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大人一个月前被灵毓山庄打成重伤,是岳母大人的婢女带着岳母大人前来告知的。”
萧竹赶紧揩拭掉眼角的泪水,痛苦之色不减。
闻言,芸析立即明白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带我去见见你那岳母大人。”
“那我娘子……”萧竹呆呆的望了往芸析,不知芸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让她先吃些苦头,长一长记性。”芸析狠戾道。
谈话之间,已经有护卫将萧竹从地上提了起来,领着芸析朝上官燕的住处走去,其间芸析又让一名认得路的人去把槐公子魏青请来。
上官燕的住处在胭脂阁后院中的一处小院,根据锦绣阁的规矩她有三间房的分配全力,其中一间早就被挪出来给了她的母亲。
“副阁主门匾的右边那间就是岳母大人现在所在,岳母大人病重,起不得身,一直在床上静养,身边有个叫小环的婢女一直伺候着。”萧竹简单的处理了下头上的伤口,声音有些无力。
芸析闻言,直接朝那间房走去,还未推门,便听到里面出来一声喝止。
“谁?”
声音听起来是个妙龄女子,芸析先是一怔,正准备出声,又听里面传来一老妇般的声音,“环儿,别那么大声好不好,这大下午的,锦绣阁里的那些人都在忙,我们又没有主动去招惹,哪里会有人过来。”
这老妇的声音铿锵有力,还带有一丝抱怨,这种语气,身受重伤之人的说不出来的,芸析做成拳头状准备前门的手收了回来,朝萧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让他过来。
萧竹见状,心中虽不满,但还是跟了过去,满是犹豫的站到房门前。
见萧竹并未敲门或发出声响,芸析心中满意的稍稍点头,继续听着房里的对话。
房门内,床上一名打扮华贵的中年妇女正无聊的把弄着自己的头发,“把我那乖女儿给我准备的辣子鸡丁给我端过来。”
“主子,菜已经凉了,而且您不要忘了,您现在是重伤时期,不能吃辣的。”
听到里卖弄的对话,萧竹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对这婢女又高看一分,事事惦记在心,这种婢女能后死心塌地的跟着岳母大人,是岳母大人的福气。
这种想法刚刚萌生,就被里面的对话打灭了。
“就几处皮外伤,有什么大不了的,快端过来,睡了一下午,倒是有些饿了,将就将就吧!”
“主子,恕小环直言,六小姐今日准备的这道菜就是为了试验您是不是真的受了重伤,若是吃了,事情就败露了。”小环站在桌前,满是不愿之色。
“怕什么,到时候就说你饿了,我让你吃的就是,反正那个贱女人也不在。”
“主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小姐,小姐好歹也是上官家的……”
小环还未说完,就被中年妇女一个眼神盯住,“什么六小姐,她不过是你老爷从外面捡回来的贱种,若真是我生的,你老爷怎会如此对她?”
说着,微微一笑,“听说那个贱女人事情暴露,已经被锦绣阁管刑罚的人抓走了,我那好女婿也跟了过去,真是可怜呐,吃了我上官家这么多年的饭,现在就当是给我们上官家报恩吧!”
屋内传来欢悦的笑声,萧竹双拳紧握,在芸析的示意下,两名护卫锁住了萧竹的手脚,防止萧竹一时冲动闯进门去。
“罢了,我自己起来吃,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离开锦绣阁,免得被那贱女人牵连。”中年妇女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主子,你这样要是被人发现……”
“怕什么,放心吧,锦绣阁里没人认识我们,再说,谁会没事闯进来看我吃饭啊!”
中年妇女毫不在意的说着,穿上鞋子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到嘴里。
“话说这锦绣阁的伙食真好,这菜的味道比外面的那些酒楼还要好。”
“那是,听六小姐说阁里的厨子都是从大唐各地请来的名厨,原本锦绣阁里也是有家酒楼的,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开始酒楼就被撤了,里面的厨子也被安排到其它各阁做菜,算起来还真是主子的福气,六小姐说做菜这厨子也是我们杭州过来的名厨。”
小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她知道主子的计划,前几天本来想告诉六小姐的,但一想到主子这么多年来的恩情,在六小姐面前站了许久,要说的话却没说出口。
许是因为那日,六小姐才开始怀疑,知道主子喜欢吃辛辣的食物,送饭来的时候便时不时有一盘比较辣的,主子虽然喜欢,但也是不敢在六小姐面前吃的。
“别六小姐六小姐的叫着,她那种贱人也想做我上官家的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中年妇女极是嫌弃的哼了一声。
小环一怔,默默收拾衣服,不敢在多言。
嘭……
一声剧烈的声响传来,吓得中年妇女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顿时愤懑的往桌上一拍,“小环,你在搞……”
话音未落,见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门前正站着几人,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但这几个人散开之后露出身后的一男一女,中年妇女才终于色变。
“好女婿,你不是去刑阁就小女的么,怎么回来了?我那小女就回来了么?”
