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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不错,她就是我的发妻顾二娘,为了迎接吴将军,她特意给吴将军还有郡主跳了支舞,怎么样,吴将军还算开心吧?”褚直冲吴奇拱了拱手。

开心,开心,他太开心了!吴奇虽在心里冷笑,面上却难掩震惊。褚直这厮,敢当众如此维护那贱人,将他凤阳王府的面子放在何处?

褚渊面无波澜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直儿,怎么回事?”褚陶走上前来,这才刚看见头戴华胜、浓妆艳抹,裹着褚直披风的顾二娘似的。他略一皱眉道:“你这孩子,要来找你丈夫就光明正大的来,有什么好躲藏的?直儿,快把你媳妇儿送回去,夜里风大,不要着凉了。”

褚直从来没觉得他爹这么贴心过,立即道:“是,儿子遵命。”

褚陶转而对吴奇道:“一点家事,让将军见笑了。郡主媳妇儿,先把你哥哥请到屋里,咱们坐下喝一杯。”

这是明柔郡主自进府以来第一次见到褚陶,与想象中的不同,褚陶是个身量极高,有个大肚子的胖子。看到褚陶对那贱人那般厚爱和维护,明柔郡主几乎要把掌心给掐烂,但褚陶的一声“郡主媳妇儿”把她拉了回来。

褚直再不愿又如何,她已经嫁入褚家了,只要她进了这个门,迟早都能把褚家给攥在手心里。

于是,在吴奇的注视下,明柔低着头,极为乖巧道:“是,父亲。”

褚陶听到明柔的回复才抬眼看向褚渊:“渊儿,你也随为父来。”

褚渊冲褚陶冷冷一笑:“不了,儿子现在追随吴将军,做了他的幕僚,还是跟在他后面为好。”想要他命,没有那么容易,他要是没有准备,也不会露面。

褚陶眉毛一颤,重新看向褚渊。

吴奇哈哈大笑,不掩得意:“镇国公,令郎跟你跟我还不都一样,我妹妹既然嫁入了你们褚家,我们就是一家人,哈哈哈。”都把他凤阳王府的人当成傻子耍是么?他要让他们看看谁是傻子!

“请。”褚陶面容很快恢复了平静。

“请。”吴奇也伸出手大声道。

暂不提褚陶跟吴奇在青州府里会谈,先说褚直拉着二娘出了青州府。王甲牵了马来,对着二娘颇有些愧疚之感。

褚直扶二娘上马,二娘本意要打马自个儿回去,不想褚直抓住马鞍,也爬了上来。与以前他坐在前面不同,今次他坐在后面,将她轻轻拢在怀里。“驾”了一声,往小圆街赶去。

暗夜沉沉,因为实行了宵禁,一个人也看不到,只有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得得”的声音。

“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二娘低语。

马向前行走的时候,两个人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起,温热的感觉从后背传来,再怎么控制,那也是思念了两个多月的人,让她有些忍不住想靠过去。

他记得分别了六十三天,她何尝不是数着日子?那时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现在真的成了笑话了。

“没有,我倒希望你再多惹一些麻烦,这样我就觉得能配的上你了。”褚直揽住她,让她靠在怀里,不去想那些沉甸甸的事儿,这一刻,他只想埋首在她颈窝里,好好歇一歇。

牙齿轻轻接触到皮肤,像猫咪的爪子扒着她一样。她习武那么多年,身子也没有这么僵硬过,身体里的两个小人复活了,一个说“靠过去吧”,一个说“怎么能给他可趁之机?”

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褚直心底满是潮湿的雾气,比之面前的黑夜还要浓的不可开化,悲愤抑制不住的冲上喉头,将手指放入口中打了一个悠长响亮的口哨。

二娘心里一惊,胯下骏马已在褚直的驱使之下向前奔去。但褚直并没有给它一个明确的方向,只是让它飞快的奔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载着他和她。

房屋的阴影疾速地向后退去,各种古古怪怪、参差不齐的阴影,像是沉默地注视着他们,只有头顶的一小片月光照着前面的路,马鬃飘在手边,他的一条胳膊紧紧揽着她的腰……这一切像介于真实与不真实之间的虚幻,她忽然想落泪,为什么会这样?

