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山文听到了翠烟的最后一句话，却来不及做出反应，他觉得自己恍若进入了仙境。她在他面前慢慢褪下最后一件衣裳，散落乌黑的长发，赤|裸的身躯时而跨坐在他身上，时而匍匐在他身下，直至她虚弱无力地趴在他胸口喘息。
他抱着她转身，把她压在身下。她已经力竭，几乎无法迎合他，但她还是那么柔媚，仿佛已经化成一池春|水，任由他纵情蹂躏。
他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烦扰，她只听到她哀鸣，她在乞求他，她在他身下呻吟求饶。他从没有如此满足，那前所未有的快感将他湮灭，他再也不是受人嘲笑的甄山文。他不得不承认，唯有在她身上，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甄山文闷哼一声倒在她身上，昏昏欲睡。
翠烟悄然撇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许久，她估摸着他休息得差不多了，她推开他起身下床，小心翼翼替他盖上被子，手指轻抚他的脸颊。半响儿，她叹一口气，弯腰捡起自己的衣裳，窸窸窣窣穿了起来。
她走了两步，折返床边低语：“公子，奴家走了，以后你要好好保重……”
“你去哪里。”甄山文一把抓住翠烟的手腕。
“没有。”翠烟哽咽，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你要离开我？？”甄山文愤然坐起身，眼中写满受伤，“就连你也嫌弃我？！”
翠烟慌了神，连连摇头：“不是的，公子怎么会这么想？”
“那是怎样？”甄山文紧紧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怒视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说：“你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
“不是，没有！”翠烟泪流满面，“公子就是奴家的天，奴家的地，奴家愿意为你去死！”
“你想偷偷离开……”
“她这是想替你顶罪。”季世兴推门而入，鄙夷地斜睨甄山文。
甄山文慌忙抓起被单包裹住自己。翠烟一下软倒在地，哀哭不止。
季世兴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你们谁都不用去自首，我已经把尸体处理掉了。”
“什么尸体？”甄山文慌慌张张追问。他恍惚记得，自己好像拿石头砸了人，又好像没砸。“到底怎么回事？”他试图拽起翠烟。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不记得了吗？”季世兴狠狠推开甄山文，厉声斥责：“枉我拼命救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那样的人……”
“不是的，公子只是喝醉了。”翠烟挡在甄山文身前替他解释，“公子心地善良，他只是不小心入了梦靥，着了魔……总之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被他砸死那人呢？难道他也是自愿的？”季世兴反诘。
“到底怎么回事？！”甄山文心生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他只记得翠烟冷眼指责他，她的翠烟不会那样对他。虽然他们才见过几次，但她才是最懂他的人。
“我的头好痛！”甄山文使劲捶打头颅。
“公子，你不要吓我。”翠烟抱住他，轻抚他的发丝，柔声说：“昨晚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公子没有做错任何事，喝醉酒的男人是奴家打死的，和公子无关……”
“我真的打死了人？”
“不是的，是奴家砸死他的。”
“你们……”季世兴摇头叹息，“罢了！横竖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往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衙门查不到你们身上的。”他转身走了出去，“嘭”一声阖上房门。
甄山文幡然醒悟，看着翠烟哀求：“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翠烟哽咽啜泣，一味摇头。在甄山文再三逼问下，她断断续续说：“奴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家只知道，公子送走季大侠后，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由分说把我推倒在石桌上，然后，然后……”
“然后怎样？”
翠烟抹了抹眼泪，低头诉说：“奴家早就是公子的人，心甘情愿伺候公子，可是……公子说奴家不是真心的，奴家和薛三小姐一样看不起公子……公子还说什么野种……殿下……什么的……”
甄山文呆住了。在他看来，他从未告诉翠烟，他是长公主之子，她更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薛家三小姐。
翠烟抓住甄山文的手，急切地说：“公子，奴家对您一见倾心，日月可鉴。奴家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甄山文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追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季大侠忘了东西，折回来听到院内的声响，翻墙进来拉开公子。公子发了疯似的跑出院子，正巧有一个醉汉经过，您捡起一块石头，不由分说砸了他的头。奴家和季大侠想要拉住公子，可公子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你一边说，是他看不起你，是他嘲笑你，一边又砸了好几下。”
听到这，甄山文脸色煞白。他好像隐约记得，自己的确抓着一个醉汉，季世兴和翠烟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
这些日子，他恨不得把那些看不起他，嘲笑他的人全都杀死，甚至，他想杀了自己的父母。难道他终于付诸行动了？
“然后呢？”甄山文声音干涩，眼神呆滞。他杀了人，他竟然杀了人！
翠烟吸了吸鼻子，低头掩去嘴角的笑意，抽抽噎噎说：“奴家哀求季大侠不要送公子见官。季大侠希望我劝公子去衙门自首。我想替公子换下沾了血的衣裳，自己去衙门认罪，公子又说什么，你可以证明，你能满足我……又把我那样了。”
甄山文完全不记得最后那一段，但他看到了沾染斑斑血迹的衣裳，那衣裳的确是他的。他捡起衣裳，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
翠烟半跪在地上，仰着头说：“公子，以前我听老人说过，若是有不痛快的事压在心里，很容易入梦靥，看到一些根本没发生的事，做出平日里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的确是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我把那人看成了自己……”甄山文疯狂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公子，您不要吓我！”翠烟用力抱住他。甄山文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无助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