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璟呆怔地站在原地，她耳边嗡嗡的，似乎沉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只听见李姐带着喜气说，“李欣正在上升期，最近有许多电视剧和代言都找上了她，你们都是年轻女孩子，彼此间应该共同话题更多，李欣脾气又听别好，为人低调，也很好说话，你跟着她以后会轻松不少。”
舒璟木然地看着她，其实对面的人在说什么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灵魂已经离开身体远去，只剩下了空荡的躯壳。舒璟心中重复着一个事实，齐昊枫不要她这个助理了。
李姐笑着拍拍舒璟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我都还不知道你跟公司高层也认识呢，不过你放心，李姐不会到处乱说的。”
公司助理圈子里都知道齐昊枫虽然脾气看上去还不错，可是对助理却很是严苛，他之前已经换了几个助理了，长期合作下来的只有唐立一个人而已。在李姐看来，舒璟跟在他身边大概也没少吃苦头吧？所以才央求了上面的“关系”把她换到李欣身边。
虽然李欣没有齐昊枫那么大的咖位，可是跟着处于事业上升期的艺人做助理，更容易跟艺人建立稳固的合作关系，从而在圈子里站稳脚跟。懂行的人都看得出，现在的李欣已经算是个稳赚不赔的小明星了，舒璟跟着她，也算是眼光精准押对了宝。
舒璟回过神来，涩然地笑着说，“李姐多想了，我哪里有什么上头的关系，也许是我做的不好，所以人家把我踢了吧。”
李姐一怔，皱着眉说，“这个……不太可能，如果真是得罪了艺人，那可不是换工作那么简单了，我跟你说，Devin在唐立以前那几个助理，当时是从公司直接打包走人的，在业界都销声匿迹的。能给你这样好的取出，怎么看都是上面有人罩着啊，难道你真一点都不知道？”
舒璟心情早就沉到了谷底，什么有人罩着，什么好去处，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舒璟扯着嘴角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谢谢李姐通知我。”
李姐和善地笑道，“这是份内之事，对了，李欣今天跟经纪人出去拍广告了，临走前她的经纪人Amy通知我说，让你明天早九点再去李欣休息室吧，今天你在公司呆着也行，回家可没问题，都随你。”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便笺纸，“这是新的联络方式，你拿着。我接下来还有工作就先走了，bye。”
李姐说完之后有节奏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舒璟一个人在楼道拐角站着，看着外面早已经是阴霾的天空。她拿着手机，第N次调出齐昊枫的电话号码，终于下定决心拨通，她只是想问问为什么。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舒璟心中满是失望。
她咬咬牙又拨通了唐立的电话，这次电话很快接通了，“喂，唐立是我，齐昊枫……他的电话怎么关机了？”电话那边有些喧嚣，听见有人喊着收道具，似乎是在片场中途休息的时候。
唐立快步走到一旁安静的角落说，“没有啊，他手机就在我手里，没有未接来电啊，可能是……片场信号不太好？奇怪了。”
舒璟的心一寸寸沉下去，她笑着说，“大概真的是片场信号不太好吧。”那样的提示音，如果没有关机的话，一般情况就证明齐昊枫已经把她的号码放进黑名单里了。
唐立看一眼还在场地上对戏的齐昊枫，“你有什么事要找Devin么？他这条应该马上就能过了，要不然你稍微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他。”
舒璟连忙拒绝道，“不用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唐立，我换工作的原因，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
唐立疑惑地说，“不会啊，工作方面你的能力和用心有目共睹，而且我也从来没听Devin说过，他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次好像真的是直接从上面下的调职，具体内情我也不怎么清楚。”
唐立并没有说谎话，他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内情，齐昊枫也从来没有再主动提及过此事。舒璟攥紧了拳头，“那，上面下通知的时候，齐昊枫也没……算了，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回见。”
还有什么好问的，问了这么多还不够明显么！艺人有权利决定自己身边助理的去留，甚至可以选择公司以外的人当助理。就算是上面的意思，如果齐昊枫想要留下她，她也不会被分到别人身边。
