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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葬婴林

我摇摇头,眼中的好奇之色却是十分明显,丝毫没有掩盖心中所想,我直接出声问道:“不知道这葬婴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居然能叫村里人如此忌讳,难不成是什么险要之地不成?”

王根生摇了摇头,接着跟我说道:“王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葬婴林自打我们槐荫村建立之初就存在了,听祖上的老一辈人说,当年村子是因为逃难才建立起来的,所以医疗水平很有限,加上饥荒,有不少孩子还没长大就中途夭折,而这葬婴林就是埋葬那些夭折孩子的地方。”

什么?!

听了王根生的话我不由得大吃一惊,这跟之前我在老黑那边看到的袋葬婴儿不是一模一样嘛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这里的孩子不仅仅有婴儿,还有没长多大的孩子。

老实说,孩子的灵魂最为纯净,还没有受到世俗的沾染,不过这样的先天灵魂一旦夭折而死,所蕴含的怨气也是远远超出了那些正常死亡的魂灵,相当于那些横死之人的魂灵,端得霸道无比。

之前我看到的李太家那个小鬼,也算是这婴灵的一种,那小家伙别看个头儿不大,但是折腾起来绝对够人喝一壶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只是这么多死婴和孩子的尸体埋在一起,其中所蕴含的怨气到底有多庞大就没人说得清了,恐怕常人进入葬婴林不被那滔天怨气冲傻了就不错了,更别说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我们家虎子连晚饭都没吃就钻进了葬婴林,也不知道到底是抽了什么风,现在连方老都是无计可施,只能带着人封锁了葬婴林的外围,在外面静静等候,却不敢深入进去。”

王根生眉头紧锁,说的话饱含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担忧。

俗话说的好,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王根生就算品行再低劣,他终究是王二虎的父亲,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儿子,尽到自己作为父亲的本分而已。

看着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王根生,我的内心不由得一阵感触。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完全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任何印象,是孤儿院的院长阿姨可怜我才把我收留起来养着,后来我漂泊到了横店,又被师父收留。

虽然我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父爱,但是院长阿姨和师父对我的爱就如同父母之爱一样,我们虽然不是亲人,但是却胜似亲人。

一时间我的精神居然有些恍惚,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又到了那个跟师父一起当群演混生活的日子,那段时间虽然辛苦,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有师父为我遮风挡雨,我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看到我微微有些失神,王根生忍不住从旁边推了推我的胳膊,轻轻呼唤了一声:“王小兄弟,你还好吧?”

我被王根生一推,这才回过神来,应声道没事,不过心下却是有了个计较。

虽然王二虎他们是主动来找我的茬儿,但是他的失踪说到底跟我也有丝丝缕缕的联系,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加上王二虎这小子无非就是对外人怀有敌意,加上年纪轻轻,行事自然是浮躁了些,这些都可以理解,最关键的是王根生对儿子的这份情谊,才是真正打动我的关键。

我琢磨了一下,然后对着王根生说道:“王村长,不知道你们这槐荫村的禁地,是不是也不对我们这些外人开放?”

王根生听了我的话明显的一愣,似乎没有理解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出声问道:“不知道王小兄弟的意思是?”

我笑了笑,也没有跟王根生绕什么弯子,直接道:“我的意思是,这葬婴林对你们槐荫村的人来说是禁地,不知道对我们这些外来的人有没有什么限制,如果没有的话,我王三一愿意试试去帮您把虎子找回来。”

王根生听了我的话眼睛立马瞪得跟玻璃球一样,差点儿没掉出来,接着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脸惊喜的神色,有些紧张的问道:“王小兄弟您说的……这是真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伸出手拍了拍他紧紧攥住我的大手,安慰了他一下。

王根生听了我的话,却是喜极而泣,直接眼角泛起了泪花,接着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跪在了我的面前,高呼道:“王兄弟的大恩大德,我王根生没齿难忘,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王兄弟的恩德!”

