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雅茹连着几天挨家挨户走访询问,却毫无进展,一听说是关于周永德的,都连连摇头。眼看着只有远处的几家还没有去过,颜雅茹已经走得满头大汗,只好先坐在附近的桥头作短暂休息。
这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孩,约莫八九岁的年纪,蓬松着头发,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背着一个竹篓从她身边经过。
凭着对草药的敏感,颜雅茹温柔地将小女孩叫住:“小姑娘,你采这么多草药是干什么用的?”她看到对方背后的篓子里足足有半篓草药,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种叫做鱼鳞草的中草药很难觅到,是治风湿类风湿最好的一味药,但是必须配合其它的药材作为引子才能有效果。
“姐姐,我这是为了给我奶奶治病,她已经躺在床上好几个月了,听人说这种药材可以帮她治病,我是特意到山上去采的。”小女孩指着远处的大山告诉她。
颜雅茹看了看即将准备去探访的几户人家,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嘴唇,蹲下身来温和地说道:“小姑娘,你家住在哪里?能带我过去看看你奶奶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拉起颜雅茹的手就往山下走,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就到了小女孩的家门口。
这家还是几十年前的土房,早已破败不堪,颜雅茹很清楚地记得这是她两天前来过的其中一家,当时一个佝偻着腰的老汉正坐在门口叼着烟斗晒太阳,颜雅茹一提到周永德的名字,老人像中了邪似的直接将她轰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回屋里关上了门。颜雅茹当时还以为老人是神经有问题,没太在意就走到了下一家,没想到会再次来到这家。
跟着小女孩进了屋子向右走,掀起一块布帘,便看到一侧破旧的竹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形容枯槁,不时地发出“嗯”的痛苦的呻吟声,看到有陌生人进来,想要抬起头来招呼,被颜雅茹轻轻地摁住阻止了。
在得知老人的病情后,颜雅茹便让小女孩带她到采草药的山上,寻找她要找的药引子,她记得她父亲跟她提起过,有鱼鳞草的地方,附近就一定会有,她想不起来那药引子叫什么名字,但是看到她便一眼就能认出。
所以很快她便找到了她想要的那种长满刺的草药,回去亲自给老人煎了一碗,老人并没有多想,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正聊着天的时候,小女孩的爷爷回来了,再次看到颜雅茹,顿时火冒三丈,想要找东西逐她出门,幸好被小女孩给拦住了,她告诉她爷爷具体情况后,老汉没再说什么就又跑到门口蹲着一声不吭地抽烟去了。
连着几天,颜雅茹都跟着小女孩一起上山采药并煎药给老人喝,她决定将其他事先放一放,先治好老人的病再从长计议。
眼看着老人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而且渐渐地从能活动到自己能坐起来,再到能下床走路,老人对颜雅茹感激涕零,没想到自己一个躺在床上等死的人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她做梦都没想到。
治好了老人的病,颜雅茹并将方子告诉给了小女孩,如果以后再有不适,照着她说的做就可以了,交代完了之后,颜雅茹起身就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颜雅茹刚走了几步,突然从后面冒出一个声音,将她叫住。
颜雅茹转身,叫住她的那个人正是这些天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老汉。老汉放下嘴里的烟斗,慢慢走到颜雅茹的面前,向她道出了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
原来当年,他和周永德是拜把的兄弟,两家关系非常要好,宋之皓出身以后,周永德夫妇中年得子,兴奋不已,可是好景不长,他们发现宋之皓动不动就高烧不止,甚至发展到后来昏迷不醒。
夫妇俩带他去看附近的医生,都无能为力,家里又一贫如洗,他们整日以泪洗面,老汉当年提议将宋之皓送走,但是他们夫妇始终不同意。最后,老汉偷偷将宋之皓送到几十里之外的福利院门口。
夫妇俩得知孩子被送走之后,一直追问下落,老汉慌称孩子中途夭折,让他们彻底死心。从此,他们夫妇见了老汉像见到仇人似的,认为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不久,便连夜默默搬走,谁也不知道他们搬到了哪里。
说着,老汉就老泪众横,并从破旧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虽然字迹早已模糊,但是隐约还能看出寄件人的地址。
老汉解释道,事隔多年,一直觉得自己欠他们的,也许当初是自己做错了,不应该偷偷将他们的孩子送走,所以心里一直很内疚,并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信中,周永德告诉他,已不再恨他,即使当年孩子不被送走,也活不了,只是当时失去孩子伤心欲绝才造成兄弟间的不和。
看完那封信,颜雅茹握住老汉骨廋如柴的手,安慰道:“爷爷,您放心吧,您当年做了一件好事,那个孩子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这次回去,我就让他过来看您。”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老汉再也忍不住,顿时痛哭流泪,含含糊糊的念叨:“太好了,太好了。”
颜雅茹将这封信带在身上,向老人告别,准备第二天一早便照着地址找过去,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一趟来得什么都值。
在下关村的这段日子,手机没有信号,她失去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不过,也难得远离城市的喧嚣和人情的复杂,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新天地。
只是,偶尔,她会想起宋之皓,她离开的日子,他有没有去找过她或者偶尔也会像她那样想起她,方欣彤和蓝少辰不知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想到他们互补的性格,在一起真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