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但我心慌得不行，直到听到这个声音，才是完全安定下来。赶忙喜滋滋地将身子转了过去，果然看到乾元出现在后座位上，一双眼睛斜斜地打量青爻。
我看到乾元瞬间高兴疯了，但还是看到了他眼里对青爻的敌意。
这不怪青爻，主要是乾元对每一个试图接近我的小鬼，都存着提防。
“这位是青爻，刚才是他救了我。”我知道乾元没有耐心，所以用一句话干脆简单地把事情解释通了。然后巴巴地望着他，就想问乾元他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我知道。”乾元嗯了一声，目光还是停在青爻的身上，只挥了挥手，便有屏障四起，把那些小鬼都挡在了外面。因为有屏障，他们纵然想进来，也半点法子都没有。
小鬼们进不来，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然散去了。
我也因此，松了口气。
不过又见到乾元凶狠暴戾的眼神一直落在青爻的脸上，我存着些不安，就往下吞了吞口水，却是有些慌张。我就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谢了。”乾元难得大度了次，竟然同青爻说谢谢。
然后我有稍微松了口气，但是青爻好死不死地，却是一直把乾元盯着，“你，是厉鬼？”
虽然乾元此刻藏着鬼气，大概是个人的模样，可是周身的鬼气还是倾泻而出，被青爻察觉出来。乾元点头，他一向光明磊落，更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遮遮掩掩，总而言之他行的正，所以也就无所畏惧。
更何况青爻虽然活着的时候是普度众生的僧人，但已经死去多年，和乾元一样做了厉鬼，所以他们应该没有差的。
都是鬼，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我没有想到，青爻这人是非常标准的一根筋，竟然直接目光炯炯地看着乾元，不见丝毫躲闪。
“我要渡你。”他说。
我瞬间积了一层黑线，觉得青爻一定在说笑，他要渡乾元……我得问他，是不是吃了好多好多的熊心豹子胆，所以才会说出如此厉害的话来。
我很惊讶，表示横竖想不明白，乾元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因为他有将眉毛轻轻地往上一抬，之后一声冷笑。
他还悠悠地补了一句。“你要渡我？这可能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放眼过去的四海八荒，从来没有一人说要来渡我，你还是第一个。”
他是觉得这实在太可笑，所以哈哈大笑。
青爻板着一张脸，阴气沉沉的，虽然乾元的话让他很没有面子，但这家伙简直是一根筋，竟然又悠悠地补了一句。“不，我一定要渡你。”
之后，他就被乾元扔了出去。
乾元一边查看已经破了个洞的窗户，一边回头看了眼还在后面的尸体，“我看天色差不多快要亮了，那些小鬼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冲乾元摇头，身体没有损伤，最多精神上被吓得不轻。
然后，就没有其他什么不妥了。
他之前神情紧张，却因为我这话瞬间轻松了不少。竟还能厚着脸皮地半开玩笑。“只是可惜了你这辆车，估计还的时候，得赔人玻璃钱吧？还有车前盖，也被小鬼虐得不行。”
好吧，他能不能不说这个，一说到我就头疼。
这车是租来的，然后扣了三千块钱的保证金和我的身份证驾照复印件，我看它现在的受损程度，那三千块钱指定要不回来了，还得再往里面贴不少钱呢！
我很心疼。
还得非常不厚道地吐槽一句，因为送张妈回去的事情是三姑拜托的，我和她肯定不能谈钱，所以这一趟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别说这个了。”我怕乾元再说下去，我会更加心疼，于是赶忙开口，妄图转移话题。“我都没有问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还有这地方妥妥就是个鬼村，里面根本不住人，住得是一群又一群的厉鬼。”
我亲眼看到，刚才那所有的小鬼都是从村里走出来的，穿着衣服，彼此也认识。
好像，好像在这里群居了多年。
“不住人吗？”乾元嘀咕了句，“可之前我们在村里走过一圈，都没有察觉到鬼气，他们竟然是厉鬼？”
……
我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状况外，乾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不知道这地方是个鬼村？我虽然有一双阴阳眼，也可以感觉到鬼气，但都是相当凑合，比如厉鬼只要有心遮掩，或者将周身的鬼气藏起，便很容易地把我欺瞒过去，让我浑然不觉。
