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婉微微一笑，转头对刘锦晨说：“锦晨，既然德妃娘娘想单独说与你听，那我便先到院中坐坐好了。”
除了太后，也就只有顾清婉可以这么称呼刘锦晨了，这在赵素云眼中，是多么大的殊荣，又是多么大的恩宠啊。
“早上天气凉，多披件衣裳。”刘锦晨嘱咐说。
“好。”顾清婉轻声应道。
二人之间的互动，看似平凡，可每一言每一语，都透露着他们之间的深情，这对赵素云来说，无疑是利刃剜心。
顾清婉走后，赵素云看了看屋子里的下人，刘锦晨见状，又吩咐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领命都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刘锦晨直言。
闻言，赵素云的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地往下落，刘锦晨这一次是真有点急了，他连忙说：“你先别哭，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就是。”
闻言，赵素云慢慢收住泪水，哽咽的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几年前，素云曾对您说过的话？”
刘锦晨微微皱眉，原以为赵素云是来为刘锦寒求情的，可她却突然提起了他们之间过去的往事，意欲何为呢？
还不等他深想，赵素云又柔声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目光中尽是深情。
“素云……”
“皇上，请听素云把话说完，”赵素云打断刘锦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接着说，“当初您拒绝了素云，素云一时悲痛欲绝，顺了家人的意思，入了宫……”停顿片刻，接着说，“可是，德妃的身份，并没让素云断了对您的情，素云宁犯欺君之罪，守住处子之身，只为有朝一日，能再有资格向您表露心意。”
“你说什么？欺君之罪？”刘锦晨惊讶的问。
“是，欺君之罪，”随后，赵素云将萍露代她侍寝的事，告诉了刘锦晨。
闻言，刘锦晨不禁心中出现一丝惋惜，惋惜赵素云，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我们之间的事，朕早已与你说的很明白了，你又何必非要执迷下去。”
“因为素云心中，也只能容下您，接受您啊！”这是刘锦晨曾经拒绝她的话，她现在如是说与他听。
“过去不可能的事，如今更是不可能，你是周演的表妹，又是朕的故交，所以朕多给你一个选择，”？停顿一下，又说，“除了留在宫里，安度余生，你也可以选择换一个身份，出宫另寻归宿”
“素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您让素云如何还能出宫另寻归宿？”本就梨花带雨的脸上，再添波澜。
“素云……”对于如此执迷的赵素云，刘锦晨不知如何是好，若她不是赵家的女儿，若她不是周演的表妹，对她不是自己的故交，他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
“素云等了好久，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您不能再撇开素云，置素云于不顾了！”止住哭声，赵素云委屈而又深情的看向刘锦晨。
刘锦晨沉默许久，最后无奈道：“除了娶你，其他的要求，朕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赵素云毕竟是周演的表妹，就是看在周演的面上，刘锦晨也该对她另眼相待。何况她对自己，还记挂了这么久，也算是自己耽误了她吧。
“皇上这话当真？”赵素云问。
“自然当真。”
赵素云瞬间雨过天晴，面带微笑，她思酌片刻后，开口说道：“素云不让皇上为难，素云只想就此更名换姓，留在皇上身边做一名侍女，望皇上成全。”
“这怎么可以，好歹你也是赵家千金，更是周演的表妹，朕怎么可以让你做侍女。”
“皇上已经开了金口，素云没有强求您娶了素云，所以这个请求，您会答应的，对么？”
“皇上！”
院子中，顾清婉正站在桂花树下望着枝末一小朵。忽闻身后有人说话：“顾姐姐真是好雅兴，不起眼的一小朵桂花，都能让您看的如此痴迷。”言外之意，便是在说顾清婉品位太低。
顾清婉转身，只见赵素云正站在她的身后，似笑非笑。
“不起眼？我没觉得，”顾清婉不屑一笑，又说，“你可以不喜欢，但最好不要这样说，否则会被人认为是孤陋寡闻的。”顾清婉语气平静，可言语中却将赵素云之前的嘲讽加倍还了回去。
顾清婉可不是软柿子，对于本就不喜欢，又主动来挑衅她的人，她自然会毫不留情的反击。
被顾清婉这样说，赵素云也不生气，走近几步，轻声说：“顾姐姐饱读诗书，相比之下，妹妹的确是孤陋寡闻了，不过……”不屑一笑后，接着挑衅说，“姐姐能凭自己的‘才识’，一直嚣张下去才好，因为只有那样，妹妹才会真正佩服你呢。”
