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攸宁奇怪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之前赵天还说不好联系她，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偶遇到了攸宁。再看周围，我这才想起来，我在代替陆祯的时候来过这里。
这里就是攸宁家的酒店！
似乎是见我没有说话，攸宁就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转头就走。
我赶紧追上去拦住她：“我认识你，也认识陆祯。”
刚才我说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那么意外，但说到认识陆祯，她整个人就愣住了，然后上下打量了我，皱了皱眉头。
我再次强调道：“我真的认识陆祯，我也想起来这个酒店是你家的产业，而且你已经嫁到了国外，怎么还在这里？”
一句话就让攸宁大吃一惊，我从她的脸上已经读到了。
攸宁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可我不认识你啊，也没见过你，更没听陆祯提起过你，况且陆祯他都已经……”
看着她神色暗淡的样子，我心里也一沉，从内心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我真的已经死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我甚至来不及去在乎，就已经抛到脑后了。
我跟着点了点头：“是啊，陆祯他……”
后面的话我噎在喉咙没说出去，我也不知道该去怎样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借尸还魂一样，重新站在生前挚友的面前诉说着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都过去了，别提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攸宁叹了口气。
可我还是能从她脸上看到伤感，不过被她这么一说，我竟然有一种替陆祯不平的愤慨，这才过去一年多，就已经要被人给遗忘了？
“你把他给忘了？”我还是问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说陆祯一直默默无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突出的贡献，可他才刚去世不到两年，你怎么就可以说不提就不提了呢？！”
似乎是感觉我有些激动，攸宁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竟然淡淡地冲我笑了一下：“我不会忘掉他的，但也不会轻易跟别人说起他，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替他说这些话，打抱不平，我挺替他开心的。”
“你……”
“我可是一直在暗恋他啊，他的死，也许我比你们这些朋友都痛苦。”
我看着攸宁，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陆祯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
“他没有死，他很快就会重新出来的，你相信我，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情，但请你务必相信我。”
攸宁还是摇了摇头：“不，我是看着陆祯去世的，当时他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子，可还是没有挺太长时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思维，但我只能告诉你，陆祯他只是肉体不在了，精神还跟我联系在一起，前不久我还见过他呢！”
“你应该多休息一下了，不过也谢谢你从他的立场出发跟我谈话，有时候你说话的神情，跟他还真有些像。”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攸宁紧接着说道。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怎么认识的了，但我们认识，前阵子还见过，真的。”
对此，攸宁只是笑笑。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再回到那边去了，自从那次张小洒把陆祯推下去，我主动坠楼以后……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说我已经没有机会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攸宁突然说道：“你的朋友在那边叫你呢，你快去吧。至于陆祯的事情，你压力也别太大了，都过去一年多了。”
我回过神儿来，扭头就看见南南在冲我招手，而且攸宁说完就回到了电梯里。
一边是攸宁，一边是南南，在这个时候，我好像是在做选择题。
我看着电梯门即将关上，给我剩下的时间也并不多了。
嘭——
我冲过去用手拦住了电梯门，攸宁惊讶地看着我：“你这么做多危险。”
“我才不管这些，你告诉我，陆祯为什么身上会插满了管子住在医院里。”我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喊出来的。
攸宁似乎没想到我会不知道这件事情，但随后可能想明白了，就慢慢说道：“陆祯有哮喘你也应该知道的吧，而且是遗传型的，经常伴有咳血。”
“知道。”
“那次陆祯没有把药带在身上，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据医生说是耽误了太长的时间，由于大脑眼中缺氧，很难恢复过来，后来情况越来越糟，几乎只能靠着营养液来维持生命，可后来还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
问起这个，攸宁就哽咽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红：“那是我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同学聚会完了我就把他送到了店铺门口，谁知道第二天就……聚会的时候我就拦着他，不让他喝那么多酒，他那个病本来就不能饮酒……”
不能饮酒，对啊，不能喝酒啊。
我之前代替陆祯的时候，他在同学聚会上就喝了不少酒，而且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张小洒坠机的早晨，也是我去海洋公园头部受创的早晨。
攸宁说的没错，时间刚好吻合。
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发现竟然是薇薇。
“就等你了。”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薇薇和攸宁见了个面。
我发现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可能以前就照过面，但她们之前或许不知道张小洒和陆祯的关系吧。
看着电梯门关上，我有些失落。
薇薇扭头看着我：“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
到了包间门口，薇薇推开门，就听见了南南大声说话的声音，我就有些纳闷儿，不是才见那个男人第一面，怎么她就能这么放得开说话。
我刚跟着薇薇进了包间，薇薇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在外面遇到熟人，多说了几句话。”
“没关系。”
我还没见到人，就先听到了一个谦逊的声音，看起来似乎很成熟。
可等我看到人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顿时就如坠冰窖，寒气从脚心直窜脑门。
他也愣住了，正惊讶地看着我。
“是你！”我指着他，禁不住说道。
他尴尬地看着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似乎这已经能诠释出，他是认识我的事实了，只是当着薇薇和南南的面，没有这么做罢了。
我仔细盯着他，现在他穿着一身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看起来精神极了，完全不再是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样子了。
本来我就想要找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你们认识？”薇薇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
这时候一直说话声音很大的南南就不吭声了，只是来回看着我们两个，似乎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见过他。”我点了点头。
紧接着我就看向他：“你应该也记得我吧，在那个试验场里。”
他还是没有说话，倒是薇薇有些震惊地看着我：“你说你在那个该死的地方的时候，见到过他？”
“对，而且还能调动很多保安，想必应该是高层一类的人吧。”
薇薇听我这么一说，就转头看向了那个男人：“是吗？”
这个时候他才摘下了领口的餐巾，咳嗽了一声，看着我们说道：“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樊戈，生意人。”
从他咳嗽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类似声浪的东西在冲击着我的大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听到樊戈这个名字的时候，恍恍惚惚，整个人就要晕过去了似的。
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半空中，而且面前有一栋十分高大的大楼，窗户一面面从我眼前刷过去，速度飞快。
这是……
泛亚大厦！
我几乎瞬间就认出来了，也明白过来，自己正在坠楼的过程中，因为我能看见楼顶上还站着一个人影。
是张小洒！
这个念头刚出来，我就感觉后背跟地面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接触，整个人像是被嵌入到地面中了一样，动惮不得。
不只是身体，就连意识都好像被固定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意识好像放空了，这才听见了有脚步声过来，可我不能转动眼球，只能看着这片视野。
脚步声在我不远处听了下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在检查着什么，然后才走到了我这边。
“该死的，连你也死掉了。”
我看到了张小洒的脸，他正低头看着我，对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想要回答他，可我根本做不到。
对了，刚才他是在检查陆祯的尸体吧，他比我先掉下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小洒就伸出手按在了我的脖子上，似乎是在检查我的脉搏，然后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盯着我。
“为什么你要自己跳下来呢，让我先出去不好么？”
说完，他就抬腿在我头上踢了一下，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脑袋动了，视线也跟着扭到了一边，看着他大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