人在怀里,褚直面容却冷峻到极处,一双眼睛虽然清澈,却像冬日石板上凝结的薄冰,直到手背上猛然溅上的一点温热,灼烫的感觉立即从手背传遍全身。

二娘……他在心里叫了一声,其实他也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叫出口,但怀里的人却听到了似的侧身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目中布满黑色的哀伤,但哀伤的中央却又燃着一团火焰,两种颜色的碰撞令她心脏猛地一缩,猝不及防间,已被他狠狠吻住。

似乎怕她反抗,他整个身子都压了过来,非但抱住她两条手臂,还几乎要将她压在马背上。口舌之间更是凶残,哪怕到处弥漫着血腥之气也不停止。

没有一句话,他就这样不知疲惫、也不要命地侵占、舔噬、享用她口中的甜蜜,好像一辈子都没这样渴望过,直到感觉那人放弃了抵抗,随他任意搅动,恣意温柔对待。

“不会等很久的。”不知过了多久,马儿早就停在了不知哪一处的巷子口,他才松开她,望着她含着一层泪的眼睛,顺便在那眼睛上轻轻亲了亲。

“你不用担心,现在吴奇三万骑兵已到,凤阳王也到了霜野,褚渊跟吴奇勾结上了,凤阳王是有心与我们结盟的……呵,他现在退出去也晚了。我肯放她回去已算仁义,她若是不肯,那我修建一处宅院供她居住。凤阳王会算这笔账……”凤阳王父女费尽心机要得到他这张脸,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太过自大,完全没有想到一把女儿嫁过来反而陷入被动之中。不过这场跟凤阳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褚直也不怕她嫌他毒辣了,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当初他推却在先,后来却意外坠马,同明柔郡主在山洞里呆的那三日,若是天意他也无甚可说,若是被人设计,凤阳王害他如此,他必要让他凤阳王一族从大熙的地界上消失。

二娘静静听他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个地方,坦诚评价,褚直做的已经是好的了。可是只有去适应的那个人才能感受到切肤之痛。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这里,在她的心里,一直有这样或者那样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啊!

“你要等我。”她的走神又让他陷入无底的黑暗里,忍不住伸指勾住她光洁的、有着美丽弧度的下颚。

她抬起眼,借着月色看到他眸子里盛满星光,浓挺的眉飞入鬓角。在燕京城外的那条路上,第一见这个人,她镇定自若地对他施救,谁会知道她那次就趁机摸了他好几把,她就是坏在这“好色”上啊!

“你要等我。”听不到她的回答,他又逼近了一些,唇几乎要擦着她的。

二娘忙一低头,心里怕他再像方才那样,她真的怕自己会就此沉沦、退让。但这一侧过身去,身子却结结实实的撞到他怀里,温暖大面积的顺着后背蔓延到全身,她抵抗了开头,却没逃过现在,其实她就是想窝在他怀里啊!

一瞬的迟疑,褚直已经准确地捕捉到了,她是眷恋着他的,他知道这一点够了,长臂一伸,将人紧紧揽在怀里,双腿一夹马腹,“我送你回去。”

褚直将她在小圆街的住处门口放下,他没说进去,不但因为褚渊来,要赶快回去,还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没有解决之前,她是不会让他进去的。

“等我。”褚直再一次重复。

“嗯。”

一路一句话也没有的女孩儿终于发出了一声声音。鼻尖的酸涩令他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再三凝视女孩儿,终于扬鞭远去。

顾二娘倚着墙看他回了三次头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她开门进屋,倒在床上,把脸朝下埋在被子里。她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也许等待会给她一个最好的结果。

褚直回到青州府,前院大堂灯火通明。云和、褚陶坐在一边,吴奇、明柔郡主、褚渊坐在另外一边,见褚直从外面进来,梅玖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褚直,你可算回来了!”吴奇站起来指着褚直道。

吴奇的一只耳朵差点就被褚直咬掉了,大夫刚把咬烂的地方用针缝好,上门缠着白布,白布上还带着血迹。青州府这边的将领已经给吴奇取了个“一只耳”的外号了。

“吴将军找我有事?”褚直明知故问道。

从褚直进来,明柔郡主就在盯着他,但褚直却一眼也没有看她。

那贱人安置在哪了?干坐在这里半天,褚陶个老东西只字不提,尽是东扯西扯。明柔郡主在心里骂道,但十几岁的女孩儿,脸上只有一片茫然的惨白,甚至话也没说过几句,引得不少人在心里叹惜。

吴奇视线跟坐在末位的褚渊碰了一下,勃然大怒道:“你少跟我装糊涂!我问你,刚才那女人是谁?还有你咬伤我的耳朵这笔账怎么算?我告诉你,家父现在霜野,三日之内得不到我的密令,他就会投奔新帝!”