这中年妇女不愧是老狐狸,那副惊讶之色不到一个呼吸,就变作一脸担忧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担忧许久的愁妇一般,若不是方才在门外听见了她说的话,就算是和她相熟之人,怕也是会被她这出奇的演技所蒙蔽。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萧竹满脸怒气的盯着她,一双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什么真的,我刚才说了什么?小环,你听见我说什么了么?”中年妇女望向站在墙边发抖的小环。
小环使劲摇头,双腿已经软的动不了,抱在怀里的衣服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散落出里面的一支匕首和几套衣服。
“说了什么?还需要我给你讲一次么?”萧竹走上前去,额上已经淋巴的伤口因发怒而紧绷的脸被再次撕裂,流出丝丝鲜血,他却毫不在意。
步步紧逼,萧竹站在中年妇女一尺开外,一双通红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本就比中年妇女高出半个头的身子,加上额上一直垂到下颚的鲜血,让人觉得站在眼前的是个还魂的厉鬼。
“呀!”
中年妇女怪叫一声,竟是双腿发软,瘫坐到了地上。
“好女婿,你怎能如此对我,我千里迢迢逃过来向你求救,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是燕儿她娘,那可是燕儿她爹啊。”
“我如此对你?”萧竹反问一句,“我对你的态度就是让你牵着鼻子走,去偷阁里的东西给你,然后和燕儿一起死,看着你们嘚瑟!”
几滴鲜血从额下低落到地上那名中年妇女腿上,萧竹怒吼着,对着中年妇女全力一脚。
“啊……”
中年妇女惨叫一声,竟是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不断揉捏着被萧竹踢得生疼的腰。
“萧竹!你竟敢如此对我,我可是你的岳母,我一定要让小六休了你,一定要……”
中年妇女厉吼着,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萧竹,脸上参杂着愤怒与痛苦,萧竹满脑已经都愤怒和不甘填满,早已失去理智,一声冷哼,直冲冲的走向中年妇女,挥起拳头便朝中年妇女砸去。
“啊……”
中年妇女又是一声惨叫,弹射性的举起双手抵挡萧竹砸过来的拳头,过了片刻,想象中袭遍全身的痛感并没有传来,睁开眼睛细看,萧竹打过来的拳头已经被站在他身后的护卫拦住,并且把他拖到了一旁。
“她是灵毓山庄的人,灵毓山庄是杭州巨贾,若是有个好歹,我们锦绣阁的责任可就大了。”
芸析瞪了萧竹一眼,萧竹恍然,变作一脸失落。
“哈哈哈……”
中年妇女顿时大笑起来,得意道,“她说的对,不过我不仅是灵毓山庄的人,我哥哥司徒逸,乃是礼部侍郎,我夫君的大哥乃是当年的宰相上官仪,六弟上官云义现在是中议大夫,八妹乃是纪王侧妃,锦绣阁两个县君不过区区五品,若是得罪了我,届时我的几位哥哥怪罪起来,你们整个锦绣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芸析一怔,确实没有想到实力不在锦绣阁之下的灵毓山庄还有这种来头。
看到芸析吃惊的眼神,中年妇女再次大笑起来,“怕了吧,怕了就给我准备好上好的轿子和护卫,乖乖的送回灵毓山庄,说不定我一高兴,还会在夫君面前美言几句,给你们些好处,若是还敢对我这般无礼的话……”
“会怎样?”芸析换做一副淡淡的微笑,审视着眼前的妇女。
这种女人真是笨到家了,大唐律法中的商律早就说明,严令朝廷官员不得参与商事,否则削去官职,贬为庶人,水芙蓉和惜红本就是商贾为士,而且顶的的虚衔,并不在律法的范围之内。
而这中年妇女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大官,若是参与进来,定会受到不小的牵连,并且在商律中这种事情属于骗取同行成果罪,还有蛊惑和指使上官燕、萧竹偷盗之类的罪名,细算下来,灵毓山庄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