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接过那个漂亮的绳结，她认出那是一个如意结。
但很快，庄宛宁就转过身，跳下车了。
时已近傍晚，车已经停下来，这支商队似乎打算在平地上扎营。
庄宛宁左右张望，她看到有人烧篝火，有人收拾车上货物，但露姬只是一直往北边走，她能远远看到，那里已经搭起了一个帐篷。露姬没有回头，只是一直往那个方向而去。
庄宛宁抓紧了手里的匕首，她好歹还有防身用具，就算再危险，应该也危险不到哪里去。
她问：“首领？”
“对，”露姬点头，自从发现庄宛宁也会突厥语言后，她就安静了很多，“首领。”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庄宛宁根本琢磨不出什么来。她想，好歹她是在别人的商队里，这一回，就算不去，也得去了。
“我的同伴呢？”
“不知道，”露姬回答。
庄宛宁皱眉。不知道？
说着说着，她们就到了那帐篷前。她看得出来，这个帐篷比较华丽，看样子确实是首领住的帐篷。她不禁想起了留在原地的琥珀——不过，她们的能力差不多，她也没必要担心她的安危。
露姬只撩开帐篷，其态度让庄宛宁想起她身边的丫鬟。
她走进去。
帐篷中堆砌不少颜色艳丽的毛毯，有一把檀木座椅，四角垂下来挂饰，帐中有烟熏味道，似乎是来自中原的熏香。庄宛宁甚至看到，有两只茶杯摆在桌上，但却没有客人的座椅。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在帐篷里。
她倒抽一口凉气。
商队的首领自然是男人，也不可能是别的。庄宛宁却不是惊异于这件事，而是惊异于他的身份。
她看到，这首领长发松松束起，他肩宽腿长，身穿红衣，是最近血的那一种红，他俊美得近乎邪异，而且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他是混血儿！
即使在他们那个时代，混血儿本来也不多，长得这么好看就更是少数。庄宛宁沉默一刻，左右张望，这帐篷不大，只有他们俩。
她道：“见过首领。”
他生得太过好看，庄宛宁叹了口气，只可惜看看这商队的情况，她也无心欣赏了。在陌生的地方，还只顾着欣赏美貌，这么做会不会太心大了一点？
首领点头，微笑，“不要太紧张，夜莺。”
庄宛宁心道：卧槽，真的好看。
无论男女，好看的人总是有优待，庄宛宁被她这么一喊，如果不是催眠自己“那只是她的行动代号”，她都不一定能清醒过来，继续思考。
这事情是没有道理的，如果硬要说，唯一的道理大概就是：他真的太好看了……
可是在她的印象里，会这么笑的男人大多不是善桩，她望向他：“首领叫什么名字？”
见人说名字是基本条件，想到这一点，她又紧张了起来，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毕竟将情绪透露给这么一个陌生人是危险的。
她还不至于怕到立刻动手去抓自己的武器——反正匕首还在那里，她不去握住它，它也不会立刻消失不见。她想，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你想知道？”他冰冷地反问。
庄宛宁摇头，但很快，首领接了下一句话，“这没必要——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是谁。”
谁？
庄宛宁不由得紧张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许是她的表情说明了她的疑惑，于是这名首领很快道：“阿萨勒和琥珀，你们则来自大姜。”
这句话就像一块石头，庄宛宁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知道阿萨勒的身份？——他在突厥可是贵族，平常人是见不到他们的！
而琥珀的身份就更诡异了，这人连一个侍女都知道么？
不过，还好，至少他不知道她和展舒修的身份。
于是庄宛宁点了点头，镇定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但同时她想到一件事：阿萨勒和展舒修已经被叫走了，这个消息莫非是这个男人从他们身上问出来的？那他们去了哪里？
不，无论如何，他知道了阿萨勒的身份，这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这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也弄清楚了她的身份，只是在请君入瓮？
一连几句话，红衣首领不仅掀开了他们的底牌，而且庄宛宁觉得刚才在帐篷里发生的事情，不太可能这么简单！
他将展舒修和阿萨勒弄去了哪里，或者他杀了他们？
刚才那么紧张，加上首领说的话，她就更是警惕起来。
可他似乎看透了她的意图，微微一笑，“不用太紧张——他们还活着，而且回去了，只是走的路和露姬带你走的不一样而已。”
这男人说话尚算文雅，不怎么粗俗，然而庄宛宁怀疑，这是他和客人打招呼时候，一贯会有的表现。
庄宛宁挑眉，“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将我喊过来，就为了恐吓我么？”
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恐吓。想到这里，她看着红衣首领的目光，更是森冷起来。
可是后者没有出声，他突然起身，向她走过来。
他长得太好看，只是这么一步步走近，已足以引人心颤。庄宛宁看到他身后是一把斩刀，立刻抽出匕首，银光闪刃，立刻指在了他的喉咙上。
可是那人一笑，俊美面容几乎可与展舒修相较，且不落下风，“自然不是。”
庄宛宁的手没有松开。
这个人有威胁，而且他知道的是，他们的身份——在此时此刻，身份几乎就是个秘密，何况这人只是个商队的首领；不，或许他不是，一开始就是他们误会了？
她想：每个时代行情不同，但怎么看这都不是正经商队，或许真的是他们会错意，他们上了黑车？
反正她不想让这车变成她的灵车就是了，庄宛宁冷冷的想。
她打量着这名首领，很快道：“如果不是，那就不要废话。”
帐中很窄，庄宛宁听不见外头有没有人在，但她已经确定，这男人不会很好惹——那么，如果不想继续试探下去，她的办法就是先打他一顿！
想到这里，她起手就是一个上挑，匕首和斩刀相撞，两人已在帐篷中打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