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里吧。”
我也不清楚究竟用了多长时间，总之这时间对我来说很长很长，我才眼看着张小洒听着劲风从烟尘里面走出来。
当然，那也是他的自言自语，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之前他没有回答薇薇的那个问话，我感觉他是不会回去的了，然后在那个时候他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的时候，就只能隔着烟尘看到薇薇的身影轮廓了。
再往前走了几步，张小洒又回了次头，这次我却在烟尘中看不见薇薇了。
她没有追上来，我心里，或者说张小洒的心里，多少有一点失落。
可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已经走出了烟尘的范围，从这里开始已经没有烟尘，只是身后还有着滚滚浓烟，好像我们已经走到了龙卷风的最中心，也是最平静的地方。
“这里可以吗？”张小洒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他在跟谁说话啊？
难不成他真的疯了？
我记得我听白衣薇薇说起过，她之所以慢慢引导张小洒，就是怕张小洒一下子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而接受不了，最后整个人都疯掉了。
但现在的这个张小洒明显知道的事情比我还多，会不会也……
“我在跟你说啊。”张小洒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跟我？
我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脚下只有破坏狼藉的地面，周围被烟尘给包围住了，就像是一个沙尘旋风的风眼。
真的是在跟我说话？我在心里嘀咕着，因为我没办法开口。
“对，我是在跟你说话。”就像是能听见我的想法一样，张小洒开口说道。
我心里大吃一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张小洒却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却能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他的动作。
紧接着张小洒轻轻笑了一声，长出了口气：“刚才你很惊讶吧，因为我突然莫名其妙有一种吃惊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我的存在？这完全不可能啊！
“我一直纳闷儿为什么有的时候我会心脏会突然跳一下，甚至有的时候心脏会早搏那样刺痛一下，这回我知道了，全都是因为你的存在，这个感受虽然是我身体上的，却来源于另外一个人。”张小洒不急不缓地说着，还带着笑容。
笑容是我感觉到的，可他心情淡定的感觉，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因为我？
他究竟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的？
张小洒突然笑了几声，然后竟然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就这么闲聊着跟我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很奇怪，后来慢慢地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当然，我也知道了有陆祯这么个人了，我经历了他的全部经历。”
全部？！
“对，全部。”张小洒叹了口气。
对于陆祯的事情，我一直是一知半解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陷入到轮回中，我的第一直觉就是他身上的那瓶药。
张小洒肯定地说道：“对，你想的已经很接近了，不过那瓶药只是引子，诱因还是因为他的内心。”
内心？
“对，就是内心，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没了，很渴望得到母爱，后来父亲出车祸死了，一只暗恋的女人跟别人在一起，再加上他遗传了母亲的家族哮喘病，光是维持药物就已经很困难了，还要靠打理店铺勉强度日。这些多重的压力下，他就总希望能改变一下自己的现状，哪怕是一点点，于是就出现了那瓶药。”张小洒说到这里，竟然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可那瓶药是哪里来的？
“那瓶药是他自己给自己放在那里的，还记得第十五天晚上的时间停滞吧？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吃下药片，通过药片来回到从前，当然是达成了他内心某种渴望的从前，从那个时间点开始生活下去。但他达成一个目的之后，还想要在这个基础上再达成一个目的，于是就一直这么吃药吃药吃药，一次次的改变着过去，也越来越远离最开始的时间线，最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张小洒最后的语气很无奈，似乎是在替陆祯不值。
发生什么了？
张小洒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又自言自语地说道：“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偏离轨道，竟然多出来了一个双胞胎的兄弟，叫陆崇。这个陆崇的出现，打击到了陆祯，因为陆崇的身世完全就跟陆祯相反，身体素质极好，在陆崇生活的时间点父母都健在，生活富足，而且还跟殷夏在一起。”
多了一个双胞胎的兄弟？这怎么可能，当时陆祯出生的时候不是就他一个人吗？
“我也是后来才弄明白的，原来在怀的时候是双胞胎，但在胚胎最初发育的时候另外一个养分不足，就被陆祯给吸收掉了，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只有陆祯一个人出生。而后来越来越离谱了之后，本来应该是两个人都出生的，但陆崇竟然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用脐带类似了陆祯，所以只有陆崇生了下来。”张小洒说的很慢，似乎在迁就我的理解能力。
的确，他说的这些很晦涩，并不是乍一听之下就能立刻明白过来的。
我听了以后也很吃惊，怎么会发生在娘胎里一个人就能勒死另外一个的情况呢？这完全不可能啊。
张小洒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但陆崇也拿到了药片，是更早知道这件事的陆崇，来回到娘胎里，用脐带勒死了还是婴儿的陆祯，所以才会出现只生下来陆崇一个人的时间点。”
原来是这样，但这样一来，很难说清楚‘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就进入了一个没头没尾的循环中。
难道……
“说白了还是因为贪心。别看陆祯什么都没有，但越是没有的人，不断索取的渴望就越大。”张小洒最后叹了口气。
我一直不知道的事情，却从张小洒口中听到了，现在这种滋味儿有点不太好形容，就像是口渴的人呛了一口水。
那张小洒究竟因为什么陷入到轮回里？是我发现的那样吗？
对于这个问题，张小洒并没有回答我，也许就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跟薇薇说的话，似乎明显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去了。
“就说到这儿吧。”张小洒突然开口说道。
哎？
我有些意外，他怎么说不说就不说了呢，刚才不是聊的很好，还告诉了我很多有用的信息，感觉他的话应该没说完才对啊。
“我们需要真正见面聊一下。”张小洒说道。
怎么见面？我的确是见过他，但在他的世界里，没‘觉醒’的时候完全忽略我，可觉醒了以后，在那天晚上又无论如何都看不见我，我敲门怎么都听不见声音。
张小洒轻轻笑了一声：“在你跳楼的那栋楼房当中，有一个屋子，我们在那里见。”
我跳楼的那栋楼房？！
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我的确是自杀过一次，就在前不久，可我好像完全不记得是那栋楼了，只记得跟泛亚大厦挨得比较近。
哪间屋子也没说，怎么找啊？
他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整个人的灵魂好像要从躯壳里面被拽出来一样，可又粘连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处，就像是在活生生扒皮。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海洋公园的门口，全身还火辣辣的疼。
嘶——
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径直走进了公园里面，啪叽一声，这才看见地上还有一滩没有完全干掉的水，刚好踩在了上面。
对了，上次下雨了。
我猛地想起来上次的事情，大老远就看见宁静残缺不全的身体摆在那里，就立刻往回走，上次的时候我距离这里越远，延长的瞬间就越长，甚至还跑到了完全轮回之外的时间当中，或许……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回头就看见石昀也已经出现在大门口，看到我往外走，就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你怎么出来了？”石昀不解地看着我。
我就把上次的事情跟他说了，给石昀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我说完，石昀就拽着我说道：“那我们赶紧开车往回走啊！”
“等等。”
我开口的同时，旁边还有一个声音也说了同样的话。
我扭头看过去，不知道李智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奇怪地看着里面，尤其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特别像是我印象中第一次高中军训的时候见到的他，给人一种冷库不好接近的感觉。
他刚才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我心里正嘀咕着，李智就开口说道：“你们不用去了，没用的，走不出去。”
“你怎么知道？”石昀想都不想就开口问道。
李智只是淡淡地看了石昀一眼，就把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是在向我求证。
我点了点头：“的确是那样，我感觉不是出去的法子。你怎么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