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申晴陪颜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已经过了做无痛人流的最佳时间了，现在胎儿已经有些大了，而且胎盘正在形成当中，在子宫内的着床面积大了，这个时候做流产手术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很大，建议她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颜妍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颓了。
申晴扶着颜妍坐在靠墙的长椅上，担忧地看着脸色煞白的颜妍，“你还好吧？”
颜妍整个人都有点懵，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真的三个月了？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要不是做了B超，白纸黑字地证明了它的存在，我真以为那些验孕棒都变异了。”
听出了她调侃的语气下，满心的惊惧和绝望，申晴揽住她的肩膀，试探性地问道：“之前怎么没发现呢？一般怀孕都会有妊娠反应的，而且，你例假这么久没来也没感觉吗？”
颜妍颓然道：“你还不知道我，月经从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正常过，别说几个月了，就算是半年来一次我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你说它怎么就能突然怀了呢？”
申晴看着一向处变不惊的颜妍这般茫然无措，心里难过不已，正想安慰两句，霍景煜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颜妍拼命地对她摇头摆手，申晴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等一下就回去了。
生怕霍景煜再追问，她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心里一阵慌乱，颜妍却重重地吐了口气。
两个人不顺路，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颜妍千叮咛万嘱咐，拜托申晴不要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霍景煜，申晴心里总觉得不安，生怕她想不开真的偷偷做手术，一个劲地劝她。
“放心吧，这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就算要做，我也得经过它爸同意。”颜妍勉强扯了扯嘴角，苍白着一张脸上了车，申晴刚要拦车，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霍景煜的来电。
“喂……”申晴心虚地咽了一口唾沫，用鼻子想也知道自己刚才不由分说挂了他的电话，依首席大人的暴龙脾气一定生气了，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哪儿？”声音里有些凉凉的暴怒，却并不冷。
“那个……我这就回去了，马上。”申晴硬着头皮道，自然不能说她来了医院。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嘟嘟的断线声。
申晴顿觉头皮发麻，刚想去路边拦车，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脑门生疼，“对不起……”
“申晴。”冷酷如冰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熟悉中透着分外陌生和疏离的感觉。
申晴抬起头，看着这个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相遇，怔愣之余，原以为会心痛，没想到心里竟然翻不起一点涟漪，她看着他，早已经吝啬于给他一点情绪。
轻垂下眼睑，申晴绕过他扭身就想走，岂料林锋一把拉住了她，她回头，厉声：“放开！”
惊诧于她突如其来的凶恶，林锋怔愣了一下，如刀锋一般的眸子在她脸上来回扫荡了一圈，才恢复了淡漠如斯的神情，“怎么，见到前夫就这种态度，色厉内荏，一点都不像你。”
怪不得林锋惊讶，或许申晴自己都没有察觉，不过短短数月，她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她，是个未经世事的天真少女，就像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虽然纯真，毕竟少了点味道。
然而现在的她，在经历了诸多变迁、磨难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沉淀了不少，气韵都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再加上，这段时间霍景煜给她照顾得很好，无论是妆容还是皮肤，都比以前要好上太多，难怪像林锋这样曾经和她有过一段过往的人，都几乎认不出来了。
申晴笑了笑，淡淡地说：“要怎么样才像我？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无微不至地伺候着你？还是任由你带着小三回家，骑在我的脑袋上拉屎也照样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林锋的眸子阴了阴，冷嘲一声：“呵，跟了一个新主子确实比以前硬气了不少，看来霍景煜把你调教得不错，张开口就知道獠牙咬人了。”
似是没听出他口气中的轻蔑之语，申晴也是惊讶，以前哪怕他一个淡漠的眼神也能让她难过很久，没想到，再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之后，现在他对她说的话，就像是给她掸灰一样，不痛亦不痒，丝毫影响不了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期待，也就没有伤害了吧。
申晴将胳膊从他手中撤了回来，往后略退了两步，抬起冷然的眸子看着他，轻道：“你说的没错，霍景煜确实把我照顾得很好，他很疼我的。林锋，以前跟着你的时候我真心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就像一个爬行动物，没有尊严，没有说话的权利，直到跟了霍景煜，我才是直立行走的。你，真的比不上他。”
天色突然阴了下来，林锋的脸色也因为申晴的一席话阴得厉害，眼看着就要爆发了，申晴却根本就不在意他生气与否，瞄了医院一眼，淡淡道：“快进去吧，里面有个刚刚流产的人还需要你的照顾呢，之前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还挺生气，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气了，因为你林锋，根本就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最后一句话，仿佛淬了无尽的冰冷，心里终究是恨的吧，哪怕为了孩子，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林锋这个残忍的刽子手。
申晴懒得与他再做纠缠，转身就走，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林锋的声音，“不是我的。”
一怔，申晴停住脚步，听见他清冷的声音说：“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从来没跟你上过床，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种，我林锋再怎么样，这种事情也不会否认的。所以……你最好还是想一想，那天晚上，借着我的名义爬上你床的男人，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申晴猛地一震，回过头去刚要质问他一番，林锋却大步流星地朝医院走去，不再理她。
站在原地，申晴的心再次紊乱起来，不是林锋，那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