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并不知道宋青莯去找林瑾明了。她只是隐约觉得，俞毅越来越紧张她，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她。芷兰也是，总是亦步亦趋跟着她，却又不敢太靠近她。
她坐在提刑司的大门口，对着蹲坐一旁的大黑狗说：“大黑，你说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汪，汪，汪！”大黑狗一脸谄媚。
飞染揉了揉它的脑袋，远远听到马蹄声，她迫不及待跑过去。
宋青莯飞身下马，嘴里责备：“天这么冷，怎么又在外面等我？”不待飞染反应过来，他已经展开双臂抱住她。
“汪，汪，汪！”大黑狗围着他们打转。
宋青莯深吸一口气，直至她的气息萦绕他，他才意犹未尽地抬头，歉意地说：“飞染，这几天事儿多，我不能陪你。等过两天就好了。整个新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真的吗？”飞染双目放光，“做什么都可以吗？”
“真的，都可以！”
“那大人先告诉我，你和俞捕头他们到底在忙什么？”
宋青莯表情一窒，又马上掩饰过去，笑道：“大概是因为案件一直没有进展，大家都很烦躁吧。”
“噢。”飞染点点头。她知道大人在敷衍她，但是师傅教过，凡事不可以强求。
第二天一早，她照例与其他捕快一起出门巡逻。走着走着，她放慢脚步，侧头询问田大成：“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我们？”
“有吗？”田大成回头看了看，“没有吧？”他呵呵一笑，拍着胸脯说：“以后几天都是我们一起巡逻，放心，虽然我不会武功，也决不会拖累你的，你不要疑神疑鬼……”
“我才没有疑神疑鬼！”飞染往后走了几步，询问芷兰：“芷兰，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芷兰环顾四周，摇摇头。
不远处的小巷口，一个戴着笠帽的男人见状，压低帽檐离开了。
宋青莯站在酒楼上远远看着，轻轻叹一口气。
又过了一日，离年关又近了一天，街上愈发热闹，天气却阴沉沉的，眼见着又要下雪。
飞染戴着大帷帽，与田大成并肩而行。
突然间，街边一阵喧哗。田大成探头看一眼，说道：“你的大帷帽太碍事了，我过去瞧瞧，有事再叫你。”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飞染环顾四周，总觉得街上的人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突然间，人群中爆发一声怒斥，田大成被一个大汉抓住了。飞染待要赶过去，一声女人的尖叫从不远处的巷子内传来。
飞染来不及细思，回头冲芷兰大叫：“你去帮田大成！”说罢，她想也没想就朝女人的尖叫声奔去。
芷兰瞄一眼田大成，正要追赶飞染，忽觉腰间一痛，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戳破她的棉衣。一个头戴蓑笠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压着声音威胁：“不想血溅当场，就别出声，乖乖跟我走。”
飞染一心抓捕划破女人裙子的凶手，压根没回头看。她朝着声音的源头疾奔几步，不知道从哪里涌出几个醉汉横冲直撞。她左闪右避不及，眼见着就要被他们逼至街边，她正想使出轻功突破重围，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本能地一拳挥过去，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飞染，是我！”
“大人？”飞染吓了一跳。她家大人不是进宫去了吗？他为什么穿得就像贩夫走卒？不对，他即便穿着粗布衣裳，也不像平民百姓。
也不对！
飞染更糊涂了，可宋青莯好似嫌她的震惊还不够。他飞快地摘下她的帷帽，递给旁边的人。飞染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她再次呆住了。
她认得这个女人！她就是她在街上遇到的第二受害人。她不是自杀了吗？更重要的，她为什么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就连发饰，头发的长度都一样。
“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嘘！”宋青莯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眨眼间，旁边的女人已经戴上她的帷帽，娇斥一声：“我是提刑司的捕快，你们给我让开！”她三两下推开醉汉们，朝不远处的小巷飞奔而去。
飞染目瞪口呆看着另一个自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回头，呆呆地说：“大人，那个人就连声音和身形都与我一模一样。”
“别说话，更不要动！”宋青莯双手环抱她，用身体挡住她身上的红色捕快制服，在她耳边解释：“街上有监视的眼线，我们不能被发现。”他的容貌太过招摇，他不该出现，但他必须呆在飞染身边。唯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街上依旧热闹喧哗，没人在意消失的醉汉，也没人聆听寻找女人的尖叫，更没人注意到字画架子后面，紧贴墙壁相拥而站的两人。
大街上，田大成好不容易摆脱纠缠他的大汉，却不见了飞染和芷兰。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大叫：“陶捕快，你在哪里？”
“大人，田捕快在找我……”
“别出声。”宋青莯摇头。
“他会着急的。”飞染隐约明白，她家大人这是偷梁换柱，可是为什么？
宋青莯简短地解释：“他也是计划的一环。”未待他说完，他已经捂住飞染的嘴，又意味深长地感慨：“只有真实，才是最真实的，才能骗过最狡猾的敌人。”
马路中央，田大成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飞染不见了，他家大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还有芷兰也不见了，虽然她总是凶巴巴的，可他知道，她是好人。
他对着人群大叫：“飞染，芷兰，你们在哪里？你们这样躲起来，一点都不好玩！”他又叫了几声，急得眼泪都涌上了眼眶。
忽然间，他想到街边闹事的大汉。“是调虎离山！”他冲去街边，疾声大叫：“刚才那些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田大成疯了似的在街上找人，喊得嗓子都哑了，叫嚷着跑开了。
宋青莯确认陆萱的眼线已经离开，这才拉着飞染拐入一旁的小胡同。
飞染一把甩开他的手，生气地说：“大人，你再不告诉我实情，我要生气了！”
宋青莯怔怔地看她，握着她的肩膀低语：“飞染，你冷静地听我说，害死你的母亲，又逼死你师傅的人，她一直想杀你。今天就是她动手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