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而且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所减轻,相反会越来越重,直到沁入心脾,深入骨髓,让人无药可医。
唐一初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她已经记不住这是她十几天来第多少次从梦中醒来了,从她与林旭分手的那一天起,有时候一夜一次,有时候一夜两次,每一次惊醒都惊魂未定。
她也想过用各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每一次都无济于事,所以她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为了不影响白天的工作她甚至已经到了要吃安眠药的地步。
打开台灯,昏黄色的灯光瞬间刺破了屋子里的黑暗,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她急速跳动的心才稍稍缓慢了下来。
房间里的一切她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这不是她的卧室,而是林旭的。熟悉是因为这几天她已经认真地一遍又一遍的将房间里的东西拿起,放下,已经进行了不知多少次。
从她与林旭分手的第一天,她就搬进了这个房间。那个时候床上,被褥上还有他的气息,所以那一天她难得的只醒来了一次,虽然之后再也没有睡着。
睹物思人的感觉是最痛苦的,因为你能深刻而清楚的体会到什么叫物是人非。
她记得在他还是她的保镖时,还住在唐家时,她一次都没有来过他的房间,没有与他在房间里说两句话,斗两句嘴,否则现在想来一定会有更多的甜蜜,也或者是痛苦。
但他不是说过吗?痛苦并不算什么,因为那样你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生生的活着。仔细想来自己之所以确定了对他的感情,不就是因为一次次的痛吗?痛到难以呼吸,痛到心如刀绞,痛到想起他就会心疼。
就像只有死亡才能证明生存的珍贵一样,痛苦亦是如此。
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起给他照些相片挂在房间里呢?虽然那根木头从来不喜欢拍照,但如果自己要求他必须那么做,他也一定会同意的吧?否则自己现在好歹能看见他的样子,想来这真是一种遗憾。
想起林旭第一次出现在唐家,出现在她面前时的模样,唐一初忽然笑了笑,真是个审美如猪的家伙,就算是在山上当道士也没必要穿的那么夸张吧?
然后唐一初想起了带着他去剪头发,逛商场,为了她把一个登徒子打到跪在地上的事情。
记得前天去做头发保养,托尼还问他为什么没来,想起托尼提起他时眉飞色舞的神情,如果他看见了一定会吓得有多远躲多远,呵呵。
还有他第一次陪自己参加宴会时,他一直吃啊吃吃啊吃,永远也吃不饱似得,像猪一样,一点风度都没有,可是当那两个杀手跳出来时,他又是最先反映过来的一个,瞬息之间就解决了两个杀手,动作迅若雷霆,身影是那么漂移潇洒。
当时宴会结束,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好像还有几个公司的女同事在大厅他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妮子有没有鼓起勇气打给他。
然后是……
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在走廊里的匆匆一吻,在电影院里的甜蜜与温馨,在游乐场的欢笑和疯狂……唐一初渐渐想得有些痴了,不知不觉间东方浮出了一抹鱼肚白,天竟然亮了。
看了一眼被她一直放在枕边的那本故事书,她拿起来又一次翻看起来。
九点整,诗语打来了电话。
“唐总,林旭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头等舱,下飞机后也已经联系了专人去接。”
“我……知道了。”唐一初沉默了几秒后说。挂断电话,她起身下床走到阳台前,拉开窗帘,目光看向医院的方向。
终于要走了吗?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希望你能在山上过得开心,希望你……忘了我。
……
……
医院。
林旭已经起床收拾好了一切,秦小小提来了早餐,神情有些哀怨。
用了半小时吃过早餐,林旭与赶到的白管家和花姐告别,与诗语告别,与秦小小告别。
“我要送你去机场,你不能拒绝。”秦小小说。
林旭点了点头,拎起床上的背包。背包里有他的衣服,有一个信封,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他让白管家从唐家拿出来的,照片的她很美。
“林旭,唐总让我陪着你一起去机场。”诗语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她这是等于监视着林旭上飞机。
林旭沉默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
白管家叹了一声,花姐也叹了一声。
“我去办理出院手续,你们稍等几分钟。”白管家转身走出了病房。
“你就不能不走吗?为什么一定要走呢?”秦小小站在林旭身边低声道。
“你不是要去国外上学吗?一个在国外小心点。”林旭道。
“你别转移话题好不好,我要是不去国外上学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走了?”秦小小眼神希翼地问。
林旭摇头道:“你是秦家的大小姐,你学好了东西好帮你哥管理生意。”
“我才不要,我就想陪着你。”
“你还小。”
“我,我已经不小了。”秦小小故意挺了挺胸脯,害羞又气恼地说。
林旭笑了笑,没再接话。
十几分钟后,白管家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一众人离开病房,出了医院,秦小小和诗语陪着林旭上了车,白管家和花姐站在车外挥手告别。花姐又一次泪流满面。
离别总是伤感的,尤其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重逢。
“白叔,花姐,有时间你们可以去三清山找我啊,我带你们泡温泉。”林旭坐在车内道。
诗语看着伤感的众人,忽然间也伤感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多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但离别终究是要来的。
十分钟后,诗语发动汽车缓缓驶入了街道,然后汇入车流之中消失不见。
林旭的目光始终看着窗外,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能看见自己想看到的那个身影,于是他沉默着收回视线,闭上了眼。
而他并没有看见,在医院斜对面的咖啡馆中,一个靠窗的位置,那个身影早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