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的保护者姿态令宋青莯五味陈杂，更让叶魁瞬间醒悟。他只是看不惯他们当众秀恩爱，又不是想在他们中间插一脚。他这般针对宋青莯，简直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他承认，他的确觉得飞染挺有趣的，不过她这样的小女娃，更像不谙世事的小妹妹。他可以趁宋青莯不在的时候逗一逗她，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护着她。至于其他时候，呵呵，他有自知之明，还是不要招惹宋青莯为妙。
叶魁扯出一抹微笑，赶忙对飞染解释：“陶捕快，我只是和你家大人就事论事。”
不待飞染回应，他又对宋青莯道歉：“宋大人，今日的案子甚为蹊跷，所以我刚才说话急切了些，还望见谅。”
宋青莯何等敏锐，立马察觉了叶魁的态度变化。不过他赶着带飞染去吃点心，至于其他的事，他一向大度，懒得计较。
他顺着叶魁的话说：“飞染，叶大人也是着急想知道真相，大家只是在讨论案情，是吧，叶大人？”
“是，是，是！”叶魁忙不迭点头，笑问：“宋大人，你觉得他们的家人为什么至今没报案？”
“他们应该是行商之人，刚到京城不久。”宋青莯指着尸体说：“看他们的双手，没有写字留下的老茧，也不似卖体力为生的人。他们的皮肤呈小麦色，应该是经常在外行走的人。他们的尸体直至早上才被发现，显然死亡时间在半夜以后。四个大男人，半夜走在街上，叶大人觉得，他们是从哪里出来？”
叶魁看一眼飞染，避重就轻回答：“他们应该是刚刚谈完生意，不过那盒胭脂……莫不是，他们是做胭脂生意的？”
宋青莯没有立时回答，示意嗅闻尸体的捕快起身回话。
捕快们原本也觉得，宋青莯在折腾他们，这会儿再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回答，四人身上都有酒味和胭脂的香味。
宋青莯转而交代王千源，可以让这几名捕快，根据酒的品种及胭脂的香味，去附近饮酒作乐谈生意的地方盘问一番，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他们昨晚在哪里，来到京城后住在哪间客栈，姓甚名谁。
叶魁听到宋青莯故意把“青楼”说成“饮酒作乐谈生意的地方”，低头咬住嘴唇，才能勉强忍下笑意。他问：“宋大人，你刚才说的那盒胭脂……”
“那盒胭脂的香味过于浓烈，不是普通女人喜欢的香气。当然，见过世面的人也不会中意。所以这四人应该只是合伙做小买卖的，刚到京城没多久，不知道这边的喜好，所以没能送出去。”
飞染满眼崇拜看着宋青莯，却听得云里雾里。她好想知道，她家大人推测得对不对，遂自动请缨：“大人，不如让我去‘饮酒作乐谈生意的地方’查一查吧？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的，俞捕头教过我怎么盘问证人。”
宋青莯嘴角微僵。他不忍心拒绝飞染，可他都不愿意让她听到“青楼”二字，她竟然还想去盘问他们。
转念间，他又胸闷了。他上午才让皇上答应，他们成亲之后，她可以继续当捕快，将来的日子长得很，谁知道会遇上什么案子。他是不是又把自己坑了？
“大人！”飞染讨好地哀求：“你就让我去吧，我是捕快呢！如果你担心，我可以和俞捕头、田捕快一起去的。”
宋青莯瞬间又想起，飞染盯着女人胸口猛瞧的画面。她去到青楼，看到那些“波涛汹涌”的女人，应该会很高兴吧？
他脑海中的画面让他一阵恶寒，皮笑肉不笑地对王千源说：“这是京兆府的案子，只能由京兆府的捕快盘问，是不是王大人？”
“是！”王千源赶忙点头。
飞染“噢”一声，小脸写满失望，奇怪地问：“大人，什么样才是‘普通女人’？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喜欢这盒胭脂，你认识很多女人吗？”
叶魁差点闷笑出声。他又开始同情宋青莯了，怎么办？
宋青莯瞪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回答：“因为你闻到胭脂的香味皱眉了，所以我知道你不喜欢？”
“原来这样。”飞染点头，又忍不住暗想：原来我在大人心中很普通。虽然普通没什么不好，可是……大人在我心中是最特别的呢！
宋青莯见她终于不再追问了，赶忙提醒王千源，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或者切开死者的胃，看他最后吃过什么，确认胭脂巷那名死者的身份。
这厢正说着话，上午派出去抓捕落榜举子的捕快陆续回来了。王千源立马忙了起来，先是吩咐手下把尸体运回京兆府，紧接着又要盘问举子，带客栈的老板及伙计回京兆府问话。
一旁，宋青莯叮嘱田大成，尸体运走后，务必好好勘察现场。
说话间，他正思量，带飞染去哪里吃点心，忽听自己的母亲正呵斥守着街口的衙役。他赶忙走过去，奇怪地问：“母亲，你找我？”
“我不找你。”白珺若自动忽略宋青莯，冲他身后招手，笑眯眯说：“飞染，快过来，白姨带你去吃点心。听说那个点心师傅是从西洋来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可有趣了。”
“母亲，飞染正在当差呢！”宋青莯义正言辞，虽然他也打算带飞染去吃点心了。
白珺若不高兴地问：“什么紧要的差事，非飞染不可？”
“母亲！”
“飞染，快上车。”白珺若催促，“你两位未来嫂嫂也在，我们四个人，可以把所有点心都尝一遍，若是有特别好吃的，你和三郎成亲的时候，可以用来宴客。”话音未落，她已经跳下马车，牵住了飞染的手。
飞染不敢甩开未来婆婆，求救似的朝宋青莯看去。未来嫂嫂什么的，她该怎么办啊？
“母亲！”宋青莯看到四周的小吏、捕快都在向他们行注目礼。他低声说：“晚些我带飞染去找你们。”
“飞染一天多少工钱？我替她赔十倍给你！”白珺若不由分说拽着飞染上了马车，又回头吩咐宋青莯：“对了，你父亲让你早些回家。放心，等我带着飞染吃了点心，试穿了衣服，试戴了首饰，再随便吃个晚饭和宵夜，会第一时间送她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