不等顾清婉说什么，赵素云直接绕过她，带着侍女离开了。
顾清婉并不在乎赵素云的话，反倒是她的表情、态度让她有些担心。她那么高兴定不会是毫无缘由的，难道是刚刚从刘锦晨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清儿！”刘锦晨站在不远处，望向她这边。
他的表情微有些凝重，这让顾清婉更加担心了。轻步走过去，顾清婉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进来，我慢慢和你说。”刘锦晨牵起顾清婉的手，进了屋子。
二人进来坐下后，顾清婉又问：“出什么事了？”表面平静的顾清婉，此时的心却是紧紧揪着，她多怕听到刘锦晨说，他答应了赵素云，将她收入后宫。
“我可能要对不起周兄了。”刘锦晨只觉得，满足了赵素云的请求，对不起的是周演，他们是君臣的同时，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上一次营救顾清婉，他一时大意竟害得周演受了重伤，若让他的表妹做自己的侍女，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更不知如何向他交代。
“此话怎讲？”顾清婉有些疑惑。
“素云是前朝皇妃，但却也是周演的表妹，我本想，她若不愿意留在宫里安度余生，我可以想办法让她出宫，重新寻个好归宿，可她……”刘锦晨摇摇头，接着说，“她非要留在宫里，做个侍女。你说这要我如何与周兄交代啊？”
闻言，顾清婉的心一沉，她不得不承认，在感情里，锦晨太单纯了。
“她要做的，是你的侍女么？”顾清婉轻声问道。
“我虽是皇上，可一直以来，习惯了由丰和一个人照顾，所以我打算，让她留在你身边。”
“留在我身边？”这是顾清婉万万没想到的。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她非要做侍女，那也只有留在你身边，才能让我放心了。”
“可我不喜欢她。”顾清婉直言。
“为什么？”这个答案本就让刘锦晨有些吃惊，他更没想到的是，顾清婉还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是因为刚刚她执意要你回避么？”
“我不喜欢她，你很吃惊？”刘锦晨的态度让顾清婉心生委屈，他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刚刚的一句话，便生赵素云的气，在他眼里，自己是那样小气么，在他心里，自己就该喜欢她么，怪不得上次提到赵素云时，刘锦晨表现的那么相信她，原来在他心里，赵素云是那么单纯、完美，而且认为，她是所有人都该喜欢的。不喜欢她，反倒还成了自己的不是。
顾清婉语气平淡，表情也很淡然，看不出半分反常，但他的问题，却让刘锦晨不知如何回答了。
“清儿……”
“皇上，时间不早了，该去上早朝了。”
“清儿……”刘锦晨加重了语气，可终究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待刘锦晨走后，顾清婉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禁开始自我反省。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小心眼了？不知为何，从最开始她对赵素云就没有好感，今日一见，更是做实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重要的还不是赵素云如何对她，她真正在乎的，是刘锦晨，在她和赵素云中间持什么态度，赵素云在他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位置。
“丰和！”
“皇上。”丰和应声。
“你说清儿是不是又生气了？可是朕也没惹到她啊？”刘锦晨有些糊涂。
“奴才愚钝，不敢乱说。”
“让你说你就说。”刘锦晨眉头微皱，略带怒意。
“奴才觉得，四小姐不喜欢赵德妃是应该的，您把赵德妃安排到她身边，她生您的气也是理所当然。”丰和小心回复说。
“什么意思？”刘锦晨停住脚步，转头去看丰和。
丰和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队伍，又看向刘锦晨，“皇上？”
“所有人，都退到三十步以外。”刘锦晨吩咐道。
“是。”待所有人都退走，刘锦晨看向丰和，“说吧。”
“不瞒皇上，赵德妃临走前，去和四小姐说了几句话，而奴才一时失礼，刚好都听到了。”
“说了什么？”刘锦晨问。
于是，丰和便将顾清婉与赵素云在桂花树下说的话，转诉给了刘锦晨。
闻言，刘锦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没想到曾经单纯、善良的素云小妹，如今竟变成了这样有心机，也或许是，自己最初就没有真正认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