王根生一个激动,莫名其妙的就把我称呼之前的小字给去了,跟我直接称兄道弟,跟我居然以平辈相论。

我急忙伸出手托住了王根生的身子,不让他再下跪,王根生原本不肯起来,不过他的力气哪能大的过我,直接被我一用力托了起来,接着坐到了椅子上。

“唉,想不到我王根生这次不但错怪了好人,还差点儿伤了我们家的大恩人,真是罪过啊!”王根生叹息了一声,脸上说不出的尴尬。

相比他肯定是想到了刚才跟我对峙的场面,原本他是来找茬的,现在我不但没有追究他的过错,反而主动帮他找儿子,这种以德报怨的做法,又怎么能不叫他这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感到汗颜?

“这样吧,咱们事不宜迟,我怕迟则生变,咱们不如这就去您说的葬婴林,越快把虎子救出来越好。”我沉声道。

听了我的话,王根生立马不止的点头称是,显然是早就迫不及待了,不过碍于面子才不好意思催促,现在听到我居然主动要求早点儿去,自然是欣喜无比,直接就起身在前面主动带路。

我把刘倩安置好,又留下了银子守护他,之后又让人把秀儿叫来照顾刘倩,这才觉得万无一失,之后才跟在王根生屁股后面到了村子最西面的葬婴林。

这葬婴林在村子的最西北角,处在全村的最阴面,也是村子的最深处,因为槐荫村是被群山环绕,所以这葬婴林背后直接延伸到了荒山野岭之中,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向西穿过村子刚出了村口,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巨大的槐树林,槐树林一直延伸到山脚,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里面密密麻麻的槐树像是布阵排列的士兵一样,整齐的立成一排挡住了向西去的山路,乍一望去一片槐树阴气沉沉,还真有几分古怪阴森的味道。

此时已经是入夜,不过似乎是个阴天,天上的月亮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纱布一样,朦胧的叫人看不清,颇有些缥缈的意境,一群人正聚拢在那排槐树林前面,打着灯笼站成一排,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到的时候方老伯也正站在这葬婴林的前面,由他带头身后站着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多半都在五十岁以上,估计是这槐荫村真正说了算的一些老古董。

这村子里的规矩我还是知道几分的,并不是什么村长说了算,有什么大事儿都是要拿出来让大家一起讨论,最终由村子里的老一辈和辈分最大的人来决定。

显然,方老伯虽然是外来户,但却是现在槐荫村辈分最大的人。

见我来了,方老伯也不吃惊,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葬婴林里面,一双浑浊的老眼闪烁着精芒,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方老,这位王小兄弟说要进入这葬婴林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把虎子救出来。”

王根生走到方老伯跟前,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孩子在询问长辈一样,丝毫不敢少了礼数。

听了王根生的话,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接着或赞赏或惊讶或怀疑的上下打量着我,一时间我居然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之地。

方老伯听了王根生的话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漠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接着扭过头对我淡淡一笑,算是表示了谢意。

我看到方老伯的样子自然不敢怠慢,同样淡笑着回了一礼。

就在我们刚刚交流完的同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简直胡闹!咱们槐荫村的葬婴林乃是祖宗留下来的禁地,怎么能叫一个外人进入其中?出去其中的重重艰险不说,就单单是放他进去,都是违背族规的大事,这叫我们怎么面对死去的先人?”

随着那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赫然发现说这句话的乃是一个独眼老人,看他一脸沧桑的样子也绝对不下七十岁,特别是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不善,一看就是一副火爆脾气。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不少人都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其中有人反对有人符合,总之乱成一团,叫人听了就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说话的人是谁之后,饶是王根生是村长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苦笑一声,眼前这位的身份他自然知晓,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而且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顽固,如果他肯同意的话,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淡淡望了一眼那独眼老人,并没有说什么,我知道自己不用多说什么,自然有人替我说话。

果不其然,那独眼老人说完不久,方老伯就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都静一静,听老头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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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勐,河北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芙蓉》等期刊。小说《老正是条狗》入选《2005年短篇小说年选》。《亡命之徒》电影改编。《塞车》被译成英文。《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这么好》获2008年度河北十佳优秀作品奖。现为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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