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听见？”李芸熙有些担心。
“不会！”赵雪大大咧咧地说，“听不见，都醉成这样了。就是听见也没关系，反正跟他也不相干。”
“那好吧，坐下说吧，吃饭都吃累了。”
“就是就是，我也累了。”赵雪说，“我也想像你那样，到外面公司上班，不在自己家的公司。你爸可真好，你想干什么都让你干，真羡慕你！我爸就不一样了，典型的大男子主义，霸道得不行，别人都得听他的，不讲理！”
李芸熙小声说：“我看你爸爸很温和的，挺开明的。”
“那他是对你们！对家里人就不是这样了。哼，对外讲理对内不讲理，我妈这一辈子怎么受得了他！”
李芸熙噗嗤笑了：“你管得真宽，你还想拆散他们？”
赵雪也笑：“那倒是，我管呢，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我屁事。”
赵雪到底是北方姑娘，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文静冷艳，一说话就有种豪放劲了。
“你爸爸有你说的那么霸道么？我看你可一点都不怕他，说话没遮没拦的。”
“我当然不怕他，我一个新时代的青年，他难道还能对我实行专_制？也就是我胆子大，敢反抗他，你看我妈，在我爸跟前像小绵羊一样，简直不像我外公的闺女。还有我弟，在外面能上房揭瓦，能拿砖拍人，一到我爸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到自家弟弟，赵雪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我们家也就我有革命精神，我弟有个什么事，他自己不敢说，都叫我去跟我爸说，真没用。”
李芸熙笑说：“这说明你爸爸宠你。既然你这么厉害，那还说什么，直接去外边公司上班，你爸爸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看哪，你不是真的想到外面去，你本质上还是想在自己家公司做的，不过是发发牢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赵雪说：“你可真了解我，我们也没认识多久，你就这么了解我。我小时候老是听我爸说李瑞家的姑娘怎么怎么好，我可讨厌你了，你就是我爸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还有这回事？”
“对啊，我就一直不愿意见你，有几次我听说你在就跑了。后来我去外边念书，你在国内，所以咱们一直没见着。今年我们才算认识上了，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赵雪十分坦率，不吝啬于表达对李芸熙的好感。
李芸熙说：“我也喜欢你，你又漂亮又爽气，跟你在一起不累，特别舒服。”
“我也是！跟你一块儿特舒服。”
两个姑娘突然进入了互相赞美的模式，沈和听了颇感肉麻，想笑又笑不出来，现在他浑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就剩一个脑子还是清醒的。
一会儿，她们又回归正题。赵雪说：
“哎，我想了想，可能是这样，没人跟你争的东西，你就无所谓、不想要。比如你们家吧，就你一个独生女，家里企业给你继承你不稀罕，要到外面去工作。像我们吧，家里有两个孩子，并且同一家族里，有很多孩子要竞争，越是要争的东西就越想要，就要去抢。我们赵家是这样，张书胜他们张家也是这样，吃饭要抢着吃更香。”
“看你大大咧咧的，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为什么不，我当然在乎的。大家族里的孩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是真傻。”
李芸熙没有吭声，片刻后说：“你刚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是这样，他们要把华东区的总监调到京都来，京都市场业绩不断下滑，被我们的老对头蚕食得七七八八，业绩十分难看。但我知道，他们不是真的要提拔华东区总监，而是设了圈套要逼走他。我现在就在京都市场部，负责部门运作的评估，董事局让我保持中立，不要介入各个市场部的内部斗争。”
李芸熙问：“但是，你要介入争斗了？”
“就属你聪明了，我确实，有点……”赵雪沉吟着，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她半天说不出连贯的话来，李芸熙直接说：“你看上那个要被陷害的市场总监了？”
“你个人精！”
她们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说着体己话，把角落里还有个醉鬼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沈和迷糊又清醒地想：她失忆了，脑子可没坏，人家说上半句，她就能猜出下半句，就单单是把我给忘了。
沈和一个愣神回来，听赵雪在说：“他是我的学长，是我对他有意思，他见了我就躲。学校的时候他有女朋友，现在是单身。”
“你了解得蛮清楚。”
“呵呵，可笑，我控制不住的要去打听他的消息。”
“你这是，暗恋？这可不像你，北方女孩子不都很勇敢直爽的么，竟然一直暗恋？你干嘛不来个痛快的？”
“我大概是个假的北方女孩。”
“那张书胜呢？张书胜在你心里算什么？”李芸熙替张书胜问。
赵雪说：“我不知道，张书胜嘛，我不讨厌他。还有他堂弟张重远，也不讨厌，但是也不来电，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李芸熙说：“这样最麻烦了，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是最麻烦的。”
“我决定给他发个邮件，匿名邮件，警告他，叫他不要来京都赴任，你觉得怎么样？”
李芸熙说：“你的那个学长，不会因为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警告就不来的，你是真想阻止他来？”
“我很矛盾，又希望他不要来，避开这个陷阱；又希望他来，用他的智慧化险为夷，给我看看他英雄一样的能力。而且他来京都工作的话，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再一个，我需要一个冲突，我需要利用这样一个冲突，确立我在公司的地位。你说我是不是太，阴险了？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能算计。”
大家族里的孩子，哪一个都不傻。一个年轻的富裕的女孩子，看起来单纯无害，没多少阅历，却能想出一箭双雕的计谋。她们从小耳濡目染父辈们的商场征战，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天生的直觉和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