懂得养护阴阳,长生的道理也就可以推而知之了,何必求教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彭祖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个遗腹子,母亲还没把我生下来,父亲就去世了;长到三岁,又死了母亲。我孤苦伶仃长大,又遭遇了犬戎之乱,漂泊到了西域,百有余年。人生悲苦,我先后死了四十九个妻子,又夭折了五十四个孩子,饱尝忧患。这些人事的变乱,使我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加上我又先天不足,从小就营养不良,最近又荣卫焦枯,怕是不久于人世了。我的道术浅薄,也根本不足以流传后世。我听说大宛山上有青精先生,已经活了一千多岁了,道行远在我之上,你还是去向他请教吧!”说完,就长叹了一声,举势欲走。

见彭祖要走,采女连忙跟了上去,问道:“前辈请留步,敢问那青精先生是何许人也?”彭祖见她难缠,就借描述青精先生的道行,旁敲侧击地透露了些道术给她,这才脱身离去。

采女把从彭祖那儿学来的一些皮毛回去传授给了商王,商王尝试了一下,果然神清气爽,精神倍健。愚蠢的商王于是自以为学到了彭祖的精义,屡欲秘之,遂下令国中,有传彭祖术者,杀无赦。为了防止彭祖再向其他人传授,又打算谋害彭祖。

彭祖知道商王的为人,得到了道术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在辞别了采女后,就飘然而去了,不知所之。后来,又过了七十年,有人在西部的流沙又看到了自称不久人世的彭祖,还是那么容光焕发。

商王很懒惰,不能勤行彭祖之术。即使这样,也活到了三百多岁,还硬朗得像壮汉。后来,商王在郑地得到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从此夜夜笙歌,终于由于纵欲过度,没多久就殂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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