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虽然是个吃货,但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例如不能吃独食。受中华五千年传统美德熏陶下成长起来的米果一直觉得,象征性的客气一下总该是要有的吧。
“可好吃了,坐下一起吃呀。”米果热情的邀请道,虽然那一盆的龙虾马上就要见底了。
又没关系咯,反正也只是象征性的客套下,看刚才陆离那个嫌弃的样子,也不能真的……
“好呀。”陆离就等这句话呢,米果一说他立马坐下来,连一次性手套都没戴,直接就上手抓了。
WTF?!
米果后面半句直接卡在喉咙里,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说好的不吃呢?!说好的嫌弃呢?!
怎么现在一屁股坐下来吃的比她还要快呢!
米果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人啊不能太实诚,你看就像古板如陆离,在美食的诱惑面前也是说变卦就变卦,一点原则都没有。
原则是什么啊,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奶喝?要它何用?
这么一想吧,米果也就释然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吃的狼吞虎咽的陆离,心情突然有点好。
怎么说呢,饭还是两个人吃才香。网上不是流传一句话么,“我可以一个人看电影搬家看病,但受不了一个人吃火锅”,这也就是为什么海底捞变态式的服务这么受人欢迎的原因,他会给你一个娃娃陪你吃火锅啊!
就像小龙虾这种夏日美味,再好吃,一个人坐在路边埋头剥虾也是苦逼的要死,连冰扎啤喝起来都不爽了。
现在好了,陆离也坐下来一起吃了,米果顿时食欲又大增,继续剥虾吃,很快一大盆就见了底。
看着空得只剩下汤底的大盆,米果和陆离大眼瞪小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大喊,“老板,再来三斤!”
米果:“!!!”
陆离:“……”
片刻的愣神之后,米果先笑了,很快,陆离也忍不住了,两人相视大笑。
嘈杂的路边摊就是这点好,不管你怎么大哭大笑只要不打起来一般都没什么人管你,是个抒发情绪的好地方。
笑过、哭过、吵过、闹过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离开了这家大排档,没有人再去追究你是谁,你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人生就是如此,终点只有一个,但经过的地方有很多,太多的人只是个过客。
三斤小龙虾也就是分分钟就一扫而空,两个人撑到最后都坐在椅子上不敢弯腰,生怕一弯腰就要满出来了。
“太撑了太撑了。”米果想去拍肚子,伸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刚吃完小龙虾满手油,赶紧收回去,“不过吃的好满足啊,夏天果然还是跟小龙虾最配!”
陆离是感知不到好吃难吃的,只觉得肚子有胀感,但看看米果,也觉得好像还是挺好吃的。
搞定了一个小单子,米果开心,陆离也跟着开心。他知道米果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不仅是为了杂货店的声誉,还有阎王爷许诺的那一张一炷香时间的还阳劵。
这十五分钟米果要怎么用,陆离不用想也知道。
米果这一路上都抱着那本漫画书,就连吃小龙虾的时候也放在腿上,生怕一不留神就给整丢了。米果一向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是特在乎,陆离从来没有见过米果把什么东西珍视成这个样子。
看来思念真的是最折磨人的东西。
米果有多想念米老头,陆离再清楚不过,他不止一次见到过米果半夜抱着米老头的相片哭。那么一个开朗爱笑甚至有点傻乎乎的姑娘,得有多想念多难过,才能如此。
但米果这么思念米老头的原因陆离也一清二楚,他亲眼看着米老头怎么把幼小的米果拉拔长大,如果不说他俩是爷孙关系,见过的都会以为米果是米老头的小女儿呢。
回家的路上,两个吃太撑的人慢悠悠的走回去,陆离看了一眼米果怀里紧抱的漫画书,还是没忍住问道,“还阳券到手了你打算怎么用?”
“当然是用它见我爷爷了。”米果毫不犹豫的说,“我真的好想他,但是十五分钟太短了,我想多攒两张再用掉,我有太多的话想跟爷爷说,好怕还没说完时间就到了。”
米果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哭,但陆离看到了她眼眶里的水汽,突然很想摸摸她的脸。
手不受控制的伸过去,即将碰触到米果脸蛋的那一秒突然就改了方向,最后落在了米果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米果愣住了,感觉到了头顶上方传来的属于陆离的温度,那温度不高却带着安慰的力量,米果本来强忍着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人脆弱时寻找温暖强有力的依靠是本能,米果遵从了这个本能,靠在陆离的肩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
“我还没带他去吃遍全中国的好吃的,还没带他去游遍大江南北,还没有兑现当初说要养他的承诺……”米果从小声啜泣变成了放声大哭,“他怎么就不在了呢?”
人命自有天数,都逃不过生老病死,陆离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米果好受一点,只能从摸头改成了拥抱,更大程度上的给米果支撑和安慰。
陆离抱着怀里大哭的米果也不禁想,是啊,那么好的米老头怎么就不在了呢。人生难得遇知己,米老头不仅是个好爷爷,更是一个好伙伴。
那段共同执行任务的岁月,陆离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后面因为米老头的离去而沉睡了好久,但记忆并没有被封存,那些点滴都随着米果的唤醒而复苏。
带着对米老头的怀念和责任,他开始照顾和培养米果,起初他一心只想着照顾好米果这个米老头最爱的孙女,也算是对米老头有交代了,但这个初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陆离也不知道,只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对米果的心已经从单纯的责任和爱护,变成了喜欢。
对,就是喜欢,人类的一种关于情感的情绪。
现在陆离尝到了,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甜甜的,还有点酸,就好像是酸奶的味道?
陆离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竟然知道酸奶是什么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