这些话刚才吴奇一直没说,云和和褚陶俱是面色一沉。褚陶有心劝解,但情知此事非得褚直出面解决,故而稳坐原位。

那吴奇见自己放出狠招,云和和褚陶还能稳坐泰山,暗自狐疑。

褚直微微一笑,目中却是一片冰冷:“我早已告诉你那是我的夫人。至于你的耳朵,我不过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

这一手黑白颠倒玩的厉害!吴奇狠瞪着褚直。

褚直不看吴奇七窍生烟的模样,先掸了惮衣角,再向上一拱手:“先皇留有遗诏,传位于云和太子。凡大熙之民,都得奉天子为尊,你,是想造反吗?”

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下来,明柔郡主看向吴奇的眼神变了。

被明柔郡主一瞪,吴奇登时冷静下来。他走到云和面前单膝跪下:“太子殿下,您说句公道话!我们凤阳王府是诚心追随殿下,连我的妹妹都嫁给了他,他却这番羞辱我们!若是太子殿下不需要我们,我们走便是!”说着吴奇便要往外走。

梅玖等人岂会让他走了,立即拦住吴奇。

吴奇作势往外闯,听到云和发话停下。

“吴将军,这纯粹是一场误会,我都没有介意,将军何必介怀?”云和起身慢慢走到吴奇面前。

吴奇:“我可以不介怀,我妹妹却不行。镇国公,你说句话?”

褚陶起身道:“吴将军想让我说什么?我这个媳妇儿是做的不对,改日让她给你赔罪就是了。”

吴奇大笑:“好好好,我堂堂凤阳王府的郡主,竟还比不上一个抛头露面的舞姬!”

褚直:“谁是舞姬?!吴奇,这是我褚家的家事,你也要管?!”

他视线扫过明柔郡主。明柔郡主可怜兮兮地咬住嘴唇,拉住吴奇:“哥哥,你不要说了!”

吴奇恨铁不成钢地挥开明柔郡主:“你们褚家若是不休那舞姬,我们凤阳王府绝不出兵!”

吴奇说罢从地上拖起明柔郡主:“你给我走!”

吴奇带走了明柔郡主,这番交涉以彻底失败告终。

褚渊站了起来,吴奇的几个部将仍留下来保护褚渊。

“父亲,还有一事怕您还不知道。我这次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西夏口音的男人,您猜,那会是什么人?”褚渊道。

西夏人?褚陶眸光一变,褚渊却怕被他抓住审讯似的,微笑着带着吴奇的部将追出去了。

褚陶一时没顾上跟褚渊算账。

西夏人……二十多年前,褚陶跟随褚辛好不容易击败西夏王。西夏王兵败后不久病逝,他死之后,西夏幼主年幼,这二十多年西夏都处在内乱之中。忽然传来这个消息,是不是谁已经全部控制住了西夏?西夏人身材魁梧,轮廓深邃,跟大熙人完全不一样,一眼能认出来,褚渊那么说一定是十分确定那是西夏人。青州并不靠近边关,在这里遇到的西夏人,一定是西夏派来的探子。若是西夏也想趁机瓜分大熙,夹在中央的义军腹背受敌,可当真没办法了。

云和、褚陶堂上商议之时,吴奇拖着明柔回到了云和给自己安排的院子,这院子内外把守的都是凤阳王府的人,进了院子,明柔就推开了吴奇。

吴奇见外面都是人,也不好强拉着她。等进了屋子,吴奇示意属下出去,把门关上后才怒道:“你看看那小子,把你放在眼里了吗?我看不单你公公,连太子将那贱人端着手里,你这是何苦?”说到这儿,吴奇猛然抱住了明柔,迫不及待地往明柔脸上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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