先是冷淡的消失，然后电话拖黑，工作调离，舒璟对着玻璃中的倒影自嘲一笑，齐昊枫果然是想要跟她彻底的撇清关系呢。也是啊，房客搬走，不再跟房东联络，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舒璟心中一片冰凉，她独自站了片刻，对着玻璃窗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同事们都觉得她调职是应该高兴的，不过就是调职而已，又不是被辞退，而且是分给一个前途大好的女艺人。舒璟知道自己要是哭丧着脸走出去，一定会让别人多加联想的。
“卡！过了过了。”导演喊了过，齐昊枫礼貌地跟对戏的女演员笑了笑，然后走到场地下。唐立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刚才舒璟打电话过来，说是你的电话打不通。”
齐昊枫坐在一旁喝水，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是么？没有继续联络必要的人，我向来都是拖黑的，这你应该知道。”
唐立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她似乎是想问问为什么会被调走。”
齐昊枫挑眉道，“怎么，她是对新的安排不满意么。”
唐立摇摇头，观察着齐昊枫的神色，却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不忍。“这倒不是，她就是想问问这其中的原因。”
齐昊枫勾起一边唇角笑了，“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上面正常的调动，而我觉得身边也不缺人，所以就答应了。”
唐立沉默了一会儿，征询道，“那你看看，咱们还用再选个助理么？或者是在外面招一个你知根知底的？”
齐昊枫放下手中的杯子，“我说了不缺人，以前你都能做得来，怎么，现在少了个舒璟你还不适应了？”
“这倒不会，工作我还是能拿下来的。”
齐昊枫身上还穿着民国背景的西式戏服，一头短发用发胶梳起来露出额头，显得俊美儒雅。他站起身往前走，“走吧，去换衣服卸妆。”
唐立追上去说，“你就不用给舒璟回个电话么？”
齐昊枫表情戏谑地摇摇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唠叨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闲？等会儿出去随便吃点什么，下午还要去给新电影拍定妆照，晚上还有周导演的饭局，都是很重要的事。”
唐立暗暗叹了口气，舒璟这件事看来是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对舒璟这个小姑娘还是很看好的，聪明努力，心性又很正直，真是可惜了，以前也没听到Devin说对舒璟不满啊。
之前Devin点名让舒璟陪他去霓虹国购物，唐立还以为这两个人处的不错，想着终于有个除了他以外的助理能留下来分担工作了。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舒璟最终还是没能被留下来。
舒璟在公司回到助理部，同事们基本都出去了，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发呆。她也不想回家，最终还是站起来，乘电梯上了顶楼，这是之前她跟齐昊枫闹别扭之后发现的秘密基地。
楼顶上跟她上次来的时候大不一样，花木都已经发出了新芽，草地也开始泛绿。土地是湿润的，草地修剪的整整齐齐，花草上面覆盖保温膜也已经去掉了，看得出最近有园丁上来打理过。
之前她坐过的那块木板还在原地，舒璟走过去抱着膝盖坐下，冬天过去雾霾就没那么重了，这里空气似乎还不错。舒璟坐在那里，脑袋空荡荡的，似乎装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在考虑。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舒璟懒懒地拿出来，是慕西尧打来的，“喂，大boss，这里是你的小员工舒璟。”
“喂，是我，你现在在哪里？”慕西尧刚才在助理部外面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舒璟的影子。
舒璟看了看周围，“我在楼顶花园，感受春天。”
慕西尧听出她话语中跟往常不同的状态，他本来就是在担心舒璟调职后会有情绪。“感受春天？那你介意多一个人与你分享么。”
舒璟笑了，“当然不介意，能在楼下餐厅帮我带杯咖啡么。”
慕西尧笑着说，“好，等着我，马上我就上来。”
十五分钟之后，慕西尧就到了楼顶花园，他推开门进来，眼睛找了一会儿才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舒璟。“喏，热腾腾的咖啡，还有蛋糕。”慕西尧知道舒璟的习惯，难过的时候就喜欢吃甜点，所以他特意多买了几块蛋糕带上来。
他随手拿了弃置一旁的砖头坐下，然后把杯子和蛋糕盒子都放在地上，“时间紧迫，来不及出去买了，今天餐厅一共有五种蛋糕，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我就都拿来了，或者说，你每一种都会喜欢吃。”
舒璟拿起一块黑森林蛋糕，“说对了，我全部都喜欢，嗯！好吃！你也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