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内拥有魔族的力量，但我并不是魔族。”
“你是人类？”
“呵呵呵呵……人类……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将这个身份彻底地抹杀掉。”
“不要故弄玄虚。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小炎表情急切。
“没错……我原本就是人类。”
“怎么可能……人类，竟然与魔族一同对抗人类？”萧哲脸色疑惑。
“在这个世界上，魔也许会杀人，但人则不同。人不仅会杀人，更为伤人，伤人的心，背叛、阴谋、妒忌……只有人才会如此复杂……”
“那你是怎么跟我父亲认识的？”
“当年萧尽领兵前来攻打魔都，你父亲作为萧尽手下的四大护法之一，我们便是在那里认识的。”
“然后呢？”
“然后，我和他战了三天三夜，依然难分胜负。萧尽用混元奥义打败上一任魔尊，并将他封印在了魔域废墟。那一战虽然最终以混元教胜利告终，但混元教损伤也巨大。我和火炽在那一战中没有分出胜负，却也英雄相惜。”
“然后呢？”
“那场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年，我和火炽又见面了。但那时候的他，却很失落，很痛苦。”
“为什么？”
“我并没有问他，或者说我并不需要问他。我们找了个地方喝酒，喝了几天几夜……”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兄弟，他还说，他没想到人心如此狠毒阴险……”
“师父跟我说过，我父亲在我出生之时就去世了……他还说是杨万森杀了他……”
“杨万森？”摩诃喃喃道。
“你认识他？”
“不……但我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当年你父亲和我喝酒的时候，说起过这个名字……”
“果然……果然是他？”
“不……”
“你什么意思？”
“当年你父亲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很痛苦。当时我便猜测，他所说的失去的最好的兄弟，便是指杨万森。”
“你是说……杨万森……在我父亲去世之前就已经死了？”
“没错。但我并没有问过火炽，所以这只是我的猜测。”
“不可能……不可能……”小炎那张习惯了骄傲和调皮的脸上，竟已被眼泪打湿。他摇着头，表情极为痛苦。
“师兄……”萧哲拍拍他的肩膀。男人之间的安慰并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师弟……”小炎突然转过头来望着萧哲，“师父为什么要骗我？”
“师兄……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而且，就算师父隐瞒了什么，想必也是不希望知道更可怕的事情……”
“之后呢……”小炎又望向摩诃。
“之后……他跟我讲起他的梦……只可惜，那样的梦，太傻了……”
“你说什么？我父亲说了什么？”
“那样的梦……我没想到竟是他那样的人做的……”摩诃苦笑，脸上泛着泪光。
“你回答我啊！”小炎揪起他的衣服，摩诃并没有反抗。
“他的梦……魔和人类和平共处……”
“你胡说！”小炎怒目圆睁。
“年轻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们混元教，为除魔而生！我师父说过，我父亲是当年除魔最厉害，最多的英雄！我继承着他的意志，我发誓要将魔族消灭，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我的火，就是为了埋葬你们！”
“师兄……”
“闭嘴！”小炎站了起来，将摩诃也提起。他另一只手燃烧起火焰，一拳挥去。
摩诃的身体扭曲着，飞了出去。飞到数十米之远，重重摔在墙壁上。萧哲将他拉住。
“火焰驱逐黑暗……这是它存在的价值！”小炎继续嚷道。
“师兄，你冷静点！”萧哲继续缠着他。小炎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两人继续走到摩诃面前。摩诃闭上眼睛，坐在地上，靠着墙壁。
“之后呢……”小炎问道。
“之后……我们又打了一场……他说与我打架他很高兴……这一点也许和你一样，年轻人。”
“不……”
“他说战斗不是他的手段，只是他的乐趣……”
“之后呢……”
“在那以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面了。直到十二年前，我收到他的一封信……”
“信？不可能？如果十二年前我父亲还活着，为什么他宁可写信给你，也不告诉我？不可能！”
“很简单……因为他一直在躲避……”
“躲避？”
“没错。因为他躲避的敌人就在混元教，所以他不能让混元教的人知道他还活着。”
“而你……是他唯一信赖的朋友？”萧哲补充道。
“朋友……也许 吧……我只是觉得他和我很像……”摩诃说道。
“他……活着吗？”
“不……他在信中告诉我，他知道自己活不到第二天了。所以，他托我两件事情。”
“什么事情？”小炎的泪水不断滚落下来。
“第一件事情，他让我告诉他的孩子，让他不要报仇。”
“你说什么？你骗我！你在胡说八道！”小炎的身体燃起火焰。
“想不到那么 巧合，我竟然真的遇到了他的孩子……”
“第二件事呢？”
摩诃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摸到系在腰间的一个小袋子。然后，他又将那袋子解开，拿出一个雕着龙头的戒指。
小炎看着那个戒指。它陈旧，龙头四周雕刻着火焰的形状。
“第二件事，他让我把它交给他的孩子。”摩诃伸出手去。
小炎颤抖着双手，将戒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我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摩诃呼了一口气。
“如果你们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摩诃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你走吧……”萧哲说道。
小炎好像已经忘记别人的存在了。他跪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看着那个戒指。
摩诃坚持着，一步步缓缓地向外走去。
他走了几步，说道：“你确定不杀死我？”
“你快走吧。”萧哲又道。
“你会后悔的……因为我的宿愿，是将人类杀个干净……”
摩诃继续走，并没有停下来。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该死……”萧哲道。
他停下脚步。
两人都没有说话，准确地说是三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
“呵呵呵……你们两个真是有趣啊……”摩诃又慢慢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