但乾元不一样，他可是地府赫赫的三殿下，那些魑魅魍魉的小把戏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知道他本事大发，但他刚才那模样，又不像在和我玩笑，也不像敷衍。
所以，他真的没有察觉？
感觉到我眼中的疑惑，坐在驾驶座的乾元却是眉头一紧。“小秋，睡觉吧。”
他是打断我，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怔愣着，虽然没能回过神来，但还是向着乾元轻轻点头。
“好吧，那我睡觉，等天亮就有人跟我们送汽油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了。”我嘟囔了句，如此一说。
“嗯。”乾元点头，这就算知道了。
但他有特别小声地嘀咕一句，似是喃喃。“到底，还是来了吗？”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有感慨。
我很想问乾元一句怎么了，可他已经先一步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那，那好吧。
我只能把这问题暂时放在一旁，也学着他刚才样子，把眼睛微微闭上，因为之前那翻折腾之后特别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而且很安稳，一夜无梦。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了起来，乾元正在手机看着路线，瞧着我醒来，便冲我微微点头。“你醒了？”
我点头，支吾地嗯了一声，虽然乾元看我的眼神淡淡的，但……
但我要摸着自己的良心赔一句……
他，他确实撩到我了。
就弄得我心扑通扑通地跳，然后一张脸羞得通红通红。就往下吞了吞口水，看了眼正在玩手机查地图的乾元，“那个，车搞定了？”
我是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只能找了这么个话题。
我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里有没有由一眼便瞧得见，何必开口问呢？我应该睡得很死，因为就连有人过来帮着我们把车加油都不知道。
“搞定了。”他把手机放下，定睛看了我眼。“油已经加满了，等会翻过这个山头，就可以看到村口了。”
“嗯。”我点头，得让乾元赏我一个暴栗，才把飘散在外的魂给唤了回来。
“你这，怎么一惊一乍的？”我这模样实在有些反常，乾元忍不住地埋怨了句，就还有那么一丢丢良心地给我细说。“等会车会送你到村口，你进去之后先准备东西，把要赶尸和之后下葬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找齐。我就在车里等你。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再来接张妈回家。”
“好。”乾元这主意不错，其实我差不多也是这样想的。赶尸有个行规，一般是在晚上出门，白天的时候就找专门的旅店投宿，那旅店名叫赶尸集舍，是专门给赶尸人准备的。还会有专门的柜子，给赶尸人存放尸体……
至于为什么在晚上行走，白天投宿，对外是说那是赶尸人的行规，千百年来便是如此，未尝有一日违背。但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到底是带着尸体上路，白天看着不但渗人而且很不吉利，还会吓到那些无辜的路人……
所以，赶尸还是晚上上路的好。
乾元的安排也挺好的，我总不能大白天地带着张妈的尸体进村吧？那就算我们村大部分人都和厉鬼极打交道，也未必受得住。
我点头，便是非常乖巧地接受了乾元的安排，他开车非常靠谱，只用了约莫两三个小时，便到了村口，他把车停下，看了眼后座的张妈，“你下车吧。把他交给我，你能放心，对不对？”
是的，我对乾元非常放心。
我再叮嘱他一句，告诉他自己很快就回来。乾元点头嗯了一声，目送我离开。
距离我之前离开村子，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外面的世界说不上日新月异，但每一天都有变化，像是什么地方的早餐店换了招牌，哪个地方又在修桥修地铁……在外面的时候总会觉得时光飞逝，但是回到村里，又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又会觉得一切如初。
时间似乎从未在这里流走过。
“小秋，回来了？”刚刚进村口便遇到了正从后山下来，手上提着一捆柴的王叔，他操着一口非常浓重的乡音给我打咋呼，“你这丫头可是好久都没有回来了，该不会是在外面成家立业了，就不管我们了吧？”
“哪有。”我被他说得一张脸通红通红，模样别提有多窘迫了，只能轻咬唇瓣，默默地看了王叔一眼。“我没有，我明明最近才回来了趟。还有，我还没成家呢。”
我表示这是原则问题，王叔不能弄错！
他则，将信将疑地将我从头到尾地打量了圈，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